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
喜慶的日子。
長安各條街道,行人絡(luò)繹不絕,每一間客棧都有張燈結(jié)彩,過往的人們嬉笑顏開。
他們用言與行,粉飾了當(dāng)今的長安,裝抹了大夏的盛世鼎沸。
即便前段時間有妖禍亂長安,甚至舉城皆慌,死去的人更是不計其數(shù),然而除夕的熱鬧,還有元宵的喧囂,再加上這是大夏帝都,一系列補償政策到位之后,幸存下來的人沒有理由不去好好慶祝一番。
當(dāng)然對于死者的牽掛,不是每個人都是無情之人,即便有悲傷,卻也被喜慶的氣氛沖淡了許多……元宵,不是一個適合緬懷先人的日子。
元宵猜燈謎,這是大夏特有的習(xí)俗,特別是長安,更是盛行。
這個日子,很多妙齡女子都會走上街頭,其中更是能夠看到一些往常不會見到的大家閨秀喬裝打扮,當(dāng)然世家公子更是多,即便皇城子弟都無法幸免,甚至更幸運,你還能看到微服出訪的官家。
陳牧可沒有去遭遇官家的念頭。
官家在他的心中,此時也是一根刺,若非那道圣旨,哥哥豈會帶著陳家軍去送命,何況真的遭遇,大內(nèi)高手必然寸步不離,自己一旦露出訝然的神色,他們會在第一時間……把自己當(dāng)做刺殺官家的刺客。
放眼整個大夏,黑暗世界里面,誰的懸賞金最高……官家當(dāng)之無愧的占據(jù)著頭把交椅。
李明遠(yuǎn)與他同行。
兩人的腳步不急不緩,從玄武街來到了萬圣道,此時的天色已然被諸般星辰點綴,圓月當(dāng)空之下,皎潔的光芒映的這里仿若白晝,熱鬧非凡之間,一盞盞點亮的燈籠在河畔高掛著,每一盞下面都掛著一個燈謎。
李明遠(yuǎn)指了指前面,朝著陳牧開口道:“小主,他們就在前面那個客棧。”
陳牧抬頭一看。
萬家生佛。
這個名字令得他凜然一震,內(nèi)心不禁感慨,客棧掌柜是什么人,竟然敢掛著這塊招牌,難不成還是佛家弟子不成。
帶著那么一絲好奇,當(dāng)然他來的目的還是赴約,只是進去之后,忍不住朝著李明遠(yuǎn)問道:“遠(yuǎn)叔,這家客棧的掌柜莫非和寺廟有關(guān)?”
“小主,你是從那塊招牌聯(lián)想到的?”李明遠(yuǎn)呵呵一笑,沒有著急回應(yīng)。
他知道陳牧在靜安寺里面待了五年,十歲到十五歲可以說是一個人記憶力最好的階段,再加上天天聽著佛經(jīng),自然而然便會想到那方面。
陳牧點了點頭,李明遠(yuǎn)也沒有賣關(guān)子,朝著陳牧開口:“客棧掌柜是一個女的,我不知道她和佛門有沒有關(guān)系,但我知道,她是一個寡婦?!?p> 聽到女掌柜,陳牧瞬間想到了有間客棧的女掌柜萬香紅,不過卻是搖了搖頭,不可能這家客棧也是她開的吧!何況寡婦兩個字,貌似也套不到她的頭上。
約的地點在二樓。
二樓非常熱鬧,一點都不比一樓差,不過對比之下,這里顯得更有格調(diào)。
李明遠(yuǎn)把陳牧帶到了一間略顯僻靜的包廂處,剛想要敲門,陳牧連忙道:“遠(yuǎn)叔,等等……”
此時的陳牧,的確是有些緊張。
那可是哥哥的舊部,一個個都是精銳中的精銳,自己有什么本事來收服這些人,或者退一步來說,自己憑什么獲得這些人的認(rèn)可。
實力?
自己的確不缺,先天武者放到哪都能夠折服一群人,然而這群卻是軍人,軍人雖說崇尚強者,但只是崇尚而已,他們最重要的品質(zhì),則是忠誠。
真的認(rèn)準(zhǔn)了一個人,觀念可不會那么輕易改變,對于這一點,陳牧是非常確定的。
李明遠(yuǎn)算是看出來了,當(dāng)然也是頭一次看到陳牧這樣的窘態(tài),不禁出口安慰道:“小主,他們?nèi)撕芎?,你不必慌張?!?p> “遠(yuǎn)叔,我不是慌他們,而是擔(dān)心他們不承認(rèn)我是陳家人?!标惸翐u了搖頭。
其實他們承不承認(rèn)自己的身份,陳牧不是特別在意的事情,但是他不想給自己的哥哥丟臉,并且極有可能……自己的哥哥還沒有死。
李明遠(yuǎn)無法給出答案,陳牧也算是鎮(zhèn)定了下來,朝著李明遠(yuǎn)點了點頭,李明遠(yuǎn)嘆了一口氣,隨即便敲了敲門。
大門一開,里面的人都靜了下來,陳牧走進去之后,瞬間便看清了所有人的面孔。
“明遠(yuǎn),我們可是等你好些時候,你得先自罰三杯?!闭f話的是一個魁梧的漢子,胡子滿面,一身的橫肉,一看就是練橫練功夫的高手。
“老蓋,你還是那個性格,行……今天兄弟們都來了,我認(rèn)罰?!崩蠲鬟h(yuǎn)沒有含糊,笑著指了指魁梧大漢之后,很識趣的把桌上的酒端起來后一飲而盡。
并且連飲了三杯。
陳牧站在原地,沒有人跟他說話,仿佛就是一個陌生人,這讓他有些尷尬,卻并沒有生氣。
喝完酒的李明遠(yuǎn)在那刻好似忘了陳牧一般,自顧自的坐了下來,那樣的態(tài)度,瞬間和這里的氣氛融和到了一起。
陳牧依舊沒有說話,倒是轉(zhuǎn)身把門給關(guān)上了,當(dāng)他們酒過三巡,此時那個率先開口的魁梧大漢方才注意到了他,目光也在凝聚,隨后開口道:“不愧是將軍的弟弟,這番年紀(jì)能夠沉得住氣,未來倒是可以干一番大事?!?p> 陳牧并沒有作答,只是對這樣的評價笑了笑,而坐在主位上那個稍顯瘦弱的青年,則是淡淡開口:“明遠(yuǎn)跟我們說了你的事情,你想要翻五年前的案?”
陳牧笑了笑,此時李明遠(yuǎn)也站了起來,邀請這位小主入座……其實剛剛不是他忘記了,而是這群人的脾性他實在是太了解,若是自己一味的恭維陳牧,不僅陳牧?xí)o他們留下不好的印象,自己也會讓這些老哥們看低。
“五年前各位兄長都經(jīng)歷過,也很清楚,不說陳家的事情,難道你們不覺得我哥哥死的冤嗎?”入座后的陳牧,也沒有端著,目光看向那個青年之后,道出了自己的回應(yīng)。
“可是官家定下的案子,可不是隨意可以翻的。”青年用手磕了磕桌子,頓時發(fā)出蹬蹬的響動,同時話語也從他口中傳出,淡淡之間卻是透露著一番考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