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俘虜營里面很大可能有著我們的兄弟,既然知道,我們不能見死不救?!崩暇S朗穩(wěn)重的臉上,難得露出波動的情緒。
此刻斥候營的營帳之中,幾個懲戒營的高級軍官都到齊了。奧佩修斯帶來了關(guān)于戰(zhàn)俘營的消息,不得不讓馬略召開軍事會議進行討論。老維朗是第一個從奧佩修斯口中聽到消息的,當他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就按耐不住要前去營救的心思。
馬略恰恰相反,他反對援救計劃?!斑@也太危險了。我們已經(jīng)擊敗了獸人追兵,只要順利造出莎草船。順流而下,到了圣梵西教皇國,我們就能在大使館的幫助下,安全回國?!瘪R略在帳篷里來回走動,不時攤開雙手,大聲表達著自己的觀點。
接著年輕的首席百夫長又補充了一句,“或許有些自私,但是各位都是懲戒營的百夫長。我們的責(zé)任是什么?帶著士兵們活著走出去!”
老維朗吸了一口煙斗,平靜了心情。繼續(xù)勸著馬略道:“我能理解大人您急迫帶著戰(zhàn)士們走出森林的心情!但是現(xiàn)在森林里面危機四伏,如果我們成功援救了俘虜營里面的戰(zhàn)士,用武器將他們武裝起來,不也是增強我們的力量么?”
馬略搖搖頭,“更多的士兵,意味著需要更多的食物,更大的目標,更多的風(fēng)險?!彼且粋€掌控欲非常強的男人,所以他最討厭的就是各種意外。
正在狼吞虎咽的始作俑者——奧佩修斯,忽然操著鄉(xiāng)下口音點評著馬略?!澳氵€真是冷血!屬于年輕人的熱血,屬于年輕人的英勇呢?”
“閉嘴!英勇是勝利的褒獎,如果失敗,那么它就叫做魯莽!”馬略狠狠的盯了一眼這個不速之客。接著又對帳篷外面喊了一句,“衛(wèi)兵進來!”
兩個穿著軍團輕甲,帶著漁網(wǎng)角斗盔的劍斗士走了進來。踢步行禮,“光榮!大人。”
馬略對奧佩修斯道:“吃好了,現(xiàn)在需要展示你的神術(shù)了。我還有很多士兵深受重傷,我需要你去用治療神術(shù)把他們救活!作為銀月女神的侍奉者,應(yīng)該懂的不少治療神術(shù)吧?”然后轉(zhuǎn)身便對衛(wèi)兵繼續(xù)道:“帶這個神官去治療我們的傷兵,如果他什么神術(shù)都不會。立刻把他看押起來,并且告訴我?!?p> 衛(wèi)兵們彎手撫胸道:“您的命令就是我的意志!”然后就要去拉扯坐在地上的奧佩修斯。他們看出了馬略對這個老頭的不喜,并不打算對這個穿著破爛的老頭抱有太好的態(tài)度。
“你太粗暴了!你這樣對一個女神的侍奉者,會被女神詛咒的?!眾W佩修斯嘟嘟囔囔道。然后他趕緊站了起來,推開了衛(wèi)兵們的拉扯。破舊的長袍拖在地上,似乎下一刻就會被撕壞,露出他消瘦而衰老的身體。
待到奧佩修斯離開之后,馬略雙手抱在一起,環(huán)視了一下四周。擠出笑意,試圖溫和的問道:“那么其他人呢?你們的想法是什么?”然而所有的百夫長都低下了腦袋,沉默不語。
雖然老維朗也是角斗士,但他早就脫離圓形角斗場很多年,現(xiàn)在的身份是阿爾薩斯角斗學(xué)院的教官,在懲戒營中有著很高的威望。而馬略則是貴族,是軍官,是代表帝國的。更是帶著懲戒營擊敗了強大敵人的優(yōu)秀首席百夫長。
這是他們第一次意見不合,這讓大家很難站隊。最關(guān)鍵的是,兩個人對這件事的看法,都有合理之處。所以大家都低頭沉思,不知道該發(fā)表什么樣的意見。
馬略見狀,便是直接點名道:“賈法爾,說說你的看法。”
“?。∥??我的想法很簡單啊。我覺得馬略大人說的更有道理。我們犧牲了很多戰(zhàn)士,現(xiàn)在好不容易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F(xiàn)在如果去救人,且不說還會有著戰(zhàn)士會因為救援而犧牲。而且可能讓我們所有人再也走不出這個黑森林。”賈法爾抿著嘴唇,聲音很輕,但是卻很堅定的回答道。
“嗯嗯!克蘇恩,你怎么看?”馬略沒有過多評價,他便開始問懲戒營的軍士長。
這個身材魁梧,有著接近兩米高的大漢,不知道從哪里割下了一個狼頭,然后戴在了頭上。讓他少了幾分憨厚,多了幾分兇狠的氣息。馬略的提問,他仿佛沒有聽到一樣。
大約安靜了一分鐘之后,他才木訥的回答道:“我不知道,我覺得都有道理。別問我了?!闭f完,似乎有些喪氣的一屁股坐在了干草墊上,一副不再參加討論的態(tài)度。
馬略的眼睛又轉(zhuǎn)向了納爾維。這個以前軍事會議的長矛百夫長,今天異常沉默。馬略這幾天展現(xiàn)出了強大的武力和深邃的智慧。讓這個亞森蠻子深深的震撼,他早己經(jīng)被折服。平心而論,他是覺得老維朗說的非常有道理,但是他又不敢忤逆馬略。一時間有些糾結(jié),不知道該如何表達。
嘴中結(jié)巴著道:“我...我還沒想好?!斌H臉上漲著一片窘迫的通紅。
這個時候,昆圖斯站出來,為這個魯莽的莽子解圍道:“我看,不如這樣。我們先派斥候找一下奧佩修斯所說的那個戰(zhàn)俘營。如果找不到,我們現(xiàn)在討論再多也沒用。找到之后,我們再繼續(xù)觀察一下戰(zhàn)俘營附近的守備力量。再做決定。你們看怎么樣?”
他的話說完之后,老維朗點了點頭。但是實際上,如果日夜兼程的建造莎草船,兩天時間就可以。按照昆圖斯的說法,不僅會影響造船的進度,實際上,也是在變相的進行救援行動的第一步。
這個平素里表現(xiàn)的活潑開朗的年輕人,此刻再用另一種表達方式,闡述著自己更傾向于援救的選擇。馬略又掃視了一眼營帳,大部分人看向他的眼睛都在閃爍不已。他已經(jīng)明白了軍官們的心聲,但是他并不為此而惱火。
相反,他非常的理解這些軍官們的抉擇。有時候就是這樣,歷盡了戰(zhàn)火,愈發(fā)知道生命和善良的可貴。
他略微思考,便接著昆圖斯的話道:“是的,這是一個好辦法!不如這樣,我們將老維朗、我還有昆圖斯的想法都寫出來,刻在木板之上。吃晚飯的時候,集中懲戒營所有的戰(zhàn)士們,說清楚其中利害。讓士兵們投票決定我們接下來的行動,怎么樣?”
這個決定得到了所有人的贊同。馬略滿意地點點頭,拍拍巴掌,然后道:“好了。接下來,我們先干活。賈法爾和克蘇恩去監(jiān)督莎草船的建造。昆圖斯休息一會兒,老維朗和納爾維去巡邏軍營。我去傷兵營看看!”眾人領(lǐng)命離去。
此刻,在維蘇爾黑森林的深處。盡管清晨陽光明亮耀眼,卻沒有為這里帶來光芒。樹木們帶著扭曲的意志在瘋狂的生長,并且不斷散發(fā)出污穢的氣息。生長過于旺盛的樹木們,遮蔽了金色的太陽,在地面之上留下了大片大片的陰影。
而陰影籠罩的地面之上,豎立著一根接著一根的石柱。這些石柱都是三棱形,石柱的頂端都點燃了血紅色的獸火。而石柱三棱面上,刻畫著各種翻滾的叢林異獸,他們或是在戰(zhàn)斗,或是在對著邪月嚎叫,或是在吞噬著弱小的人類和精靈。古樸的巨柱散發(fā)著滄桑的氣息。
這些石柱在地面上呈現(xiàn)著六芒星圖案分布,六芒星的中間是一個巨大的祭壇,祭壇上鋪滿了莫斯里布的象征,一個大角羊羊頭。這個巨型圖案有著夸張的尺度,只是羊頭的雙眼似乎沒有睜開。而圖案上方,還有一個籠罩在殷紅色光影之中的戰(zhàn)爭巨獸。
戰(zhàn)爭巨獸的身高只是略微比石柱要矮點。從輪廓之上看過去,巨獸有些像草原上的大猩猩。前臂相對細而長,后腿相對粗而短。不過巨獸的嘴中露出的兩支巨大而彎曲的獠牙,表明了它并非猩猩,而是一只以斯拉巨獸——一種據(jù)說是莫斯里布親自創(chuàng)造出來的戰(zhàn)爭巨獸。
每個石柱之上都有兩個鎖鏈,懸浮在半空之中,鎖住了這只巨大的以斯拉巨獸。這些鎖鏈,又被稱為血肉鎖鏈,是獸人制造怪獸最常用的工具之一。每條鎖鏈都被祭品的血肉染的通紅,鏈接在以斯拉巨獸身上,如果是一根根輸送養(yǎng)料的血管一樣。在氤氳的血氣之中,隱隱可見,血肉鎖鏈之上,鮮血流動,殘肢斷臂,被懸掛在鎖鏈之下,不斷被巨獸光影吸納吞噬。
而每根祭祀巨柱之下都是血染的尸坑。旁邊不斷的有羊頭人將俘虜?shù)娜祟?,如同殺雞一般的殺死,切掉四肢和頭顱,最后丟進去。每具尸骸都身首異處,倒在了尸坑之中。而巨柱的底端也仿佛是蠕動的血管一樣,不斷將這些血肉吞噬進去。這里,殘忍而又血腥,如同煉獄一樣,是光輝照耀不到的地方。
矮小的斯文卡鼠人哈里此刻正挺著圓滾滾的肚子,滿眼驚訝的走在高柱之間。他的眼神之中,也被這血腥的畫面驚嚇到了。當他再看向了石柱之間的那只巨獸,劇烈的視覺沖擊讓他第一次明白什么是真正的龐然大物。
這只以斯拉巨獸僅僅略短點的后腿,就有接近三米之高,整個身軀估計已經(jīng)超過了十米。哈里站在巨獸身側(cè),心中只有自己渺小如沙塵的無力感。而巨獸偶然間的一聲痛苦的咆哮,讓他的耳膜震動,更是引起了他靈魂深處的震顫。
“嗨!哈里。安努卡大人已經(jīng)在主祭壇那邊等你了。”一個羊頭人親衛(wèi)看到了哈里,他的聲音將哈里從震顫之中驚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