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也躺著很多人,皆是一劍斃命,心口處都插著一把劍,陳清然笑笑,若明日世人發(fā)現(xiàn)章親王府的人都死了,沒有一個活口,會是什么反應(yīng)?
果然還是神仙就是好,殺人越貨就是方便。
但現(xiàn)在不是慶幸的時候,她拿了一盤烤雞,一些米飯,又拿了一些糕點……放進(jìn)食盒里,食盒提在手中,沉甸甸的份量。
又扯下一個廚娘的圍裙,雖說現(xiàn)在是死人之物,不吉利,可現(xiàn)在章親王府的一草一木,一桌一椅,有那樣不是死人之物?
她把桌子上放著的水果一股腦的全放進(jìn)圍裙里,仔細(xì)的拴好,怕一會兒松開,水果落地。
隨后施展輕功,回到管家的房間,推門一進(jìn),兩個女子看見是她都松了一口氣。
陳清然見兩人安然無恙,溫和道:“快出來,我們這就走”
兩人立馬出房,陳清然把食盒遞給阿花,“拿著,這是我們?nèi)藘扇说氖澄铩?p> 隨后把轉(zhuǎn)水果的東西遞給傅柔嘉,傅柔嘉立馬接過,陳清然這才反應(yīng)過來,她的衣服破了,針線都崩了,她安慰道:“別怕,客棧有衣服,到了你就換上”
然后一個轉(zhuǎn)身,來到兩人的中間,手放在她們的腰間,“非常時刻,失禮之處,還望海涵”
阿花立馬道:“公子,這算什么,公子也是為了我們好,帶我們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陳清然轉(zhuǎn)頭看著傅柔嘉,傅柔嘉給了她一個放心的眼神。
她接過,手更用力了,道:“東西都拿穩(wěn),一會兒別往下看,若頭暈都閉上眼睛”
阿花聽過,立馬乖乖的閉上眼睛,提著食盒的手不自覺的收緊,突然,她感覺身子一飄,像是飛了起來,她想這就是爹爹口中說過的輕功。
一刻鐘后,陳清然回到客棧,她房間的燈還亮著,窗戶還開著,她低聲道:“都抓緊了”
阿花就覺得自己身體一轉(zhuǎn),聽見呼呼的風(fēng)聲,最后腳穩(wěn)穩(wěn)的站住一個堅定的東西上,她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這是一個房間,準(zhǔn)確來說,這是客棧。
隨后,腰上的那股力消失,她回頭查看,發(fā)現(xiàn)那位少年退了好幾步,她開口道:“公子的輕功好厲害,可以帶兩人”
陳清然聽到,一愣,接著又是一笑,“行走江湖沒有武功傍身,豈不早就成了他人的刀下鬼”
“不會的!”一直沒說話的傅柔嘉開口了,“公子這么厲害,肯定都是欺負(fù)別人,哪能讓人占了你半點便宜”
這熟悉的話……“玥兒這么厲害,向來都是你欺負(fù)別人,別人哪能占你的便宜?”
想到這里,陳清然笑笑,但她立馬打斷思緒,現(xiàn)在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候,逃命要緊。
她來到床邊,指著衣服道,“這里有三套衣服,你們快換上,換下來的衣服裝進(jìn)包袱里,出了城門就燒掉”
阿花聽這位公子讓她們換衣服,有點不解,“公子,我們多久出城門?”
“一會兒”
“啊,一會兒?”
阿花一驚,一會兒她們怎么出去,錦州城的晚禁可嚴(yán)了,一只蒼蠅也飛不出去。
“公子,我們一會兒出去不了吧”,阿花遲疑著開口,“錦州城由禁衛(wèi)軍把守……”
傅柔嘉聽到了,“我相信他,他一定會把我們帶出去的”
看見傅柔嘉堅定的眼神,陳清然失笑,“你就這么相信我?不怕待會兒一不小心被禁衛(wèi)軍抓住,進(jìn)監(jiān)獄?”
傅柔嘉搖頭,小小的臉上露出倔強(qiáng),低聲道:“不,你不會的,一個能血洗章親王府的人又豈會被禁衛(wèi)軍抓住?”
陳清然聽到芙姐姐給她的肯定,臉頓時笑成了花,道:“你們先換衣服,半個時辰后就是禁軍換崗,我先出去回避”
來到窗戶,一躍而下,阿花看著,誒了一聲,這公子怎么都不走門,直接翻窗子?
而傅柔嘉還沉浸在剛才那個笑容里,他,為什么會這樣熟悉,為什么她不自覺的就想親近他,甚至還有想給他買糖的沖動,但她又明白,她對他不是男女之情,真是好奇怪呢?
阿花看著這位小姐在發(fā)呆,在她眼睛面前招了招手,“嘿,你怎么了,怎么愣住了?”
傅柔嘉聞言抬頭,“啊,沒有”
走到窗子邊,關(guān)上窗戶,又來到床邊,看到床上的衣服,對阿花道:“我們兩個換衣服吧,你要那套?”
阿花見著三套衣服都是淡藍(lán)色,只是花紋不同,隨手指著一件道:“我選這件,你呢?”
傅柔嘉見阿花選了中間的,指著右邊的衣服道:“我要這件”
接著兩人窸窸窣窣的脫衣服,換床上的衣服,傅柔嘉看見阿花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的,感覺很心疼,“你的身子,是不是很疼”
阿花剛好把衣服拉上去,聽到傅柔嘉的話,頓了一下,接著若無其事的系衣帶,淡聲道:“若沒有這些傷口,我恐怕半年前就死了”
穿好衣服以后,又幫傅柔嘉整理衣帶,“不用擔(dān)心,這都是我過去的生活,如今終于擺脫,該高興”
“留在身上的傷疤會好,留在心口上的自然也會好,我不是貞潔女子,過了半年生不如死的生活就要去尋死覓活,我的生活是自己的,不屑于別人的閑言碎語”
停了一下,良久道:“再者,公子肯定也不希望我繼續(xù)悲痛下去,不說為了自己,就為了他的救命之恩,我也要好好活著”
聽著阿花的話,傅柔嘉不知道該說什么,只好握緊她的手,無言的安慰和肯定。
兩人就這個樣子持續(xù)了一刻鐘,接著,兩人把衣服收拾好,裝進(jìn)包袱里,阿花又去把窗子打開,兩人喝著水,靜待那位公子回來接她們。
陳清然跳窗以后,進(jìn)了一家府門,也不知是孫府還是趙府,偷了馬車的車,把手放在車上,施動法術(shù),出現(xiàn)在小樹林里
長安本來正在閉眼休息,聞見主人的氣息,立馬跑了過來,可自已主子手邊放著一個車,就不走了,它見過,這是長念的裝備。
陳清然見長安待在那里不動,對它招手,“長安,快過來”
長安聽見陳清然的呼喚,立馬飛奔過來,陳清然見它這么聽話,夸贊道:“長安真是一個乖乖,又聽話又可愛”
隨后把馬車架在長安背上,仔細(xì)組合著,邊動手邊道:“再過一會兒,我就帶兩個姑娘回來,再然后我們就連夜下江南,這一路都要聽話,不要鬧,不要叫,聽到了沒?”
長安聽著主人的警告,低順的不說話,只是點點頭,陳清然見它還會點頭,覺得好笑,“還真能聽懂我的話,莫不是成精了?”
隨后進(jìn)馬車,從紅繩子里拿出被褥,仔細(xì)鋪好,鋪了三層,軟軟的,又把枕頭拿出來……
從馬車?yán)锩娉鰜?,陳清然又從腰間取下匕首,把關(guān)于那個孫府的標(biāo)志劃掉,內(nèi)心感慨:單槍匹馬是很酷,可做事是真的不方便,什么都要自己來,還好她還有鐲子放東西。
整完一切,陳清然覺得時間差不多,施法回到客棧旁邊的小巷子,趁夜色朦朧,腳尖一點,飛快的再次進(jìn)入房間。
阿花和傅柔嘉一看是陳清然,拿起包袱,食盒站了起來,阿花開口問道:“公子,到時間了嗎?”
陳清然點頭,見兩人已經(jīng)穿戴完畢,心里升起一股安定,來到桌子前,吹滅蠟燭,回到兩人面前,兩人主動的舉起手,任陳清然抱著
陳清然感覺到了兩人的動作,覺得好笑的緊,怎么都這么主動了?
不管那么多,她抱緊兩人的腰,飛出了客棧,用輕功在錦州城的屋頂里行走著,來到離城門口最近的屋頂,屏住呼吸,等待時機(jī)
就是現(xiàn)在,趁兩支隊伍在說話,陳清然抱起兩個人,一個飛躍,飛到城樓,城門口的士兵聽見有奇怪的聲音,抬頭一看,什么都沒發(fā)現(xiàn)
到達(dá)城樓以后,陳清然見城樓的士兵恪盡職守的站崗,把手從傅柔嘉的腰上拿出來,拿起一片瓦片,向最角落一扔
只聽“嘭”的一聲,守衛(wèi)們聽見,大叫“有刺客,有刺客”
然后一大堆人向角落走去,陳清然立馬把手放回傅柔嘉腰上,低聲道:“不要怕,待會兒不要發(fā)出任何聲音”
傅柔嘉只覺得自己被提拉起來,然后是快速的下降,她害怕的抱緊陳清然的腰,把頭埋在她的腰間
陳清然看芙姐姐這么主動,是苦笑不得,她的頭在她腰間蹭過去蹭過來,好癢,而她最怕癢
不過忍住,不能笑,過了一刻鐘,來到小樹林,長安等候在此,陳清然放下兩人,催促道:“快上馬車,有什么話以后再說”
兩人聞言,立馬乖乖的上馬車,見腳下這么軟和,一摸是被子,乖乖的脫下鞋子放在角落,兩人上進(jìn)馬車后,陳清然也立馬坐上,拿出火折子把馬車上掛著的燈點燃
做好一切,開口問道:“可都坐好了?”
阿花和傅柔嘉異口同聲道:“嗯嗯,我們都坐好了”
陳清然聽到,拿馬鞭輕輕抽了一下長安的屁股,長安感受到指令,提起蹄子就開跑
陳清然認(rèn)真的趕馬,現(xiàn)在她們得以最快的速度跑出去,能跑多遠(yuǎn)是多遠(yuǎn),她突然覺得她有點慘,有法術(shù)不能光明正大的用,然后現(xiàn)在還不得不當(dāng)馬車夫,因為她現(xiàn)在是思追公子……,突然覺得人生果然出其不意
馬車飛奔著,在漆黑的夜晚顯的格格不入,馬車上的鈴鐺聲發(fā)出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穆曇簦惽迦挥X得,這聲音聽著招魂,覺得陰深深的
手指對著叮當(dāng),一轉(zhuǎn),叮當(dāng)落地,一聲清脆的“咚”,便再也沒有響叮當(dāng)?shù)穆曇?p> 今晚太過于驚心動魄,傅柔嘉覺得今天晚上把自己這十五年,沒經(jīng)歷過的事,沒冒過的險都給經(jīng)歷了,這位少年是什么來頭呢?
許是山風(fēng)很冷,傅柔嘉打了個寒顫,她想,難道哪位公子不冷嗎?
解下自己的披風(fēng),遞給陳清然,關(guān)心道:“公子,戴上吧,莫感染上了風(fēng)寒”
陳清然迷迷糊糊的,聽見芙姐姐的話,抖的一激靈,轉(zhuǎn)身接過,真誠的道了句:“謝謝你”
傅柔嘉見他接過了,心里覺得放心,低聲的詢問,“公子,今天晚上我和陸姑娘都睡不著覺,我們可以一起聊會天嗎?”
聽著芙姐姐柔柔的聲音,陳清然也知道她倆肯定睡不著,道:“好啊,那就先來個自我介紹吧,既然我是男孩子,那我就先說”
清了清嗓子,陳清然開心道:“我姓陳,名思追,取自思路不可追”
阿花聽見兩人的話,覺得這公子的聲音好好聽,軟軟糯糯,帶有好幾絲甜氣,開口道:“我姓陸,單名嫻”
最后是傅柔嘉,道:“我姓傅,名柔嘉”
“兩位姑娘的名字都很好聽,人如其名,溫柔嫻靜”,陳清然毫不吝惜自己的贊美
傅柔嘉聽的莞爾一笑,輕生問道:“公子的名字可是取自思君不可追,念君不可歸?”
陳清然點頭,“我出生時父親在外有公務(wù),我娘親思念他的緊,本來以為我是女孩,結(jié)果是個男孩,就取名為思追”
“那思追哥哥的娘親肯定很愛你的爹”,傅柔嘉肯定道,“否則也就不會給你取名為思追”
陳清然笑笑,眼里滿是清輝,“是啊,很愛呢”
不然一個怎么放棄了家族,一個甘愿舍得兒女,江寧愛慘了陳嘉昱
“公子,章親王府的人都死了嗎?”陸嫻好奇的問道
“嗯嗯,都死光了,侍衛(wèi),奴婢……都死了”
“可是……里面有無辜之人”
“她們是無辜,可若她們不死,最后也會死,而且還可能是受盡折磨而死,想想看,章親王死了,而他的姬妾每死,這是什么道理?”
聽完陳清然的話,陸嫻已然明白,認(rèn)可道:“公子說的對,陸嫻明白了”
“這么久都還沒有跟公子道聲謝,奴家現(xiàn)在補(bǔ)上”,隨后語氣嚴(yán)肅,“多謝思追公子的救命之恩,大恩大德,沒齒難忘,愿當(dāng)牛做馬,報答公子”
傅柔嘉也開口:“思追公子的救命之恩,是傅家天大的恩惠,他日公子有難,傅家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陳清然聽完兩人的話,“你們兩個沒說我心狠手辣,已經(jīng)同平常女子有很大不同了,既然對你們而言是救命之恩,那就答應(yīng)我,以后出門保護(hù)好自己,莫再被歹人劫了去”
傅柔嘉和陸嫻聽的是感激涕零,她們怎么可能會說他是心狠手辣的人呢,章親王從來就不是無辜的人
“公子,你殺了章親王,不怕被追殺嗎,若公子不想給家人填麻煩,不如同我前去傅家,傅家肯定能為公子提供避難之所”
陳清然覺得芙姐姐還真是一如既往地的天真可愛,“自古以來,民不與官斗,傅家雖說是大富之家,但畢竟是商賈,家大業(yè)大,早就成了別人眼中恨不得砍的樹,我又何必再去給傅家添麻煩呢?”
“那……那公子怎么辦,公子做了好事,卻要被人追殺,我和陸姑娘實在是為公子鳴不平”,說到這里,傅柔嘉的聲音已經(jīng)有些哽咽
卻聽到馬車外的人輕嗤一笑,“你不說,陸姑娘不說,又有誰知道是我殺的呢?”
“你們就好生埋在肚子里,這一生這一世,都不要露出半點風(fēng)聲,與我而言無所謂,對你們二人來說,恐怕就是殺身之禍的導(dǎo)火索”
馬車?yán)锏膬扇寺犚姡瑢σ曇谎?,從彼此眼里讀出堅定,右手大比作發(fā)誓狀,厲聲道:“神明再上,今日所見,傅柔嘉/陸嫻絕不透露半分,違者五雷轟頂,死于非命”
陳清然聽見兩人的誓言嚇一大跳,這個毒誓有點嚇人,心道:兩個姑娘年輕不懂事,若老天爺當(dāng)真,就別怪我心狠手辣了
接著說道:“無妨,傅小姐還是可以同你父兄說說,畢竟你怎么可能無緣無故就不見了”
“說到這里,請問傅小姐是怎么被綁架的,怎么被那章親王費(fèi)盡力氣綁了去?”
傅柔嘉嘆一口氣,“我還記得幾日前同三位哥哥看花燈,突然我頭一暈,不省人事,后來有意識才發(fā)現(xiàn)自己被人捆住,用輕功帶著飛,我想開口求救,發(fā)現(xiàn)說不出話,手腳也軟弱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