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了十月的最后一個星期天,魔都開始下起了一場前所未有的大雨?!安豢伤甲h”咖啡屋外面的桌椅都被收了進(jìn)來,傾盆大雨沿著標(biāo)牌滑成一條細(xì)水長流。朦朧的水汽甚至讓對面馬路的路燈都看不清。
在這個傍晚,咖啡屋里只剩下了莊信鴻和穆逐星以及德懷特。
“穆逐星,我看你臉色不太舒服啊,怎么了?”莊信鴻放下正在加載的手機(該死的4G信號),看著穆逐星的表情。
“噢沒有,只是有些煩心事老是忘不掉,想著想著就會很煩躁?!蹦轮鹦强粗饷娴目癖┐笥辏恢背蠲伎嗄?,慢慢起身,“不說了,時間不早了我趕緊去一趟?!?p> “誒你吃飯沒,要不和我們一起吧,正好我們也要回去了?!鼻f信鴻看著她起身拿傘,好心邀請她一起來吃飯。
“沒事的,你們先去嘛,我中午吃了剩下幾個紅豆面包,還能撐一會兒。”話雖這么說,但是她肚子的“咕?!甭晠s反而是出賣了她。
“那,好嘛。如果你想不到去哪里吃飯的話,可以來我們這邊,我們一般吃飯吃得晚?!鼻f信鴻見穆逐星也沒有來的意思,就也不多作挽留。
穆逐星慢慢從書包里掏出一把小傘,然后走到門口撐開——看上去已經(jīng)用了很久了,上面甚至有很明顯的幾個小洞,根本不怎么防雨。
旁邊坐著搓爐石的德懷特一瞅見穆逐星的傘,也顧不得這一盤了,趕緊站起來道:“穆逐星,你這把傘恐怕不怎么防雨啊,要不先拿我們的吧,正好我們這里有多的?!?p> “哎呀?jīng)]事的,德懷特大叔,我都習(xí)慣了?!蹦轮鹦菙[擺手,拒絕了德懷特的好意。
“可是——”
“沒關(guān)系的!”穆逐星也不等德懷特發(fā)話,就快步跨入雨中,躲避著道路上的水洼,留下德懷特和莊信鴻兩人大眼瞪小眼。
“話說穆逐星穿那雙鞋不怎么防水啊,為什么不換一雙啊。我看她一年到頭都穿這一雙?!钡聭烟貑栂蚯f信鴻。
“我不知道?!鼻f信鴻聳了聳肩。
說實話,今天的這場雨著實很大,和之前的那一場簡直可以一拼。
穆逐星雙手握著傘柄,用力抵擋著刮來的狂風(fēng)。
“每一次去那邊總是這樣,什么壞事情都搶著來和我碰面?!蹦轮鹦莵砘爻橹鴤惚钡健?p> “咔!”
傘面突然整個向上一抽,硬是被狂風(fēng)撕開了一個大口。這也意味著這把傘徹底結(jié)束了它的使命。
“真是——”穆逐星只得嘆了口氣,把這把壽終正寢的小傘丟進(jìn)了垃圾桶里。她趕緊找著有屋檐的地方走向公交車站,她正好望見要乘的車停在公交站邊,也顧不得雨下得多大了,趕緊奔往車門前。
但還沒等她到門前時,車門已經(jīng)緊緊關(guān)上了,隔著雨聲,車內(nèi)的馬達(dá)聲傳進(jìn)了她的耳朵里。
“司機麻煩開一下門,還有一個,還有一個!”穆逐星看著司機完全沒有轉(zhuǎn)過頭的意思,連忙提高音量。但等來的卻是公交發(fā)動的聲音。
公交一發(fā)動,輪子轉(zhuǎn)動著,帶動著旁邊的水洼卷起一大灘污水,潑向了穆逐星的花格子襯衫上。
“啊!”污水打濕了她的整條褲子和腰部,相當(dāng)一部分還濺到了臉上。她趕緊用袖子擦了擦臉,感覺自己今天真是倒霉透了。
她似乎聽見旁邊路過的行人都在有意識地壓制著自己的笑聲,但是,這一趟必須得去,再不去的話就沒有生活費用了。
撐著濕冷的衣服,她搭上了另一輛公交,蜷縮在座位上瑟瑟發(fā)抖,等待著目的地的到來。
到了后,她也不打算在乎其他人怎么看一個女孩子不打傘就沖下公交了。反正大家都不認(rèn)識。
雨水沖刷著她的臉,不斷地滲進(jìn)眼睛里,讓她睜不開雙眼。穆逐星只好不停地用本來就濕透的袖子來回擦拭著,一路小跑著。
好不容易,她站到了一家高檔酒店的面前。穆逐星渾身發(fā)著抖,旁邊的保安和前臺對她濕透的身子有所顧慮,但還是把她放了進(jìn)去。
穆逐星輕輕扭著因水分黏在一起的頭發(fā),擠走一些水滴。
“那個請問一下——”
穆逐星唯唯諾諾地問著自己父母的房間在哪里,等前臺的人員好不容易從旁邊的聊天抽出身來,不耐煩地給了她號碼后,她又趕緊道謝兩句。
登上電梯后,哪怕意識到旁邊的人都刻意和她保持著距離,她也無所謂了。
記著,穆逐星,到時候表現(xiàn)好一點,不要老是發(fā)脾氣。不然生活費又不好辦了,你身上已經(jīng)沒錢了。
相應(yīng)的樓層到了,在提示聲的響鳴下,她踏出門,在地毯上留下濕漉漉的腳印。
“607,607,607?!蹦轮鹦请p手環(huán)抱著胸口,手指間已經(jīng)冰冷地快失去了知覺。終于,她站到了門前。
“咚咚咚?!?p> “誰啊?!崩锩?zhèn)鱽砹艘晃恢心陭D女的聲音。
“我,穆逐星?!蹦轮鹦菆笊献约旱拿郑杏X自己聲音開始止不住哆嗦起來。
“怎么又是你!”
眼前這位女人燙著卷發(fā),嘴上涂著鮮艷的口紅,身上穿著精致的衣服。她一看見穆逐星的樣子,頓時語氣怒氣沖沖起來,不情不愿地開了門。但剛一拉開門,她就劈頭蓋臉地罵向穆逐星:“你淋這么濕干嘛!不曉得打傘?。 ?p> “是,媽?!蹦轮鹦堑椭^,沒有和母親對視著,而是慢慢跟著走了進(jìn)來。
“你來干嘛?”母親眼睛來回掃視著渾身濕透的穆逐星。
“我來拿六百塊生活費?!?p> “你先等等,不要再走進(jìn)來了。不然到時候踩臟了地板我看著礙眼?!蹦赣H厭惡的表情毫無掩飾地擺在臉上,她讓穆逐星站在進(jìn)來的走道上。
穆逐星也不敢奢望自己能換件衣服,只好在一旁哆嗦著,牙齒都開始打著顫。這個天氣他們室內(nèi)還開空調(diào)低溫,且是正對著門口,這更讓穆逐星身子抖得厲害。
突然,一架玩具直升機直沖到穆逐星的左臂上,撞得她生疼,直接叫出聲來。直升機也落到了地板上。
“哎呀,姐姐把我的直升機撞掉了。”
穆逐星右手來回揉著撞痛的部位,看著眼前這位只比自己小上不到三歲的弟弟。她看了眼地上這個還在掙扎飛起來的直升機,問向自己的弟弟道:
“你這個直升機多少錢?”
“我爸前天剛給我買的,要快小一千呢!”
聽著弟弟嘴里沒什么大不了的語氣,穆逐星只感覺鼻子一酸。
這時,母親走了過來,她一看見地上的飛機,就獅子開口:“你搞什么穆逐星!這飛機很貴的,還不趕緊跟你弟弟撿起來!”
“是,媽?!蹦轮鹦嵌紫氯?zhǔn)備撿起來。
“媽我不要她撿,她那么臟!”弟弟頓時把遙控器扔到床上,耍賴道。
“好好好。”母親趕緊一把手把飛機從穆逐星手里奪走,還罵道:“你作為一個姐姐,也不好好打理一下你自己,怎么跟你弟弟做榜樣?。 ?p> “看著都讓人窩火?!?p> 穆逐星望著眼前的母親細(xì)心地檢查著直升機有沒有壞,心里想著要不要開口提生活費的事情。
“怎么回事呢地板怎么臟?”
背后傳來一位中年男性的聲音,穆逐星轉(zhuǎn)過頭去——黑中參白的平頭,嘴里咬著根煙。他手里提著三碗粉,穆逐星一眼就認(rèn)出來是下面的酸辣粉。
“穆逐星你怎么來了?”父親不咸不淡地問候道。
“爸,我來拿六百塊的生活費”
穆逐星往旁邊一站,給父親讓道。
壁花時刻
讓我們來到穆逐星的世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