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染回到了她與清謠的房中,悠哉地倒了一杯茶。
清謠見她如此,似是明白了什么。
“贏了?”清謠道。
香染開懷一笑,打了個響指,“贏了!”
“那挺好。明天的藥,也麻煩你了?!?p> 香染一聽,自然是不樂意。“清謠,給店小二送過去不好嗎?我不想去了。那個顧騰譽先是出言嘲笑,現(xiàn)在又來玩陰招,趁我不注意扔東西來砸我?!彼プ∏逯{的手,一臉的不情愿,“清謠,你就當是放過我吧?!?p> 看來,這位顧公子在香染的心中已經(jīng)是一位大惡人了。
清謠的眼神看起來,似乎對香染很是同情,她道:“我也是不想我的妹妹這么辛苦,每天都要按時送藥給那顧公子的呀。只是,店里實在太忙,抽不出人手來幫我姐妹二人的忙。你看,藥不都是需要我們自己熬的么?所以呀,就麻煩你了咯?!?p> 清謠自然是有意這樣說。她看著香染的表情,料想她此刻心中定是五味雜陳,忍不住低頭一笑。
香染聽了,一癟嘴,那一雙眼眸之中盈盈帶著淚意。隨后她不停地搖著清謠的手,“清謠,清謠。清謠!我就是不想再見到他嘛?!?p> 清謠見她如此,也就搖頭道:“算啦,我也不難為你了,以后的藥都由我送過去好了。不過你呀,什么事都要見好就收,別把事情鬧僵了。我看那顧騰譽并非常人,玩笑別開得太重了,否則你我或許會很難脫身?!?p> “很難脫身?為什么呀?”
清謠收起了笑容,她的面容上雖看不到什么凝重之色,看起來也只是尋常一樣的平靜,但香染知道,清謠所說的話有另一番的深意。
清謠抿嘴,微微勾起嘴角,面容上的溫和依舊。她道:“這件事跟修道者有關?!?p> “其實,在這世間很少有像空憂那樣對我們妖類如人一般友好的修道者。大多數(shù)的修道者,都認為天地之間,萬物之中,妖是這人間以外的生靈,其力量會危及人間,導致三界失衡?!?p> “他們否定了我們在人界之中的位置,也就以維護三界平衡為理由,將妖類趕盡殺絕。我們絕大多數(shù)的同類都是隱藏在深山之中修行,為的就是能躲避那些修道者?!?p> “還記得那塊小木牌嗎?”清謠說著因由的時候,突然這樣問道。
香染一想,回道:“我記得,那塊小木牌好像沒什么特別的呀?!?p> “那是因為你沒有見到過道家的符篆,也就看不出小木牌的特別之處。那小木牌正面上所刻的凌亂痕跡,正是那些修道者所刻下的?!?p> “如此說來,那個顧騰譽還真的和修道者有所接觸了?”
清謠點了點頭,肯定了香染的說法,“也正是因為這一塊小木牌,才會讓他支撐到我們趕到的那一刻?!?p> “這么說來,還真的是要好好提防那個顧大少爺才行?!毕闳疚杖持傅衷诹讼骂M,作沉思狀。
“提防就不用了,我看他并不是修道者,一時之間也不會看穿我們的身份,當然,只要我們自己不露出馬腳的話。”
“那好,我會小心的?!?p> 香染明白。其實以清謠的修為來看,想要清謠現(xiàn)出真身還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反觀自己,修為低微,靈力還算勉強能控制住。涉世未深的自己,若是他人用了自己不曾想到的招數(shù),那么,自己能招架得住么?
她心中有些懊惱,如果她的悟性高一些的話,那么現(xiàn)在的修為也就不會這么上不得臺面了。
或許……她還能成為清謠真正的戰(zhàn)友也說不定呢?
可她現(xiàn)在,只能這樣應著清謠。
“嗯,時候也不早了,你我也早些歇息吧?!?p> “那好,晚安了,清謠?!?p> 香染剛剛進來時的笑容,是褪去了不少。原本一人心中藏有心事,自然是不想他人清楚,只是香染心思單純,想藏的時候,卻不經(jīng)意間掛在了臉上。這一些,清謠都看得清清楚楚。
清謠不說什么,只是目送著香染離開房間。
而后,輕嘆一聲。
如果說天上的月亮像是明珠一樣,那么,那一顆明珠是要有多大?
香染見了院中輕紗般的白光,抬頭望去,見一輪圓月如常,升在了那墨藍色的空中。她伸出了手,瞇起了眼睛,食指彎曲,見著自己的食指與拇指捏住了那一顆珍珠大小的明月,面上輕然一笑。
來人間已經(jīng)三個月了,在人間走了那么多的路,見過那么多的人,對于往后要一心修道,追隨畫傾她們的她來說,其實,已經(jīng)是足夠的了。
貪多必有失,她很滿足現(xiàn)在能有清謠陪伴的日子。
她的心,是這樣想的。
可不知為什么,她此刻竟然會想起紅姿。
那一個歇斯底里的花妖。
清風微涼,月光寒。
世間會有熾熱的日光,也會有清涼的月光。那一道熾熱的光,在那一刻觸碰了香染的心底,所以,香染才會為她所動容的吧。
道士是為了什么,才會對她趕盡殺絕?還有,為什么到最后她會和清謠決裂?
人間復雜,讓她理不清,越想越亂。
低頭嘆了一聲,回頭看了一眼窗紙透出的那黃橙橙的光。而后那光在一瞬之間熄滅。
道士……修道之人………
妖。
真是不公平!
如果可以的話,她當然希望能和那群對自己有敵意的修道者化解敵意,畢竟這樣在人間游玩,也能免去許多麻煩。
目前,香染還沒有遇到那些對她們有敵意的修道者,反倒是害人的同類倒是遇到了一位……
香染搖了搖頭,輕嘆一聲。
墨色的空中見不到云,月光正好。
順著屋檐漏下的光,摸著那被淡淡月光染成粉色的扶手,香染一步一步,悄悄地在廊中走著。
院中景色還算是清雅,夜色之下更是讓人心靜。
能將一切都裝飾得如此雅致,也難怪住客是源源不斷。景能染人心,能在一安靜雅致的地方住下,想必也很是舒心,讓人一掃疲勞。
指尖離開了那南木圍欄,在空中劃了道弧度,她抓住了鏤空格子窗葉的邊框。
香染躲在窗葉之后,只探出了雙眼,看著房中男子的一舉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