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卯時，山谷藥田。
也許是因為臨進冬天了，清晨山谷內(nèi)的霧氣是一天比一天的，越來越大。
而在藥田側(cè)邊一排木屋中，里面一間最小的木屋內(nèi)。
“起”！
隨著一聲還帶著些童音的低喝響起，小屋木桌上的茶杯顫巍巍的動了起來，然后以龍蛇之姿朝端坐在床上的易瑤飛過去，最后被她握入手中。
易瑤收回手，把茶杯拿近面前用手撫摸了一下杯身，嘴角彎起一抹滿意微笑，然后翻身下床。
落坐在桌前，慢悠悠的拿起水壺給自己倒了一杯清茶，放到嘴邊抿了一口。
經(jīng)過五天晚睡早起不間斷的練習，這控物術(shù)如今已略有小成，易瑤覺得只要繼續(xù)這般練習，到達高極也無需多長時日。
喝完一杯清茶之后，易瑤放下茶杯去洗臉架前洗漱了一下然后推開門走出去。
因為近冬天，也沒什么藥材要去特別照顧，所以山谷藥田的人大多數(shù)都很閑，每天做完一些必須事之后都是各自回屋休息，易瑤也是如此的。
石老屋內(nèi)
石老躺坐在榻上面，身著灰衣的莫言恭敬的站立在塌前。
傍邊點著熏香的香楠木小幾上，一只修長的但是布滿著老人斑的手搭在上面，手的食指與中指在上面一上一下有頻率的敲打著，而手的主人石老也低頭皺著眉似在思考什么。
半響之后他頭也不抬，沉聲對面前的人說道，
“把山谷庫房里最后這批藥給他之后，讓他傳話回去告訴他主人，這段時間藥材要得太兇了，必須慢下來”。
一旁立著的莫言低頭彎腰施禮稱是。
然后似想起什么，關(guān)心的問道，
“您手中的丹藥是不是快沒有了”？
石老知他用意，任然低著頭毫不在意的揮揮手。
“沒事，那大半瓶夠我吃好久”。
“可…，我們還是多備著的好呀”。
昨天他可看到了，玉匣子里面只有最后一瓶了，想起石老發(fā)病時的模樣，莫言的臉上布滿著擔憂。
“哼，多備著”。
抽了下嘴角，石老不由得面露苦澀，搖搖頭無奈
“你是不知道那個丹藥啊”！
“在這世間除了那個界面的人，我們這些凡俗之人都是無法煉制更是無法買到的啊”。
語氣間真是滿滿的無奈。
我們這邊不是有人嗎？莫言有點不解石老的無奈了，
“高老爺可不就是那個界面的人嘛，我們有何懼的”。
石老聽到莫言的話抬起頭呵呵一笑，這笑聲飽含滄桑，然后他聲音輕輕地喚了一聲，
“莫言啊”！
立在身旁的人連忙回應(yīng)，
“在”。
“你跟在我身邊這么久都沒看出來么”。
石老眼睛混濁的眼睛看著莫言，
莫言也定定的看著石老，目光依舊溫和。
石老緩緩的說出了就一句話，
“人心不古，世風日下啊”。
搖頭嘆了一口氣，石老顯得異常疲憊。
“如今的高老爺早已非十年前的高德陽了”。
反正都說了，石老便于莫言細細說來，
“他為求更上一層樓，突破境界，走向歪門邪道，我雖不是那界中人，這幾十年卻也不曾停止鉆研，邪道損身更損心，跟何況他并不是那心如磐石般的人物，必定受了不小的影響，你看他那瘋狂勁兒”。
頓了一下，眼睛看著小幾上盤著龍紋的香爐喃喃，
“如今只怕，他心性早已損，不復(fù)當初了”。
莫言溫和的表情在石老一點一點將這些講出來的時候慢慢瓦解掉了，他睜大眼睛向石老遲疑的問道，
“那這么說，高老爺有很大的可能把我們當棄子了”。
石老默默的點了點頭，不再言語，
“那您怎么辦…”。
“您如今的傷可是與他有很大的關(guān)系”。
“那藥也只有高老爺能給您買來”。
莫言平常話非常少，如今一下子連著蹦出幾句，挺少見的，可見真是關(guān)心則亂?。?p> 石老抬手示意他不要慌。
然后輕聲對莫言說道，
“我與你說這些也是望你看清這些形勢”。
“待我去后切莫再去他面前做一些無用事”
石老話音剛落，就聽撲通一聲。
莫言一下子跪了下來，
“您…怎可說這些”。
而后悲傷的看著他。
石老對著莫言慈祥的笑了笑，摸摸他的腦袋，一如他記憶中小時候的模樣。
嘆謂道，
“是人終有生老病死，我也算是多茍活了幾年”。
布滿褶子的臉上蕩起一絲笑容，對莫言道，
“我這也值了，你不必難過”。
莫言覺得心中異常難受，只恨自己沒有用處，才令石老身陷囹圄，
清秀的臉上悲憤交加，然后像是忍不住了憤恨的道，
“可您不是常人，乃是一朝……”。
“莫言…”?。?！
石老眼神犀利，盯著莫言一聲厲喝，
他頓時沒了聲音，
石老面色異常嚴肅，
“往事休要再提了”。
莫言知道自己失言了，低著頭不此刻表情，半響才說，
“是我失言了”
石老對著他點點頭，然后把身子往窗邊靠了靠，閉眼假寐，語氣滄桑，
“你先去吧，我累了要休息一下”。
莫言抬頭看見石老蒼老異常的面容不覺得鼻子發(fā)酸。
慢慢的站了起來，朝門口走出去，出門之后又輕手輕腳的關(guān)上了這雕花木門，
閉著眼睛的石老睜開眼睛看向門那邊，搖搖頭，
“這孩子在我這里就沒經(jīng)歷過什么大風大浪，也怪不得如此沉不住氣了”。
莫言離開石老的院子后，收斂住自己的情緒，然后面無表情的往藥田庫房走過去。
……………
山谷柵欄處，一輛馬車慢慢行駛過來，然后停下。
胡大海自馬車上跳下來，回身從馬車里面拉出一個大麻袋，扛起就往山谷里面快步走去。
經(jīng)過幾個小屋子后，往廚房走去。
把麻袋放在小廚房門口，胡大海抬起手臂抹了把臉，歪著身子伸長脖子朝里面喊了一聲，
“阿婆，快出來搬大米”。
“哎，來嘞”。
一個硬朗的女中聲應(yīng)了一下，然后里面?zhèn)鞒鲆魂嚦练€(wěn)的腳步聲。
不一會兒，穿著麻布裙頭上包著花頭布的阿七婆和一位衣著樸素的鶴發(fā)阿婆從小廚房里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