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試陣
話音未落,只見一道白影從天而降到林一席和云流兒的身前,正是身著藍線繡紋白袍子的花玉。
她眸中染怒,面露些許戾氣,一手持著一張寫滿字的紙,一手指著林一席,大怒道:“江亦邪!是不是你做的這些!”
林一席自是知曉她的意思,卻依然裝作一副驚訝的樣子,緊緊蹙眉疑惑道:“花玉師姐此為何意?”
“云流兒告訴我,他昨日同你說我這里有二掌座弟子的衣服,今日我的桌案上便出現(xiàn)了這樣一張字條,我剛剛去了雪院,經允許借閱了二掌座的浮玉門規(guī),果然發(fā)現(xiàn)被撕了一頁,而這一頁恰好就是出現(xiàn)在我桌案上的!事已至此,你還有什么說的!”
花玉眼中布滿了血絲,已然怒氣值達到極點,若是再說一些刺激她的話怕是就要當場發(fā)狂了。
林一席面不改色地行了一禮,恭敬道:“師姐,我昨夜一直都在天鸞峰上,并未去過別處,也不知你的桌案上為何會出現(xiàn)我?guī)煾笗斜凰旱靡豁?,不過……”
“不過什么!”
林一席無比認真地看向花玉,道:“我昨晚倒是做了一個夢,夢到了一個身著一身云紋玄衣的男子,握著一把燃著火焰的赤劍,說要幫我?!?p> 話音未落,花玉和云流兒身形同時顫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復了平靜。
“我此生,最恨被欺騙?!?p> 花玉不等下言,直接提劍向他右臂刺來,速度之快可見心意已決,她并不打算直接要林一席命,只是單純想廢了他。
云流兒先是幫著擋了幾招,但卻實力不濟難以招架,林一席正打算以木劍去應付,只聽“嘭”的一聲,花玉的后背竟被一塊拳頭大的石頭打中了。
她只顧著同林一席和云流兒對打,完全沒料到會有人從背后用如此粗劣的手段偷襲,大怒道:“誰!”
路清歌握著兩塊石頭一路小跑來到林一席身側,有些不好意思道:“師叔對不住,剛剛我去找石頭了,沒來得及幫你?!?p> “你來的已經很及時了……”
“今日誰要是幫他,便是同我花玉做對!”
花玉提著銀劍向三人逼近,每一步似乎都壓抑著極度的不滿和憤怒。
眼見局勢不秒,林一席立刻開始睜著眼睛說瞎話地胡編亂造,大聲喊道:“師姐,我所言句句屬實呀,我真的夢到了那個說要幫我的人,他還說如果師姐不相信且為難我,便讓你想想在降玄山的洞穴所發(fā)生的事情?!?p> 林一席雖然忘記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但是直覺告訴他一定是至關重要的事情,至少除了他二人便無人再知曉了。
聞言,花玉神情木訥地愣在了原地,似是震驚似是疑慮,還有一些難以言表的傷心,半響也沒有動作。
站在一側的路清歌都懵了,默語傳聲問林一席:“降玄山上你和花玉怎么了?我怎么不知道她還去過降玄山?她怎么這個反應?我們其實都知道花玉喜歡你,你們是不是真的已經生米煮成熟飯了?林肆你倒是給我點反應???”說著還掐了林一席的后腰一下。
林一席惡狠狠地瞪了路清歌一眼,心想著如果我要是能告訴你我早就告訴你了,這個節(jié)骨眼上是該問這些的時間嗎,再說了,什么叫你們都知道?我怎么不知道?
然而這一瞪卻把一側的云流兒整懵了,他輕輕拽了拽林一席的衣角,弱聲道:“師弟,我聽說了你和雪月師侄關系不一般,不過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還是收斂一點的好……”
路清歌立刻收回了掐后腰的手,一臉尷尬,云流兒這小胖子竟把林一席這惡狠狠地一瞪當作嬌羞調情了!
無言良久后,花玉終于發(fā)話了,語氣迷茫地問道:“他還說什么了?”
看著花玉已經上了鉤,林一席繼續(xù)胡編亂造:“他說給你的信都表明了一切,他已經準備轉世了,準備......轉世成一只烏龜,能活的久一點,最好住的地方在一個靈氣多食物足沒有危險的隱秘之地,這樣他就能舒舒服服安安穩(wěn)穩(wěn)的過日子了……誒師姐你別哭啊!那個人說他最不想看到你哭了,你要是因為他而哭,他在鬼界都會自責很長一段時間的!”
只見花玉面色慘白,用一雙纖手緊緊地捂住梨花帶淚的雙眸,決堤的淚水順著指縫簌簌流下,莫大的悲哀隱于心中難以釋放,就連哭泣也不敢出聲,她整個人都如同一片風中樹葉在不停的顫動,似乎是在下一秒便要脫離樹體墜落下來。
林一席開始后悔剛剛說不讓花玉哭了,她這樣忍著更讓人心疼,云流兒都驚了,連忙拽著他的衣角問該怎么辦,花玉這副傷心樣子要是讓印卿文看見了,他們三個人都得遭殃。
“師姐!”林一席急中生智道:“他還說了,等他湊夠了紙錢就給買一顆托夢丹給師姐托夢?!?p> 花玉絕望地抽泣道:“可是浮玉山不允許燒紙錢……”
他竟忘了這一茬……
林一席連忙接道:“他說在此之前希望師姐可以開開心心的,他還是喜歡那個無憂無慮的小丫頭。”
花玉將手從臉上放下來,眸含清流睫毛帶淚,就像一片帶著露水的菡萏,明艷動人,卻又楚楚可憐,啞聲問道:“他說……喜歡我嗎?”
“這……自然不是那個喜歡,只是……誒師姐你先別哭,哎呀我也不知道,等他給你托夢了你直接問他吧?!?p> 林一席也是無語了,只得把問題留到以后解決,看著花玉聽到這話之后神色緩了許多,他也松了口氣。
“最后一個問題,他為什么會給你托夢?”花玉似乎有點不滿,這語氣竟讓林一席感覺出了一絲絲醋味。
林一席尷尬地笑了兩聲:“大概……是因為我是二掌座的徒弟,師父一直不肯認我,他覺得很自責所以就……”
很顯然,林一席的回復花玉信以為真了,悲哀地自言自語道:“他怎么還是那么容易自責……明明這些都不是他的錯……”
路清歌默語傳聲:“行啊林一席,能把一個小姑娘哄騙的這般深信不疑,你為何不直接告訴她你的身份?”
林一席沖他瞇著眼睛勾唇一笑,笑容像極了不懷好意的壞狐貍,他挑了挑眉,又道:“也是,要是告訴了花玉或者是云流兒,這倆人的大嘴能傳遍整個上清大陸,到時候肯定有不少仇家找上門來,對于我和云翎也是一件麻煩事。”
花玉走上前來,云流兒以為她還要再繼續(xù)打,身體便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只見她一臉鄭重地從空境秘寶中拿出了一件紅線繡紋的白袍子,加上手中那張寫滿字的紙,全都遞給了林一席,道:“我信了你,我會想辦法為師兄燒紙錢的,如果以后師兄還會聯(lián)系你,還望告訴他這張紙上說的我已經做到了,可是我真的很想他,幫我問一問距離他轉世還有多久,打算投胎到哪一片區(qū)域的烏龜身上,我可以找來養(yǎng)嗎?我一定會很讓它活的很安逸,至少比我活的時間長……”
林一席接過白袍子,無言以對,目送花玉滿懷期待地離開,整個人頓時石化在原地。
路清歌見狀干笑了幾聲,一旁的云流兒好奇地接過紙條,突然大驚道:“是真的?這字跡真的是師兄的!亦邪師弟!師兄真的給你托夢了?他有沒有提到我?我也很想他!師弟你別走啊師弟,你和我具體說說啊……”
云流兒的煩人程度林一席是深有體會的,留了句“無可奉告”后便將他視為了空氣,拉著路清歌拿了兩把木劍快速向迷障竹林方向走去,云流兒還以為他們要回雪院也不再跟著了,道了別便離開了。
夕陽西下,朝霞漫天,傍晚是迷障竹林霧氣最濃的時候,由于走了太久的路,林一席的體力消耗過量,明顯有些氣浮聲虛,路清歌很快意識到了這一點,戲謔道:“要不要我抱著師叔走?”
林一席停下了腳步,擦掉額上虛汗,微怒道:“你今日是抱上癮了?”
路清歌斜靠在一根較粗的竹子上,好奇道:“我們來這里做什么?”
林一席斜睨著他苦笑道:“這里沒人,你去布一個隱息陣,大概一個比試場那么大,布的牢固一些,咱倆來打一場?!?p> 路清歌驚訝道:“你跟我打一場?”
林一席有氣無力地擺了擺手:“要不然我和空氣打?就打一場,天完全黑了的時候我就要再死過去了,你快去布陣?!?p> 路清歌神色復雜地望著林一席,沒再多問,以最快的速度布了一個隱息陣,林一席望著他畫的陣挑了挑眉,點評道:“畫的一般,你看這里都有點畫亂了,我當初是這么教你的?你看這一塊,不倫不類的,金丹以上就能打破?!?p> 路清歌臉色微紅,道:“金丹還不夠?哼,我自是不能和您這個陣修相比,我練了十多年的劍術和靈氣,你練了十多年的陣法,不能比的。再者說,你之前哪里算教?把我和云翎直接扔在陣法里不管死活的讓我們自己悟,能破陣就不錯了,設陣就太勉強人了,還有還有,你留下的陣法圖才是亂七八糟的,毫無邏輯可言,沒開靈智的妖獸都比你畫的清楚……”
“你當畫陣法是過家家?那是上清大陸頂級陣法,可是我琢磨了整整五年,自創(chuàng)的天下無敵絕世霸氣第一陣!復雜是復雜,卻是獨一份,你不叫我?guī)煾妇退懔耍€嫌棄我?!绷忠幌粷M地說著,將手中的一把木劍扔給了路清歌,做好了要攻擊的姿勢。
路清歌懶得理他,見他真要和自己比試,微微蹙眉道:“正常比試?”
林一席認真地說道:“按照試劍大會的要求來,使出你的全力?!?p> 路清歌挑了挑眉毛:“那可就一擊入墳了,你現(xiàn)在可還是個廢柴……等等等等!你、你不會是想……”
路清歌話音未落,林一席憑空已經畫了不少的簡易初級陣法,虛丹期的修士都能輕松化解,筑基期的修士雖會被困住,也很難傷到分毫。
“就憑這些?林肆你怕不是想笑死我?”
路清歌輕松躲過從四面八方飛過來的石子和樹葉,狠狠向下一踩,玄氣四溢,林一席身前的陣法盡數(shù)不攻自破。
“剛剛只是一個熱身,路清歌,接下來你可就要小心了?!?p> 看著林一席似笑非笑的樣子,路清歌還是收斂了眸子里的輕蔑之色,但他還是想不明白,一個沒有了玄氣加持的林一席究竟如何去使用陣法?單靠天地靈氣為支撐的陣法與他而言簡直易如反掌。
“草木皆眾生,一葉見春秋!萬象劍陣!”
萬象劍陣是林一席自創(chuàng)的殺陣之一,以前他所有的陣法全部是依靠自身玄氣為支撐,現(xiàn)如今沒有了玄氣,單靠微薄的天地靈氣自然不足以支撐起這個陣法,所以他在設下陣法之前特地在周身畫了幾個聚靈陣,雖然威力大打折扣,但是已經可以勉強支撐起陣法了。
路清歌眸中閃過一絲興奮,似乎又回到了曾經和林一席在浮玉日常比試的時候,他已經太久沒有這種興奮的感覺了,眼前的萬象劍陣是是讓他第一次落敗在林一席手中的陣法。
路清歌提劍沖來,周身玄氣大盛,就連手中的木劍都發(fā)著隱隱的紅光,輕微的顫動。
他一劍就破了萬象劍陣,林一席抬頭看了他一眼,繼續(xù)自顧自的在地上畫陣法。
“日月復盈仄,辰宿攬明滅!周天幻陣!”
“千面無心,何懼虛幻之物!”
路清歌大喝一聲,一揮木劍,輕輕松松破了幻陣。
林一席泰然自若地向后撤了幾步,用劍尖狠狠在地面上劃了一道,路清歌劍鋒一偏,身形一轉,頓時周遭沙飛石撲,他一只腳踏進了劍風陣,另一只腳踏進了飛石陣。
“風息止云涌,石落定滄瀾!風石陣!”
“行啊你,把陣法畫的跟腳掌一般大,還能臨時畫個結界讓我撞上去,剛巧踩進這兩個陣里,不過你覺得就這種初級陣法能困的住我?”
路清歌雙腳狠狠向下一踩,兩個陣法瞬間破滅,劍尖輕松一劃,又破了結界。
見路清歌正準備再攻,林一席突然把劍一扔,擺了擺手,道:“不比了,平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