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辰初的時候,二人踏上旅途。
香染略微靠后地走著,想觀察一番清謠。
今辰離開那戶農(nóng)家的時候,可謂是隆重之極,婦人她們自然是不用說的了,就連賈之道一行也出門相送。
望著那幾個彪形大漢,香染心里一陣地害怕。
臨行的時候,婦人囑咐,讓她與清謠在五個月后回來,喝上一杯她孫兒的滿月喜酒。但很是遺憾,她們不會如期而至了。五個月后,她們應(yīng)該剛剛好到達(dá)留國。除非她們?nèi)ネ瓿絿缶土⒓捶祷亍V皇?,好不容易到了一個地方,又怎么舍得立即回頭,之后再回這農(nóng)家小院呢?
時間也實在太過緊迫,故此,香染沒有答應(yīng)婦人。
而賈之道和清謠,兩人幾乎沒有什么交流。連一句道別的話都沒有說。
“唉,一段幾乎差點就美滿的姻緣就這么散了?!毕闳驹谛睦飮@道。
這一離別,又不知什么時候可以再見呢?
看著平靜的清謠,她又撇了撇嘴。
“怎么?有心事嗎?”
從離開農(nóng)家小院不久后,香染就一直慢了自己半步。香染心里的那一點事情,清謠怎么可能不會猜到?
為了撮合她和賈之道,她費了多少的心思,她也是看到的。不過,清謠實在不明白她為什么要這樣積極地來“亂點鴛鴦譜”。
人與妖能成為朋友已經(jīng)不是容易的事,若是更進(jìn)一步,相伴一生……
相伴一生,人與妖?
兩者所享的壽命不同,怎么相伴一生?
不如止于朋友這一步,相交淡如水,生死分別時也可少點揪心哀愁。
再說,她對那賈之道又是一點意思也沒有。這一層,香染是真的不知道么?清謠很是無奈。
“沒有呀,只是在想,大嬸那孫兒的滿月酒該樣而已?!?p> 果然不出她所料,香染又在隱藏著自己心中所想。
“你不是拒絕了大娘了嗎?”清謠道,“我看你,就是在想我和賈之道的事了吧?!?p> 清謠沒有怒,只如此淡淡著道,就像一個局外人一樣,別的感情一絲一毫都沒有,冷靜得像一個看客。
“原來你猜到了呀?!毕闳緦⒓缟系陌ね锢诵乜戳艘谎矍逯{。
“你也好改改你的小孩子心性了,同族人與同族人結(jié)合,才能有希望,有祝福,我五十年前既然已經(jīng)選擇回到靈樹上,就證明了我對這人間的情已經(jīng)放下。如今一心修道,才是正事?!?p> “你跟空憂說的話都一個樣?!?p> 但我始終覺得你們的心境卻不一樣。
香染低頭想著,步伐邁寬了一些,趕上清謠。
“我們都是修道之人,自然是一樣。你一這路來,想的都是我的事,你有沒有想過你自己的事呢?”
“我的事?”香染問道。
清謠道:“你倒是挺上心我的事,自己的事,就這么忘啦?”
香染一聽,覺著非常地不妙。
是修道,她被清謠抓住了關(guān)鍵……
這下可好了,清謠終于是有了自己的把柄在了。
自己的資質(zhì)差,她是清楚的。修道一事并不是易事,以前在靈樹上的時候,她也不見得進(jìn)步有多快。那時候,不是畫傾抓住她不放,定要她有所成才能放她自由,就是被般晴死死地盯著,不讓她偷懶。在那樣艱苦的日子里過了十?dāng)?shù)年,才有了那么一點點的成就,何況,這里不是靈樹,是人間……
她開始有些害怕了,害怕那段艱苦修煉的日子。
“清……清謠,你說,我們答應(yīng)了賈之道要送東西去都城將軍府的,到達(dá)的時間可不能差的呀,不如……等我們?nèi)サ蕉汲侵?,我才專心修煉,如何??p> 見著香染訕訕地笑了笑,她明白,她是怕她會像畫傾那樣逼迫她去修煉。
“知道自己如今第一位該想什么了吧?”清謠道。
“知道是知道,可總得給我時間吶,我答應(yīng)你往后專心修煉,不再胡思亂想,去到了都城之后,我一定會加倍努力,清謠你放心好了?!?p> “說到做到?”清謠側(cè)頭,看著她。
“說到做到!”香染堅定著答道。
“你自己說的話,可要記在心上,不然,我們就立馬回靈樹去?!?p> 香染一驚,道:“好好好,我會努力,我會記著……”
香染心中覺著悲苦。資質(zhì),永遠(yuǎn)是牽絆自己前進(jìn)的問題吶。還好清謠寵著自己,不然,她連人間也來不了,也嘗不到那么多好吃的東西了。
在心底里嘆著氣,覺著甚是苦悶。
說起修煉的事,香染又想起了昨天那個道士手中的木牌。
還有那一道自己從未見過的光。
雖然那時候自己受了傷,意識也是迷迷糊糊地,但眼中所見,確實不會是假,那些奇異,自己也是一幕幕看在眼中。
那樣的震撼,自己是在意的,故她記得很清楚,的的確確是有過那么些東西。
隨后的一陣沖擊,讓自己體內(nèi)的血液再次迅速流轉(zhuǎn),就像是被那道士的金鈴牽制住一樣。
或者說……更甚才對!
因為這一陣的沖擊,自己再次昏了過去。
這次,她是徹徹底底失卻了意識。
再醒之后就只見到清謠一人,自己躺在了屋子里。
在自己昏過去之前,場中有清謠,道士,她,還有賈之道。那個道士怎么樣了,她不清楚,大概是逃掉了。之后又聽那送藥過來的大夫說賈之道已經(jīng)走了,又聽清謠說是賈之道抱自己過來的,她一開始覺得奇怪。隨后一想,她明白了過來。
之所以他沒有因為這一陣沖擊而昏了過去,是因為他是人吧。如此一來什么也都說得通了。
比起賈之道為什么沒有被波及,香染最在意的,就是覺得這一股力量實在是太過奇異了。
這道士的能耐竟然這般地厲害,能讓清謠用出這樣的力量,如今細(xì)細(xì)想來,又覺得是慶幸。如果清謠那個時候沒有及時趕到,大概自己就要成為那道士金鈴下的一縷冤魂了。
想到此處,香染忍不住打了個冷戰(zhàn)。
“怎么了?”清謠見著著丫頭無端地打了一個冷戰(zhàn),便問道。
“沒什么,沒什么?!?p> 清謠聽后,皺了皺眉,搖了搖頭,隨后專心趕路。
香染終于明白了修為的重要,正如同商旅需要幾個護(hù)衛(wèi)一樣,有了護(hù)衛(wèi),就能為自己所行的商道開出一片安寧的大道來。
往后,自己定不能再浪費一分一毫的修煉時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