午時過后,沒有一絲風吹來,城頭上的士兵都被這正當中的日頭曬得有些發(fā)暈。李闊看了看關外,開口道:穿云來報,北蠻正在集結大軍,看來他們是想趕在援軍到來之時,率先發(fā)難了,吩咐下去,重甲營向玄武營靠攏,防止北蠻聯(lián)軍牽制住他們,讓玄武營孤軍奮戰(zhàn),另千羽營的人馬都給我上城頭,防止北蠻聯(lián)軍沖過防線,直逼鎮(zhèn)北關。
白奇等人紛紛點頭道:是。
陣陣馬蹄聲沒有預兆的傳來,北蠻大軍開始沖鋒,天門關與鎮(zhèn)北關之間是一塊開闊的地帶,十分適合騎兵沖鋒。
薛山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心頭不免有些忐忑,如今已經(jīng)不占地形優(yōu)勢,自己的五萬玄武營能否地方北蠻騎兵的沖鋒,他心頭沒有一點底。
北蠻鐵騎二十萬,壓向玄武營防線。阿爾卓木與金烏述鐵坤的十萬大軍則去牽制重甲營,想分割戰(zhàn)場,一舉打掉玄武營。
雖然李闊猜想到拓拔擎蒼的意圖,但是雙方兵力懸殊,李闊心頭也是沒底的,他最后的底牌就是這高大的鎮(zhèn)北關城墻。
白奇握緊了手中的玄鐵槍,手心不免有些汗,兩萬重甲營對十萬騎兵,他也未曾打過兵力懸殊如此大的仗。
白奇回頭看了一眼麾下的兒郎,高聲道:將士守邊關,何需馬革裹尸還,記住,關后有我們的父母妻兒,為了他們的安危,誓死保衛(wèi)鎮(zhèn)北關。
身后兩萬人馬齊聲道:誓死保衛(wèi)鎮(zhèn)北關。
看著越來越近的北蠻騎兵,薛山開口道:列陣。
五萬玄武營將士舉起手中的盾牌列陣,長槍向外,大部分將士已經(jīng)抱著必死的決心,希望給北蠻騎兵重創(chuàng),以保衛(wèi)他們的妻兒父母和關后的趙朝百姓。
沒有花里胡哨的東西,有的只是血肉之軀和刀槍的接觸,二十萬騎兵沖向玄武營防線,沒人知道到底能抵擋多久。
白奇高聲道:沖鋒。
兩萬重甲營開始沖鋒,準備突入大軍中,切斷北蠻鐵騎沖鋒,給玄武營減緩壓力。
阿爾卓木早就看到了重甲營的動靜,他率領三部人馬向重甲營發(fā)起沖鋒,雖然他沒有把握以十萬人能擊潰重甲營,但是他有信心牽制住重甲營。
白奇回身道:給我沖過去,別讓敵人纏住。
兩萬重甲營向北蠻大軍靠近,奈何重甲營機動性實在太差,還是被阿爾卓木的人馬追上。
白奇恨恨的看了一眼戰(zhàn)場,北蠻騎兵已經(jīng)沖到了玄武營的防線,戰(zhàn)場上血肉橫飛。
白奇一狠心,開口吩咐道:轉身,給我把這對人馬打殘咯。
兩萬重甲營轉身向阿爾卓木三部人馬沖去,重甲營人馬皆披甲,瞬間便長驅直入十萬大軍中,所向披靡。
奈何北蠻騎兵太多,重甲營被圍了起來,阿爾卓木在外圍笑著對鐵坤金烏述道:重甲營也不過如此,看來我們可以慢慢的吃掉他們,這可是頭功啊。
鐵坤二人也是忍不住笑意,看來這決定沒有錯,跟上來還是有功勞可撈的。
但是他們低估了白奇這個李闊麾下最清醒的統(tǒng)領。
白奇看著四周的北蠻騎兵,冷笑著道:重甲營聽命。
四周兩萬騎兵齊聲道:有。
白奇繼續(xù)道:沖鋒。
阿爾卓木三人有些疑惑的看著戰(zhàn)場,此時的重甲營已經(jīng)被包圍了,如何沖出包圍圈?
他們怎么也想不到這是白奇之計,重甲人馬皆披甲,在與北蠻騎兵對戰(zhàn)中,向來是以少勝多,且自身損失小。
重甲營這一身玄鐵甲,刀槍不入,北蠻騎兵卻缺錢防護,讓重甲營一騎一撞,便筋斷骨折。
只見兩萬重甲營將士分四方突圍,在這刀槍不入的鐵甲保護下,瞬間在四方撕開口子,向外突去。
阿爾卓木沒想到重甲營會如此大膽,敢分散本就不多的兵力,但是他也沒有想到,十萬大軍瞬間被被重甲營沖散,重甲營就這樣來回沖動,將十萬北蠻騎兵沖得潰不成軍,滿地都是尸體。
阿爾卓木面如死灰,鐵坤二人也是沒料到形勢突變,對自己如此不利。
待阿爾卓木收拾人馬,重整隊伍時,重甲營只丟下了幾百具尸體奔向玄武營。
戰(zhàn)場上,北蠻騎兵已經(jīng)死了不少,玄武營的第一道防線已經(jīng)奔潰,玄武營將士已經(jīng)開始斷兵相接。
北蠻騎兵還在不斷地沖擊僅有的第二道防線,看樣子,也是堅持不了多久。
白奇率重甲營從側面沖入戰(zhàn)場,瞬間沖散了后續(xù)的北蠻騎兵,減緩了玄武營的壓力。
奈何兩萬重甲營也只是杯水車薪,減緩了玄武營死亡的時間。
張沖有些不忍的看著關外道:這樣下去,玄武營和重甲營一個都回不來,是不是有些得不償失?
李闊搖頭道:不能撤,拓拔擎蒼就是想直面鎮(zhèn)北關,想趁著援軍未到之時攻破鎮(zhèn)北關,如今的形式只能拼死抵擋,拖延時間,等援軍到來,那就可以反攻了。
張沖無奈的搖了搖頭,眼中滿是不忍,都是自家的兄弟,想不到轉眼之間,便是陰陽相隔了。
拓拔擎蒼看著戰(zhàn)場上的變化,沉默不語,拓拔平南開口道:爺爺,這一仗是要贏了嗎?
拓拔擎蒼搖頭道:還沒有,這一仗也只能算是真正的打殘了鎮(zhèn)北軍,但是之后還有龍淵軍。
拓拔平南點了點頭道:那龍淵軍的實力如何?
拓拔擎蒼嘆氣道:可比鎮(zhèn)北軍。
拓拔平南有些驚訝道:那如果龍淵軍有這樣的實力,那我們就算是攻破了鎮(zhèn)北關,不也要損失半數(shù)之多的人馬嗎?
拓拔擎蒼搖頭道:不知道,如果能有三十萬四十萬人馬換掉鎮(zhèn)北龍淵兩軍,也是值得的。
拓拔平南不解,這樣的損失還是值得的,那之后還有什么余力攻進久安城!
白奇的重甲營來回沖鋒,期望能減緩玄武營的壓力,可是阿爾卓木三部的人馬也匯入大軍中,無疑為雪上加霜。
玄武營死傷慘重,重甲營也在沖鋒中損失了不少人馬,照此下去,這幾萬人馬都得折損在關外。
城頭上,有士兵快步上前道:稟大將軍,龍淵軍入關了。
李闊回頭道:快,開城門,支援玄武營和重甲營。
士兵快步離去。
城中,百姓都站立在一旁,以防被飛馳的騎兵沖到。
黃怵對副將道:快,出關支援。
龍淵軍騎兵先到鎮(zhèn)北關,便馬不停蹄的出關迎敵,黃怵也知道形勢險峻,刻不容緩。
城門大開,四萬騎兵馬不停蹄的沖出城門,加入戰(zhàn)場。這四萬騎兵的加入,讓白奇喜出望外,他高聲道:兄弟們,援兵到了,給我沖鋒殺敵。
黃怵上了城頭,看著有些憔悴的李闊,開口道:老夫馬不停蹄的趕來,還是晚了一步。想不到天門關已失守,看來北蠻是不攻破鎮(zhèn)北關誓不罷休啊!
李闊緩緩點頭道:如今鎮(zhèn)北軍已無余力與北蠻大軍正面交鋒了,接下來就仰仗龍淵軍了。
黃怵點頭道:定竭盡全力守護鎮(zhèn)北關,只不過我麾下只有這四萬精銳鐵騎,也無法與幾十萬北蠻騎兵正面抗衡啊,看如今的情況,只能依據(jù)鎮(zhèn)北關城墻死守了,我的四萬步兵正在趕來,等他們一到,守城就好多了。
李闊點了點頭道:幸好老將軍及時趕來,如果不然,再過幾個時辰,北蠻大軍就會沖到關下,那時光憑我鎮(zhèn)北軍,是守不住鎮(zhèn)北關的。
黃怵看了看關外戰(zhàn)場,開口道:我看還是先讓將士們撤下來吧,這樣下去,只能被消耗殆盡。
李闊點了點頭對張沖道:讓所有人都撤回關內(nèi)。
張沖領命而去。
鎮(zhèn)北關外,天門關峽谷。
拓拔擎蒼無奈嘆息道:可惜了,還是讓黃怵老賊趕到了,讓阿爾卓木他們撤下來吧。
身旁士兵領命而去,傳達拓拔擎蒼的指令去了。
雙方鳴金收兵,這一仗,鎮(zhèn)北軍損失慘重,幾無余力再與北蠻交鋒,這也達到了拓拔擎蒼的目的了。
玄武營將士死傷殆盡,五萬人馬,剩下不到兩萬,重甲營也死傷四五千人,這是繼拓拔擎蒼孤軍深入那一次之后損失最大的一次。
戰(zhàn)場上尸橫遍野,可想而知這一仗有多么的慘烈,雙方都拿命在拼。
鎮(zhèn)北關將軍府。
薛山蹲在地上,雙眼通紅。
白奇也是眼泛淚光,短短幾日,整個鎮(zhèn)北軍便失去了接近十萬兒郎,玄武營更是差點全軍覆沒。
廳中一片悲憤,眾人臉上沒有一絲的表情。
李闊沉聲道:雖然損失慘重,但是我們守住了鎮(zhèn)北關,如今黃怵老將軍率領龍淵軍前來,還有其他的援軍也在來的路上,我們會贏的。
張沖緩緩道:大將軍說的不錯,只要鎮(zhèn)北關還在,我們鎮(zhèn)北軍就還在,雖然死去的兄弟我們無法補償他們,但是我們保護好他們的家人,就是對他們最好的補償。
黃怵嘆氣道:諸位,老夫當年也曾體會過你們這種痛,深有體會,但是不能因此一蹶不振,我們要振作起來,與北蠻死磕到底。
白奇冷冷道:殺我兒郎,妄圖侵掠我趙朝江山,有我白奇在一日,他們就癡心妄想。
李闊點頭道:說的不錯,薛山,玄武營死去的兄弟還需要你去報仇。
薛山許久才抬起頭,淚痕滿臉。
薛山緩緩用沙啞的聲音道:這么多兄弟跟著我,我卻沒能帶他們回來,我對不起他們,更對不起他們的家人,我薛山是個罪人。
眾人也不知如何安慰薛山,都是一幫大老爺們,薛山的心情他們都能理解。
孫無用開口道:老薛,啥也不說了,為了給兄弟們報仇,以后穿云任你差遣,我穿云八千兄弟全部匯入玄武營。
薛山感動道:老孫,好意心領了,只不過穿云的兄弟另有他用,不能跟著我都折在了戰(zhàn)場上。
孫無用搖頭道:如今北蠻子都打到家門口了,穿云還有個屁的用,唯一的用處就是上馬殺敵,為死去的兄弟報仇。
李闊沉吟道:此法不可取,穿云的兄弟都暫時不要匯入玄武營,如今我們只能回防到關內(nèi),依據(jù)天險,阻止北蠻進攻。
張沖也道:不錯,穿云的兄弟接下來也是跟著大家伙殺敵,玄武營的兄弟也不用再出關與北蠻正面交鋒了,老孫不用如此激進。
孫無用聽此話,無奈點頭道:好吧,那到時候守關可不能不讓我穿云的兄弟上城樓。
張沖笑道:就怕你不上。
薛山道:他娘的北蠻子,老子要是讓北蠻子有一人上城頭,老子割了自己的腦袋當夜壺。
眾人都有些無奈的看著眼前這大老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