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幕 那些人們

　　這句話普普通通，但對于帝國里那些傾慕艾爾緹娜已久的青年們來說，這大概是個世界末日般的噩耗。

　　巴希爾自然大吃一驚，洛林則是驚得看著艾爾緹娜啞口無言，這件事情她并未與他商量過，更沒想到先前兩人開玩笑般說出的話語，現(xiàn)在竟會被她在如此嚴肅的場合說了出來。

　　難道……來真的？

　　但曼斯不可能對艾爾緹娜有什么念想，此刻關(guān)注的全然只是話語背后的意思，不由得皺起了眉：“您的意思是，他將來或許會成為列文雷因特家的第二個話事人？”

　　艾爾緹娜微微點頭。

　　“但我無法理解您如此信任他的理由?！?p>　　“我自有我的原因?！?p>　　“以及……您手上的籌碼，似乎實在有些少了?！?p>　　洛林的表現(xiàn)只能算得上是有些驚艷，并非天縱奇才，不要說索靈學院那位年僅二十便進入魔法師行列的學院第一，便是比起軍方那名體質(zhì)極為契合防護魔法，實力已經(jīng)逼近六階圣棺騎士的少年將領(lǐng)，或是傳聞中魔法師協(xié)會選中培養(yǎng)的那個天生帶有伴生魔法的怪胎，都遠遠有所不足。

　　只是擁有這樣一位盟友，完全不足以打動一整個伯爵家族為艾爾緹娜效命。

　　“我說過，您以后自然看得見?！?p>　　“那么在看見之前，恕我不會也不能做任何決定?！?p>　　“當然?！卑瑺柧熌任⑿Γ拔医裉煜韧ㄖ?，只是因為您是看著我長大，對我一向很好的曼斯叔叔，我不愿意有一天落得跟您敵對的下場?！?p>　　曼斯伯爵輕聲說道：“但無論是您還是我這樣的小人物，都只是被大勢推動的角色。感情……沒有辦法左右任何事情?！?p>　　“是的?！卑瑺柧熌瓤粗巴庖讶簧鸬哪禽喖t日，“無論是誰，又怎么能在時代的洪流中逆行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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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離開了會客廳，慢悠悠走在返回房間的路上。

　　艾爾緹娜看著洛林有些奇怪的眼神，俏皮地笑了笑：“怎么？反悔了？剛才誰說的有何不敢呢？”

　　“我知道你只是為了加固他們對你的信心。”

　　“那要是真的怎么辦？”

　　“我之前怎么說的當然就怎么做。”

　　“膽子變大了嘛，艾薇安知道你都敢調(diào)戲我了嗎？”

　　想到那個溫柔可人的女孩，洛林問道：“她最近怎么樣？”

　　“一直都挺好的，無憂無慮，什么都不用擔心，反正有人幫她處理?！卑瑺柧熌扔挠膰@了口氣，“哪像我們這些每天累死累活的可憐人?！?p>　　“公爵家的小姐也可憐，那全帝國平民都淹死算了?！?p>　　嘴上這么說著，洛林卻忽然心中一動。

　　如果他們都只是個永遠不會參與進這些變革大事之中的普通人，這個時候會在做些什么？

　　他或許會與洛莉婭繼續(xù)住在那座小小城池里當一名普通的種地小農(nóng)，每天只需要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培育那些不需要人絞盡腦汁應(yīng)對的瓜果蔬苗。老頭子當然也不會死了，依舊每天躺在草地上呼呼大睡，發(fā)出震天的鼾聲，醒了就嚷嚷著讓洛林去幫他拿酒。不用像現(xiàn)在這樣每天為了那些遙遠的事情苦惱，也不需要時刻思考自己明天是否會突然喪命，日子會簡單而快樂吧？

　　而這些大人物們手握著無數(shù)權(quán)利和財富，地位至高無上，尊崇無比，最終……卻似乎失去了些什么極為珍貴的東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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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天后，洛林獨自帶著洛莉婭回到了赫爾加德。艾爾緹娜臨走時沒有交代任何東西，洛林看著她的臉色猜到大概是什么緊急的事情，但最終按捺下了詢問的心思。

　　而就像兩人先前所討論的一樣，他現(xiàn)在急切需要自身的強大，于是這次回到索靈學院，最根本的目的就是潛行修習魔法，否則以目前的情況，或許連自保都是很大的問題。如今對魔法的了解逐漸深入，他越發(fā)對自己的實力有了更清晰的認知。

　　來到王都以后，出去狩獵之夜，他所真正正面交手過的魔術(shù)使便只有艾爾緹娜與薛西斯兩人。然而艾爾緹娜的戰(zhàn)士階級相對較低，并且那時與他幾乎是零距離，否則洛林完全無法做到剎那間剝奪對方的戰(zhàn)斗力……若是像薛西斯這般稍微拉開些距離，他便會像半夜誤入宿舍那天一樣瞬間敗北。

　　回到數(shù)天不見的那間教室，米格和同屆新生們似乎對他幾天的突然消失并沒有什么反應(yīng)，起先洛林以為眾人已經(jīng)對他這樣的關(guān)系戶廢生失去了興趣，稍微注意了一下教室內(nèi)的情況才發(fā)覺，雖然多了幾個陌生面孔，但總?cè)藬?shù)已然不足剛開學第一課的一半。

　　洛林早就對他們看向自己的不善目光習以為常，但若是他這時用心感覺，便會發(fā)現(xiàn)有幾道目光之中還夾雜了些異樣的成分。

　　雖然他沒有關(guān)注別人動向的癖好，但忽然之間，他卻覺得余光處少了些什么。

　　那名在入學當天非?；钴S的女孩此刻也不在教室內(nèi)，從那天的表現(xiàn)來看這應(yīng)該是個對學習和魔法熱情度都很高的女孩。這樣的新生竟然也會無故缺課？

　　很快他就徹底把這件事情放在了腦后，不只是因為他所聯(lián)想的這件事只是課前無聊時的思緒神游，更因為看樣子他回來的時間真的恰到好處，險些錯過了如此重要的一課。

　　“就像先前我與各位所說，索靈學院的最大優(yōu)勢在于我們能夠在最大程度上幫助你們找到真正成為魔法師的方向?！?p>　　“而學派這個概念，在千年前便被古魔法師協(xié)會的大法師們所發(fā)現(xiàn)并且定義。在七學派之中，最為常見的便是塑能、咒法、惑控以及防護?；眯g(shù)學派的傳承少之又少，先前所提到過的死靈學派與預言學派傳承更是幾乎完全斷絕。但這三大學派……無一例外極為強大?！?p>　　除了米格回蕩在教室內(nèi)的聲音，所有新生都幾乎屏住了呼吸全神貫注地聽著，生怕遺漏任何一個關(guān)鍵字。

　　他看著學生們臉上的期待向往神情，罕有地微笑說道：“話雖如此，那四個常見學派若是能修習到熟練甚至精通的地步，同樣不遜色于其它的任何一個。舉一個簡單的例子，帝國正北方的那一片沙漠……就是被兩個極其強大的法師用禁術(shù)硬生生對轟出來的。并且在那之后，便進入了著名的常夏之年?！?p>　　新生們齊齊吃了一驚，表情頓時錯愕無比。

　　若是放在平時，這時定然會有學生舉手發(fā)問，但眾人實在是被這句簡單話語背后那副驚天畫面徹底震懾住了，一時間怔怔愣神，無法吐露出任何一個字。

　　他們仿佛看到能量對撞所產(chǎn)生的巨大爆炸憑空出現(xiàn)在天地之間，瞬間蒸發(fā)了方圓數(shù)千米甚至數(shù)萬米的水分和生命，就連大地也被擊碎為齏粉化作漫天黃沙，掩蓋住了其下的遍野橫尸和皚皚白骨。

　　原來這才是法師的極限？僅僅是禁術(shù)碰撞的威力就能夠媲美自然天災，到底是何種雄偉的力量才能造就如此壯闊瑰麗的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