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塵接過文章,第一眼看到的自然是顧柒染那龍飛鳳舞的字跡,但他只是微微皺眉,倒沒有發(fā)表什么意見。
他只是細(xì)細(xì)的看著文章。
顧柒染最敬佩的就是這一點,無論她把字寫成什么樣,殷塵都認(rèn)得出來,且一字不差。
雖然事后會被罰寫幾十甚至上百張?zhí)麑懙氖滞蟀l(fā)麻。
殷塵看了幾行,臉色便緩和了幾分,看到中途又沉了些許,最后放下文章時又恢復(fù)了平靜。
顧柒染看著殷塵的臉色跟六月的天似的,但反應(yīng)好像沒想象中大,不禁松了口氣,暗自慶幸自己為了趕時間而寫的在殷塵眼里沒有算敷衍。
“柒染。”殷塵緩緩開口。
“嗯?老師,何事?”顧柒染頓時緊張了起來。
“這篇文章算得上完整,但不夠完善,很多關(guān)系,你未做出清晰說明,為師也就無法判斷你是否完全了解。”
顧柒染有點尷尬。
“若認(rèn)知不夠清晰,自然就無法做出完美的應(yīng)對。身為太女,而不是皇帝,你目前要做的就是把自己的利益最大化,損傷最小化,其他的并不在你應(yīng)該思考的范圍之內(nèi)?!?p> 顧柒染怔了一下,“那若是損傷了父皇的利益?”
“同樣。”殷塵也就是那副云淡風(fēng)輕的樣子,好像不知道自己說的話有多么大逆不道似的,“這國家未來終究是你的?!?p> 意思是,即使損傷皇帝的利益,父皇最終也只能把這位置傳給我,是嗎?
“那皇叔呢?”
“他不會搶,我了解他,他最討厭的,反而是那個萬人敬仰的位置所帶來的束縛?!?p> 對此顧柒染表示,我也不想要?。?p> 殷塵言盡于此,顧柒染也識時務(wù)的沒有再問。
“回去把這份文章再完善,到最滿意的時候,再把他交給我?!?p> 顧柒染點點頭。
“別忘了,三十篇字。”說罷殷塵起身,向門外走去。
門外的侍女紛紛行禮,其中隨殷塵來的那個自覺跟上。
她知道她要是等殷塵叫她,她可能就回不去了。
自出世以來,殷塵就一向不喜歡需要他費心思的人,除了顧柒染。
見殷塵離開,顧柒染苦笑,將文章帶回殿內(nèi)。
她又回到了案桌前,先是在腦海中再次梳理了一遍框架,逐字逐句的修改文章,在一改完成后便放在了一邊,開始寫起了橫平豎直的字。
沒辦法,她的老師要求她寫交給他的文章時必須用正楷,而且必須用純文言文,不得用其他字體和文體,用了就得罰。
她這又不是寫史書,天知道怎么這么多要求!
顧柒染哀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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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顧柒染認(rèn)命般寫著她的字帖時,秦九琛來到了城外。
因為他的清王府與眾不同……建在城外。
原因是當(dāng)年秦九琛說城里太吵了,影響他睡覺。
因為秦九琛天生眠淺,所以清王府原先建在京城較為偏僻的地方,且周圍十米內(nèi)不允許發(fā)聲,清王又住在府邸最深處,天知道清王是怎么被影響到的!
小時候的秦九琛冷哼一聲:爺耳朵好,你們管得著?
就因為這么兒戲的理由,清王府被從繁華的京城移到了偏僻的郊外,且還相隔十里地。
因為沒有人敢來打擾不知道什么時候在睡覺的清王殿下,這座府邸就顯得格外的冷清。
且因為清王殿下“怕吵”,方圓九里內(nèi),不允許出現(xiàn)任何閑雜人等,違者殺無赦。
問為什么不是十里?因為當(dāng)年的清王殿下可是個混世小魔王,平時最愛抓著人打賭,偏生還沒輸過——可能是因為沒人敢贏——而輸?shù)馁€注大多五花八門,其中最常見的
——讓人裸奔。
還是繞著城奔。
所以總要留下點地方的,不然奔著奔著就因為闖入清王府地界而被殺了,告秦九琛的御狀早就把先皇埋沒了。
秦九琛也不怕被告,最重要的是要是都死了,他上哪看熱鬧去?
所以清王古古怪怪的名聲就是這么一點點累積起來的。
但安靜是安靜了,就是有一點不好:太遠(yuǎn)了。
每次秦九琛想進(jìn)城,或是進(jìn)城想回府都要走個十里地,要不是秦九琛從小就鍛煉身體,學(xué)君子四藝,估計就會成為歷史上第一個為了回家而累死的王爺了。
秦九琛表示并不想就這么青史留名。
所以他是騎著馬回的府。
很囂張的直接從城里騎著馬一路出城門都沒人敢攔,即使引起了一片驚訝。
秦九琛從小就這么囂張,這是習(xí)慣,目前沒有改變的必要,他也懶得改。
臨近清王府,也沒有看見那座仿佛沒有人的府邸出現(xiàn)任何有迎接意思的人。
秦九琛沒有什么驚訝的意思,他本身就煩那些無用的禮儀,他的府中也從不養(yǎng)無用之人,自然是沒有人有空來迎接他。
要是真有人來迎接反而會被他劈頭蓋臉罵一頓。
秦九琛慢悠悠的在門前下馬,順手放開,根本沒有要栓著的意思,就這么進(jìn)了門。
門前的馬兒也識趣的沒有什么要離開的舉動。
門里倒也是一片冷清,雖然處處干干凈凈的,但一個人也沒看見,真不像是看見了一座王府。
再看占地面積,倒像座住民剛剛撤離的小縣城。
但是哪個縣城地面上會鑲著鉆石黃金的??
哪個縣城地面會處處干凈的像剛掃過似的??
哪個縣城里會到處都是花草樹木的??
也就只有這除了秦九琛和他的人外從沒有人見過的清王府了。
秦九琛慢慢悠悠的在這座許久不見的府邸里漫步,看見棵樹也要停下來,看見株花也要停下來,看見只鳥也要停下來。
讓那群在府邸深處等著的人著急偏又不能出去看看,怕被秦九琛發(fā)現(xiàn)。
哦,說不定急的人只有一個?
院中。
紅衣少年實在急了,晃晃旁邊人的衣袖,小聲說道,“哎你說主子怎么還不回來,按理說他應(yīng)該早就到了???總不會是太久沒回來迷路了吧?!?p> “胡說。”那人沒好氣的拍掉他的手,“主子怎么可能迷路?況且你也不是不知道,主子在邊關(guān)修建了一座幾乎一模一樣的府邸,怎么可能不認(rèn)識路。”
“那怎么還不過來?我等的花都快謝了……哎主子不會猜到我們在府里準(zhǔn)備了驚喜給他,所以故意拖延不過來的吧?”
“猜是肯定猜到了,但我覺得主子怕是又在府里逛開了?!?p> “又逛?這座府邸主子都不知道走了多少遍了,怎么每次回來都要逛一遍啊?!?p> “噓,禁言,主子聽到又該罰你了?!?p> “哦……”
殷慕淵
我會努力寫出那個我想象中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