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十一 恰好碰上埋伏的幸運

　　“為了……N‘Z的榮耀。”

　　巨大的身體踩上小丘，它俯下身對群山奉上敬畏，背后，是無盡蟲海。一些身上還沒有干燥，沾著自蟲卵的濃漿；有的身上遍布傷疤，觸須也折斷了；還有明顯營養(yǎng)不良，甲殼薄脆，應(yīng)該是太過孱弱而沒能爭取到足夠的食物。也許他們并不能成為強悍手下，但確確實實都是忠誠的道具。

　　N’Z交給它一項偉大任務(wù)，攸關(guān)主神的崛起。

　　這是亟待的問題，有蟲子派上用場即行。

　　“需要我的無面者嗎？”它的腦海里突然浮現(xiàn)熟悉的聲音。

　　“做好自己的事，約薩希?！?p>　　佐諾茲回了一句就沒有再搭理對方了。看著下面眼神透露著狂熱的炮灰們，佐諾茲眼中閃過一絲不滿。他遵從N’Z的命令，從每句話到每個眼神。所以他無法設(shè)身處地思考，是什么樣的腦部結(jié)構(gòu)，會驅(qū)使這些蟲子既遵從主人的命令，又想從主人身上獲得獎勵。

　　“走！”

　　它曾派哨兵探索周邊環(huán)境，尋到一處鮮有藍龍巡邏的地方，又指揮巨甲蟲挖掘了隧道。

　　佐諾茲的聲音在數(shù)以千計的蟲人腦海里響起，它們規(guī)規(guī)矩矩地布成陣列，跟在他身后，踏上征程。

　　……

　　如希奧弗提亞預(yù)想那般。

　　湍流會帶他往永恒之井所在而去。梭形木筏的特點，只是坐著，就有奔跑時的速度。

　　他只需偶爾用大棒杵到崖壁或突然出現(xiàn)在河流中的巖石上，將木筏引回正確方向。

　　沒有留心兩岸怪石嶙峋、奇珍異木、追著他的背影在林間穿梭、飛躍的不知名小動物，他只是低頭望著湍流。巖石附近會有白色泡沫，但大多時候，它都是清澈的，依稀能看見倒影。

　　及肩白發(fā)用一條藤繩束著低馬尾，額前分岔的劉海被湖面水汽溫柔輕撫。

　　浪花交響，谷風(fēng)輕吟，在它們的低語中，希奧弗提亞似乎聽到——

　　“灰燼大人……”

　　希奧弗提亞突然驚醒——他的感知力放空了。

　　就像被門欄壓住的氣球，你以為它只有手心捧著的大小，推開門后才發(fā)現(xiàn)，它填滿了整個通道。

　　希奧弗提亞的感知范圍原本只是一個平面，那些延拓區(qū)域忽然張開血盆大嘴，朝他咬過來。

　　是懸崖！

　　永恒之井只要伸手就可以抓到，但不斷加速的水流在推著他往千丈懸崖跳去。

　　希奧弗提亞站在木筏中心，閉上眼睛，專注回憶著那股黑色能量帶來的感覺。

　　這時候隱匿蹤跡？

　　不是的。

　　每個世界有其獨特規(guī)則，如果希奧弗提亞還上個世界，有胸膛里那團定了限界的火焰為一切秩序開混沌，他釋放法術(shù)就同呼吸一樣。

　　可這里不行，構(gòu)筑世界的基石已然變動。

　　希奧弗提亞在嘗試用那能量作燃料，驅(qū)動法術(shù)模型運轉(zhuǎn)。

　　這是他踏出的第一步。若希望得見，那么墮入了混沌與迷霧、連光明與黑暗都無法分辨的世界，便有了新生希望。

　　依舊站在木筏上，木筏已經(jīng)支出一半在懸崖邊上。希奧弗提亞再次睜開眼睛，時間不過走了半秒多點。

　　與之前不同，他的腳下被團黑煙包裹，仔細瞧去，并無任何的實體。它存在于那兒，卻又不似在那兒。

　　希奧弗提亞心中沒底，只得將螺旋劍抽出，火光從手臂上收回之時，劍身已變作盾。他深吸一口氣，隨即，消失在崖邊。

　　身后的湍流依然繼續(xù)，谷中的風(fēng)聲還在輕吟，而那追逐著希奧弗提亞的小動物，它佇立在岸邊樹椏上，清澈眼睛中多出的異彩，在他身影的消失后，隱然不現(xiàn)。

　　“撲通……”

　　腳上的黑煙就是跳蚤市場買的一折商品，質(zhì)檢明顯不過關(guān)。

　　在希奧弗提亞同他手工木筏掉到一半的時候，黑煙就散去了，情急之余，希奧弗提亞只好放棄木筏，雙手舉著盾。

　　還好，身體素質(zhì)是硬性指標，雖然世界不同，但他的力量、體質(zhì)……包括智力，并沒有被削減。

　　平安無事落地，算不幸中的萬幸。

　　甩了甩酸痛的手臂，向一旁陪同了自己五個多小時、現(xiàn)在已經(jīng)粉身碎骨的可憐孩子告別后，希奧弗提亞收起螺旋盾，背著大棒繼續(xù)前行。

　　他是這么打算的，如果沒有從身后伸過來的一張巨螯的話。

　　巨螯從如簾的大瀑布后揮來，是算準了希奧弗提亞背過身子的時機。

　　希奧弗提亞瞳孔一縮，剛剛才把螺旋劍納入空間，感知力也因墜落懸崖受到震蕩而收了回去。他可沒想到瀑布后居然還有一個洞穴，注意力都放在了瀑布前的河流和兩邊森林了。

　　壓低身子，勉強躲過巨螯，希奧弗提亞握住背上的大棒，作勢就要一個上劈，腳步卻異常沉重，邁出的半步居然還帶起了腳下的河泥。

　　“噗！”

　　一只巨甲蟲從河底冒出了頭，鐮刀狀的口器正咬住他的腳踝，六只節(jié)足向前抵著河底石碓和泥層，瞧它奮力的模樣，似乎在嘗試將希奧弗提亞絆倒。

　　只可惜，每一次希奧弗提亞抬起腿，移動，它都被迫朝著前面滑行，鐮刀狀的口器帶著金屬的色澤。這是挖掘隧道用的口器，即便是巖石、金屬也能咬個缺口下來，可在夾住希奧弗提亞后，還沒過幾個呼吸，就快要崩碎了。

　　“哼！”

　　希奧弗提亞對瀑布后的龐然大物暫時不予理會，將被咬住的右腳作軸線，一個側(cè)身，毫不留情，左腳狠狠踹在巨甲蟲還在拼命掙扎的翅鞘，帶著油光的棕色角質(zhì)層瞬間變成摔破的鏡子。巨型甲蟲帶著悲嚎摔向百米開外的森林。

　　右腳得空，希奧弗提亞的表情也并不好看，大棒換到左手，右手也憑空伸出，將螺旋劍從裂隙中取出，忍著輕微腦震蕩帶來的不適，強行重啟感知。

　　無窮無盡。

　　瀑布后面，除了一個體型幾乎擋住整個洞穴的生物，它后面的生物，無窮無盡。

　　“這是捅了馬蜂窩嗎？”希奧弗提亞暗道，動作不減遲疑，氣勢全開沖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