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知魚聞言探過頭去,才發(fā)現(xiàn)周若翎面前的石壁上,雜亂地雕刻著一些黑色的線條。
線條看似雜亂無章,但若多看一會兒,卻能看出其中勾勒出一棵巨大榕樹的圖案,樹冠參天,樹枝卻又垂落地底,忽而又伸到半空。
就像湯匙中粘稠的肉湯落到鍋中,鍋里腐爛的肉塊上,又長出了無數(shù)霉菌,旺盛又破敗。
但再細看,卻又發(fā)現(xiàn)這榕樹支離破碎,支離破碎中又怪異地保持一種完整感,仿佛它與其他榕樹別無二致,只是在支離破碎的空間中肆意生長,讓觀者說不出地難受。
“雄常樹?古籍中溝通天地的世界樹?真有這種東西?這和這個島又有什么關(guān)系?”
安知魚心中疑惑萬分,卻不動聲色。
來歷不明的周若翎,對安知魚來說是敵是友,現(xiàn)在尚未可知。
不過能肯定的就是,他心中一定主觀地給安知魚套上了一個安全的身份,才會直接說出諸如‘第四科’、‘雄常樹’這些安知魚從未知曉的情報。
卻聽周若翎又道:“難道......這又是九天宮手筆?”
聞言安知魚心中一動,想起安安之前所說,試探道:“玄菟宮?”
“是了!”周若翎一臉恍然道,“玄菟宮司職九天宮中的醫(yī)藥和科技,要是他們,在這里搞些非法實驗,就不足為奇了?!?p> “非法實驗么......”安知魚勉強地扯了扯嘴角,想起自己父母這些年的辛勞,心中卻是五味雜陳。
他心中多年的偶像、自己的父母、十幾年辛苦學習想要追逐的目標,此刻竟就被人一句話便定性為‘非法實驗者’、‘犯罪分子’,偏偏他還無可反駁......
想到這兒安知魚只覺得胸中氣血翻騰,悲涼、憤懣直沖腦門,眼中天旋地轉(zhuǎn),不由得腳下一個踉蹌。
幸得他身手矯健,瞬時扶住了石壁,才免得出了洋相。
但,異變突起。
安知魚手剛剛放到石壁上,其上的雄常樹雕花縫隙中突然流光溢彩,四周的石壁轟然作響,竟是向兩邊緩緩分開。
是入口!
“Welcome, Doctor. Ann.”
二人愣在當場,直到一聲電子合成音到了沉默。
“你做了什么?”周若翎這時才反應過來,戒備看向安知魚,“安博士?說的是你嗎?你是九天宮的人?你到底想做什么?”
安知魚連忙攤開雙手擺了擺:“別誤會,我什么都沒做,它說的安博士,應該是我的父親?!?p> “你的父親?”周若翎已經(jīng)掏出了匕首,眼中滿是懷疑,只等一個理由,便要向安知魚撲來。
看著對面如此作態(tài),安知魚心知自己跳進黃河也說不清楚,是要說自己只是個普通大一新生?但哪個普通學生能和這些怪物搏斗?
還是說自己父母是玄菟宮成員,而自己毫不知情?
誰信?
“是的?!卑仓~保持著攤開雙手的姿勢,示意自己沒有惡意,“我父親也是第四科的成員,之前在玄菟宮臥底,前幾日突發(fā)事故身亡了,我才趕到這里調(diào)查?!?p> 周若翎哪里能信:“你不守孝來調(diào)查?你憑什么調(diào)查?出事了就上報組織,我們第四科自然會安排探員來調(diào)查?!?p> “你不是第四科安排來的探員嗎?”安知魚聞言,一臉茫然和疑惑道,“難道上面之前通知我的探員是別人?他還沒到?”
周若翎眼中陰晴不定,又想起自己對講機之前毀在了營地中,一時間無法證偽,只得收起了匕首。
安知魚見狀長舒一口氣,區(qū)分正義組織和邪惡組織的方法其實很簡單,那就是看他們對待嫌疑人的態(tài)度。
邪惡者寧殺錯、勿放過,而正義者,寧放錯、勿枉殺。
愚善?寡斷?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吧。
雖說安知魚大致明白了同行者的可靠,但這是否又證明著,他的父母,確實是站在大眾的對立面呢?
甩了甩頭,仿佛想甩開這些無謂的想法,安知魚大踏步走入圓形建筑。
無需多想,一切的答案,應該都在此間。
區(qū)別于外面石壁的古樸厚重,建筑內(nèi)的風格卻是異常地富有科技感。
正對入口的,是一段長長的甬道,地板、裝飾都用的是一種深褐色的不知名合金。
也不知是生了銹、還是凝了血。
甬道兩旁,是兩間極大的玻璃房間,桌椅、床柜、廁所、水池皆在其中,應該是有人住的地方。
“咋想的喲?!敝苋趑嵋姞钚Φ?,仿佛剛剛的不愉已經(jīng)徹底過去,“這些老外有點意思哈,廁所房間都用玻璃墻,這可真叫知‘根’知‘底’的朋友了啊?!?p> 不理會周若翎的諧音破梗,安知魚徑直走向玻璃墻,試探地敲了敲。
“好硬!”不自覺揉了揉指關(guān)節(jié),安知魚說出了自己的猜想,“這是個培養(yǎng)室。”
“培養(yǎng)室?”周若翎瞪大了眼睛,“你是說......他們用人做實驗?!”
安知魚伏在玻璃墻上打量一圈,才發(fā)現(xiàn)房間最靠內(nèi)處破了一個洞,應該是其中的實驗體已經(jīng)逃出來了:“人?誰說是人了?”
周若翎也反應過來:“你是說外面的那些怪物......”
“沒毛??!”周若翎想到這里,立馬快步向?qū)嶒炇疑斐鲎呷?,“怎么消滅怪物的方法,這里一定有記載!”
看著周若翎離去的背影,安知魚暗自搖了搖頭。
若九天宮掌握了消滅沙人的方法,那它們,就不應該出現(xiàn)在實驗室外面了。
除非,他們樂意這些沙人逃離他們的控制,毀掉他們的實驗室。
果不其然,二人穿過甬道,就來到了主實驗室。正入二人眼簾的,便是一個碩大的半球形玻璃容器,容器四周一片狼藉,散落著毀壞的電腦和各類文件的余燼。
“這里之前發(fā)生過火災嗎?”周若翎看著眼前景象自語問道。
還有什么方法,即使有,也隨著這些余燼飄散在空中了。
安知魚走近玻璃容器,發(fā)現(xiàn)其旁四周開孔,連著六根莫名的管道。
管道就是常見的輸氣管,安知魚順著看向管道的另一端,才發(fā)現(xiàn)它們分別連著六個一模一樣的鐵罐。
“氰化物毒氣?!”周若翎順著安知魚的目光,倒是先一步靠近了鐵罐,剛俯下身便發(fā)現(xiàn)了其上的標志,“這大玻璃房子又是什么?手術(shù)臺嗎?難道這些人......”
“我想你猜的沒錯?!卑仓~走到了容器的背后,直勾勾地盯著前方,“他們想......他們試圖殺死自己豢養(yǎng)的怪物?!?p> “咕咚~”周若翎站起身來,“已經(jīng)用上了氰化物嗎?”
他也看清了安知魚面前的是什么。
一個大洞,
三人高的大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