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好了包袱,人早已經(jīng)站在了世外藥廬的大門前。
天才微微亮,何追云帶惺忪睡眼呆呆地看著門前的這人,臉依舊冷冷地。
“你將我拉起來,怎么不拉其他人起來?反正他們都是要知道的,還有,你怎么不把香染拉起來?你們不是要一起出發(fā)嗎?”
一開口就是一連串的發(fā)問。
顧騰譽表現(xiàn)得非常淡然,他拍了拍何追云的肩膀,對他分析道:“早點離開,才能早些找到落腳的地方,再說我不過一個外人,何必勞師動眾呢?!?p> 何追云仍舊面無表情地盯著他,不知是沒睡醒還是對他的所做所為保持著不滿的態(tài)度:“香染呢?”
顧騰譽笑道:“這里這么安全,我又為什么要帶她走?”
何追云是聽說過兩人離開都城的整個經(jīng)過的,世間并不容妖物,遠離塵囂倒是個不錯的辦法。
何追云呆呆愣愣了一陣,最后才道:“保重。”
顧騰譽也拍了拍他的肩膀:“保重!”
就這么,離開了那個安寧又美好的世外藥廬。
從仙山里順流而出的泉水非常地清澈,味道也是甘甜。
只要再往下走一段路,往后若是想再到世外藥廬,若是沒有識路的人帶領(lǐng),就再也不可能尋得到方向了。
一顆石子墜入了清澈的溪流,漣漪尚未成型,就被流水沖散。
顧騰譽倚靠著一旁的大樹席地而坐,而后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此時,樹的后方傳來了一道熟悉的聲音。
“嘆什么氣???”
那人并沒有現(xiàn)身,顧騰譽也沒有心思要回頭去看他,他雙手枕著頭整個人癱在了樹旁。
“當(dāng)然是有事情才嘆氣,你見無事纏身的人無端端嘆氣的嗎?”
“倒也沒有,不過我平??茨阋膊幌袷怯惺吕p身的人呀。”那人慢慢地道。
背對著那人,顧騰譽苦笑了一下:“確實無事纏身。”
“那你為什么嘆氣?”
“為什么?因為你呀?!?p> “我?我怎么了?”
香染探出腦袋,自上而下地看著顧騰譽。
顧騰譽仰著頭看著她,又嘆息了一聲。
“你跟來作什么?”
“跟來看看你啊,偷偷溜走,一定有事。”
“那件事,就是想讓你好好呆在藥廬?!?p> 他又恢復(fù)了那一副悠哉悠哉的樣子,似乎對這山川的美好十分地享受。
“那里有你熟悉的人,沒有紛爭,又能讓你安心修煉,這不比在外頭好多了?”
“的確是好多了,而且我也答應(yīng)了清瑤要好好修煉,不過你好像也有修煉的意愿???怎么就不選擇留下,自己一個人跑了呢?”
“你怎么知道我有修煉的意愿?”
“追云說的呀,按照你的個性,應(yīng)該不會就這么無端跑了才是?!?p> “那我問你一個問題,記得,要如實回答?!?p> “好?!?p> “你會跟我一起離開嗎?”
從前都是因為香染才同行,而如今,也應(yīng)該有些變化了。
見香染并沒有回答,他仰頭望去,才知道這丫頭是在深思。他也就不打擾她,讓她自己好好想想。
香染聽得這樣的提問,心里就像是有什么東西糾纏在了一起一樣,好像怎么也解不開。
世外藥廬并不是她這一路的終點,她當(dāng)然也知道顧騰譽的路完全和她沒有半點的交集。
但她就是舍不得,舍不得就這樣的分別。
“你要離開,好歹……也應(yīng)該和我道一聲別呀?!?p> “你舍不得?”
“我不知道,但我們倆的路本就不相同不是?我只是……”
“只是什么?”
“算了,沒什么好糾結(jié)的。”
香染從樹后方走出,坐在了他一旁的位置上。
“或許,我在糾結(jié),如果跟著你離開了藥廬,我還能和你同行多久吧?!笨粗宄旱南?,她如此說道。
聽到了有那么一點或許的可能,顧騰譽心里的迷蒙突然消散。香染的回答差點驚得他整個人跳起。
“只要你跟上了,我?guī)阌瓮嫠猩酱ǖ赜??!?p> 香染歪過頭看他:“真的?”
“沒聽說過君子一言嗎?”
“沒聽別人說過?!?p> “信我,不會有變卦?!?p> “真的?”
“真的。”
兩人相視一笑。
但香染又感覺氣氛有些不對,也就站起,裝作走向溪前。
“不過,我也會有厭倦的時候,那時候,我要回去原本屬于我的地方?!?p> 顧騰譽來了興致,繼續(xù)問下去道:“屬于你的地方在哪里?”
“在這里往西走!”香染興奮地指向西方,但轉(zhuǎn)念一想,將手放下,“反正你也去不了那個地方?!?p> “我去不了?為什么?”
“外人免進,這四個字就是理由。不過在此之前,我們要去哪兒?”
香染看見,顧騰譽上下打量了她一眼。
隨后他問道:“你該不會想讓我回藥廬吧?”
“你放心,不用,東西我都已經(jīng)準備好了?!?p> 她走向樹后,拿起了放在地上的包袱往背上一掛,對顧騰譽道:“我們接下來往哪兒走?”
顧騰譽隨意一指,指向了北邊:“往北走唄?!?p> 雖是表面上隨意一指,不過他心早就有盤算,是萬萬不能向西行的。
“好!”
聽得對方的回應(yīng),顧騰譽立馬起身,領(lǐng)著人往北邊走去。
兩人一路往北走,顧騰譽又漸漸將人往東邊帶,同時繞過了都城,這一路而行,竟然來到了邊境地帶。
“丫頭,你看過大海嗎?”
香染搖了搖頭,最終成功吸引對方的興趣,將人繼續(xù)往東邊帶去。
香染在辰國沒有遇到過什么好事,自然對辰國沒有什么好印象,但為了見一見顧騰譽所說的大海,她也就勉為其難地走過這個令人厭惡的國度。
因著與別國相鄰,邊境處自成了一種風(fēng)土人情,讓人多了點留下游玩的心思。
而就在兩人流連的這幾天,他們遇上了老熟人。
寧阿木眉頭微皺地看著香染,香染見了她臉上的表情之后,又疑惑地看向顧騰譽,而緊跟著的,寧阿木也同樣看向了顧騰譽。
“好一個悠閑的顧公子,真是全然不管你父親為了你要承擔(dān)些什么?!?p> 寧阿木氣憤地蹬上了馬,一揮韁繩,遠遠地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