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往來時的地方走去,依著那個老人家說的所在的地點,兩人在半路的時候折上山。他說那陣妖風就是刮上了那座山。
在山腳之下,清瑤忽然停住了腳步。她抬起頭看著眼前的這座山。一旁的香染側(cè)過頭看她,只看見她眼中似有迷蒙的色彩。
“清瑤,你怎么了?為什么停下?”
清瑤搖頭作答,隨后再次邁出了腳步。
山中的風有些奇怪,此時正是午后,風中的溫度卻是刺人的寒意。風吹過,也不知是帶起了沙塵還是煙霧,薄薄一片,不仔細瞧自是發(fā)現(xiàn)不了。
香染雖然修為低微,可她也同樣感覺到了這一陣風的不對勁,不是因為風中的顏色,連那寒意也不是原因。
是一種同宗同源的氣息。
山腳下還好,可一靠近了山腹,香染就清楚地感覺到了龐大的妖氣籠罩住了整個山腹。香染微微皺眉,道:“這妖也太猖狂了吧?竟然敢透露出這么重的妖氣,難道它就不怕被道士發(fā)現(xiàn),被抓住嗎?”
“現(xiàn)在辰國的道觀已經(jīng)散了,道士大多數(shù)不是散修就是跑到另外兩國的道觀里尋道去了,散修道行難成,她這般也是在警告路過的道士,不想死的就趕緊離開。”
香染不解:“是嗎?可要是遇上了別國游歷而來的道士呢?就像是空憂那樣的道士。”
“空憂就算了,他是閑云野鶴,修煉法術(shù)并不是他看得最重的東西?!?p> “那他看得最重的東西是什么?他求的是什么道?”
“醫(yī)道?!鼻瀣幓卮?。
香染聽后,點了點頭?!半y怪難怪?!彪y怪山外藥廬里到處都是藥。
香染發(fā)現(xiàn),現(xiàn)在的清瑤正握緊緊地握著拳,似在極力地壓制著什么。再看清瑤臉上,一雙眼睛緊盯著前方,面容冰冷。她猜不出她此時在想什么,也就直接問道:“怎么了?”
“香染,我們御空吧,會快一些。”
“好。”
兩人運起了靈力,向前方飛去。
迷霧越來越濃,御空飛行的香染看著周圍的霧氣迅速地向自己的后方飛去,再轉(zhuǎn)過頭來的時候不小心被煙霧迷了眼睛。
清瑤很迅速地抓住了她的手腕,拉住了她。
不過一陣,兩人就來到了一處山洞前。
落在了地上,香染的眼睛依舊是有些睜不開。
“香染,我們準備進去了,你可以睜開眼嗎?”
用袖子胡亂拭擦,過了一陣才覺得眼睛確實能看見東西了。
“看得清了?!?p> “那我們進去吧。”
“嗯?!?p> 兩人剛一走進山洞沒幾步,就聞到了一陣淡淡的血腥味。兩人暗嘆不好,隨后大步向山洞更深處走去。血腥味越來越濃,看來那妖已經(jīng)開始開葷了。
山洞的盡頭,是一間沒有門的寬敞石室。
恍若從幽冥之中躍上人間的紅色火焰并沒有照亮整座石室,鬼火幽幽,明明滅滅地照著地上的殘肢斷臂。一人正跪在地上,身子俯在了黃牛巨大的軀體之上,似乎是在吸吮著黃牛的血液。
香染看見這一幕,捂著嘴后退了幾步。
那妖吸得夠了,才別過頭去看現(xiàn)在石室門口的兩個同類。
“你來啦,你終于來了!你知不知道,我在這里等了你好久啊清瑤?!?p> “紅姿……”清瑤眼中落寞,看著眼前這跪在黃牛尸體前的曾經(jīng)好友。
“我這副樣子沒有嚇到你吧?她說得沒錯,用生靈的血肉,的確是能令我修為大為進漲,可笑我這五十年一直來都不曾聽他的?!?p> “清瑤,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半年前的我了,你知道嗎?這半年來我到底厲害了多少?!”
“清瑤,你想知道嗎?”
清瑤閉上了眼睛,良久后,長嘆。
紅姿見她這副模樣,覺著自己被她無視,心中怒火突然就燃燒起來?!扒瀣帲氵@是什么意思?!你以為我還是五十年前的我?今時今日,你憑什么看不起我!”
“是啊,你覺得我和他看不起你,所以你才離開的,我記得,那時你執(zhí)意離開??赡阏`會了,我和長軒一直把你當最好的朋友,也曾想三人的時光,可以一直不變。”
“一直不變?清瑤,你是把我當三歲小孩來耍嗎?我們變了,是你們兩個人親手改變的!我不接受三人一直不變,清瑤,你那是在欺騙自己!也是在騙我!”
曾經(jīng)三人的時光,確實是回不去了。長軒死了,三人中的其中一人終究還是變成了殺人的妖,她也不是不曾改變。
到底是什么在經(jīng)歷著改變,是時光?是選擇?還是入世歷世后愈是模糊的內(nèi)心?
紅色的火焰之中,紅姿分明看到清瑤的眉目之間充滿了憐憫。她大笑三聲,道:“你為什么要這般看我?你為什么還是這般看我?!”
“紅姿,你還能回頭嗎?”
“什么?回頭?清瑤,你在說什么呀?什么回頭?為什么要回頭?我們妖為的不就是這些東西嗎?力量,修為,凌駕在他人之上的法力!清瑤,你難道不也是要這些東西嗎?所以,長軒才會趕你走!”
香染看向了清瑤,那一道清冷的青色已經(jīng)被紅色染盡,背影蕭索,仿佛孤零零一人置身業(yè)火之中,任由其焚燒也是毫不在意。
她看不清清瑤的臉,更不知清瑤此時在想著什么。她想上前,卻又不敢。
“我說對了吧,你看,這就是事實!你有私心,我也有!長軒……長軒也有,哈哈哈,我們都有私心!”
“什么一輩子的朋友,都是騙人的!你將我送進凈骨塔,又將我放出來,后來長軒就不要我再呆在他身邊了,哈哈,呵呵,什么狗屁朋友,你們這群騙子!我早就應該聽他的,聽他的用這種方法修煉,然后讓你們心服口服??!”紅姿聲音嘶啞,指著清瑤控訴道。
那道蕭索的身影依舊立在原地,沒有動一下。
突然,她道:“教你這種修行方法的人到底是誰?”
紅姿桀桀笑道:“你想知道?對啊,你躲在不知什么地方五十年了,這天下的變化你怎么可能會知道?”
“他,是誰。”
清瑤看著她腳邊的斷肢,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