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變數(shù)
“什么計(jì)劃?”
“三位祭劍玄修以身祭仙泣劍而抹去世間記憶。”
紅影并沒有任何隱瞞,語氣中有一種說不出的蒼涼感,讓林一席竟有一種置身于祭劍現(xiàn)場的感覺。
“可是現(xiàn)如今,仙泣劍不見了。”
林一席臉色有些不好,他突然想起了之前畫的毫無響應(yīng)的劍魂陣,心中百感交集,道:“何為‘不見了’,封印?被毀?總不能憑空消失吧……”
片刻無言。
“真是憑空消失?”林一席驚呼了一聲,突然有一陣眩暈之感襲來。
紅影嘆了口氣:“我會去找的,不過就算是找到,可能也不再是以前的仙泣了,那家伙,靈識竟然已經(jīng)不再受這天道約束了......”
林一席曾經(jīng)聽仙泣劍魂提過關(guān)于天道約束的事情,也略知一二,當(dāng)自成靈器強(qiáng)大到一定程度,靈識便能突破天道束縛,如同修真者一樣有機(jī)會得以飛升。
不過他對于靈器并沒有太多研究,也沒有太多興趣,便不打算再多問下去。
但對于紅影的身份,林一席還是存在諸多好奇的,能令他死而復(fù)生本就是一件有違天道的事情,在她的口中居然能說的輕如鴻毛,對仙泣劍也有足夠的了解,還疑似玄修。
可以肯定的是,此人來頭不小,行為舉止過于神秘,似是在刻意隱瞞些什么,而這背后隱藏之事絕對不簡單。
他思考良久才開口問道:“你是生人還是亡鬼?”
紅影突然一笑,高深莫測道:“二者都不是,也都是?!?p> “和我一樣嗎?”
“不一樣,也差不多。”
林一席算是摸清了眼前之人的說話方式:云里霧里,不知所云。
紅影看著林一席一臉氣憤的模樣,笑盈盈道:“我雖非生人卻能觸碰生人之物,雖非亡鬼卻能游蕩于亡鬼之界,只是有一點(diǎn),我無法離開這個地方?!?p> 林一席面色一沉,喃喃道:“分魂術(shù),魂體?!?p> 分魂術(shù)是一種禁術(shù),萬年前作為不死玄兵的煉制奇法而出現(xiàn),是將一個人的魂與身分離,分離后的靈魂體態(tài)雖具有意識卻被禁錮在一個固定的地方,稱為魂體。
魂體看得見亡鬼,觸得到生人,而分離后的肉身則成為了一具只靠玄力支撐的行尸走肉,玄力會達(dá)到巔峰,一人可擋千人。
雖然戰(zhàn)力提高,但肉身往往只有一個月的生命,一個月后魂不歸體便會玄氣散盡,長出尸斑直至腐壞。
分魂術(shù)是對他人進(jìn)行分魂,無法對自身使用,而且只有玄氣六重以上的玄修才能在保證不傷到自己的情況下給別人分魂,因此這種煉兵奇法還未實(shí)行便成為了禁術(shù)。
“看來你從劍魂那里知道了不少東西,不過,雖不能離開這里,卻也能知曉外面的事情,我可不是一般的魂體。人有胎光、爽靈、幽精這三魂,胎光主神,爽靈主智,幽精主情,我被分魂時將胎光留于肉身,保證肉身不死,分離了剩下兩魂留于此地也可探知外界事物。”
紅影停頓片刻,傲然地瞥了一眼半信半疑的林一席,繼續(xù)道:“況且終有一日,我會拿回原本屬于我的東西,離開這個禁錮我的籠子?!?p> 林一席心里一驚,問:“能被玄氣六重以上的玄修分魂,你到底是什么身份?”
紅影的身形微微顫動了一下,輕笑道:“這個問題我無法回答你?!?p> 林一席冷哼了一聲,遂即一愣:“你雖然不告訴我你的身份,但我可以確定你至少活了上萬年,能和玄氣六重以上的玄修有聯(lián)系,又知道那么的關(guān)于仙泣劍的事情,絕對是玄修的核心人物,是很厲害的存在?!?p> “哈,千年前玄修的核心人物都已經(jīng)死光了,不過你也說對了一句,我的確很厲害,是強(qiáng)大到超出這個世界認(rèn)知的存在?!?p> 紅影語氣狂傲不屑地說著,對于實(shí)力她并不想隱瞞什么,也沒有什么隱瞞的必要。
林一席雖也是向來驕傲的性格,可驕傲終歸也是有個限度的,對紅影這種不可一世的態(tài)度,內(nèi)心不由得白了她一眼。
“我如今這副身子已經(jīng)不是玄修了,也沒有靈根,不能修玄也不能修靈,可若是想讓身體和靈魂更好的契合,修真是必然的,我應(yīng)該如何是好?”
恍惚間,林一席看到紅影的身形微微顫抖,似是在笑,她沉默良久,問道:“你可聽說過,假靈根?”
林一席聽不出那是什么語氣,卻總覺得有些忌憚,搖了搖頭,等待下文。
“嗯……我可以給你一個靈根,靈根的屬性為空,是一種人為煉成的靈根,融合了所有靈根的屬性,你可以理解為擁有了這個靈根你可以修煉任意一種屬性,或者同時修煉多種屬性,它可以讓你變得很強(qiáng)大?!?p> 林一席心底暗驚,道:“可有何副作用?”
“有,不過對你不起作用,你也無需知道,等你醒來后便會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有了這個靈根,稍加修煉修為便會扶搖直上,這個假靈根騙得過天地法則,騙得過萬物生靈,卻唯獨(dú)騙不過你自己,不過當(dāng)有一日連你自己都信以為真的時候,這個假靈根便會消失,而你也會重新變回一個廢人?!?p> “所以修了半天我是在修靈根,而不是在修自己?”
“修靈根的過程中也會穩(wěn)固你的身體和靈魂,達(dá)到你所想達(dá)到的目的……阿肆,你的時間到了,該回去了?!?p> “可是……”
林一席話音未落,突然身下血陣紅光大盛,眼前之景開始變得模糊扭曲,一種強(qiáng)烈的靈魂撕裂感瞬間襲來,令他痛不欲生,幾欲癲狂,他想喊叫,卻發(fā)現(xiàn)自己似乎已經(jīng)失去了發(fā)聲的器官,他想痛哭,卻感受不到眼睛的存在,甚至感受不到四肢,他的整個世界只剩下了疼痛。
血陣外,坐在棺材上的紅影靜靜地望著眼前的亡鬼漸漸破碎成星點(diǎn),再一片一片的消失,發(fā)出了輕靈的笑聲。
“林肆!快醒醒!林肆!”
急促的喊叫聲從耳畔不斷傳來,林一席漸漸恢復(fù)了感知能力,他現(xiàn)在正被人拎起來瘋狂地?fù)u晃著肩膀,時不時的還被拍拍臉頰,周身濕漉漉的,有一種剛沐浴完未擦干身子便套上衣服的感覺。
“別搖了,骨頭快散了?!?p> 林一席費(fèi)力從嗓子里擠出了幾個字,聲音有氣無力的十分沙啞,每發(fā)出一個字喉嚨就會一疼,發(fā)白的嘴唇也干地泛起一道又一道的溝壑。
“你終于醒了!”
路清歌放下了搭在林一席肩上的雙手,他雖然依舊帶著勾月模樣的面皮,但是由于汗水流的太多,面皮四周已經(jīng)微微翹起一小道白邊,看著有些詭異。
他松了一口氣道:“你真的快嚇?biāo)牢伊?,一晚上跟死了一樣沒有呼吸沒有心跳,剛剛突然有了脈搏,你就開始不停地嘶喊,一邊喊一邊哭,然后不停地喘氣,就跟要死了一樣?!?p> 林一席扶著竹子慢慢地站直了身子,拍了拍紫衣上的泥土,神色凝重地望向路清歌。
路清歌被盯得有點(diǎn)發(fā)怵,蹙了蹙眉頭,道:“你想說什么?”
“阮修失蹤了,六位掌座懷疑他去了降玄山,我?guī)煾负退膸熓迦チ??!?p> 路清歌張了張嘴,驚道:“你夢到的?”
林一席直接在他額頭上來了一記暴栗,道:“你腦子進(jìn)晨露了嗎?我自然是親眼看到的,不僅如此,我還發(fā)現(xiàn)了一件打破我們認(rèn)知的事情?!?p> 路清歌捂著泛紅的額頭,憤憤地瞪了一眼,嘴里依然好奇地問著:“什么?”
“念凌付的修為可能是如今上清大陸最高的一個人,他能使用時空結(jié)界?!?p> 看著路清歌一臉的難以置信,林一席又補(bǔ)了一句:“我親眼看到的,至少大乘期?!?p> “大乘!”
路清歌這一句幾乎是吼出來的,震得林一席頭疼,他用指尖輕輕揉了揉太陽穴,一臉嫌棄地望著眼前這個驚得眼珠都要奪眶而出的人。
待路清歌稍微平復(fù)了心情后,林一席發(fā)問道:“今天應(yīng)該是念凌付的基本陣法教學(xué),他如果不在的話,你覺得會由誰替?”
路清歌若有所思地回道:“念凌付的弟子有很多,但是大多都一心念經(jīng)修佛,他也很少去教,連修到了金丹的弟子都沒幾個,四個掌座里陣法最好的是你師父,也不在,歷言和印卿文這幾日應(yīng)該都在忙著明天的試劍大會,肯定沒時間來教課,君合今日應(yīng)該是外門弟子的課,那就只剩下藍(lán)木成了?”
林一席點(diǎn)了點(diǎn)頭:“藍(lán)木成是丹修,修為在六位掌座中是最差的,劍法平平,不過陣法這幾年倒是突飛猛進(jìn)?!?p> “你知道的倒是不少?!甭非甯栉⑽⒁徽骸澳愕降紫胝f什么?”
“沒什么,只是藍(lán)木成的課最好逃,咱倆今天不去了。”林一席狡黠地勾唇一笑:“準(zhǔn)備一下明天的試劍大會?!?p> 路清歌不屑道:“還用準(zhǔn)備?有我在你還怕拿不到擂主之位?”
“自然是需要準(zhǔn)備一下,這次試劍大會上有一個人絕對不能出現(xiàn)?!?p> 林一席垂眸,凝神望著土地上斑駁的竹葉影子,有些自嘲地笑了笑:“一個熟知我所有套路,甚至還專門成立了研究我的組織的對手。”
“君彭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