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38章過河
魔剎海。
劍氣縱橫,斬開生路,只是,生路方現(xiàn),光明天降。
磅礴無盡的光明之力,照亮魔剎海,破五境的存在,人還未現(xiàn),整片天地都震動起來。
魔剎海周圍,一位位五境大修行者立刻恭敬行禮,恭迎天諭殿主顯圣。
“玲瓏,快走!”
天劍若葉一把將葉玲瓏推開,沉聲道,“我擋住他們。”
“擋?難啊?!?p> 輕描淡寫的聲音中,一道年輕身影從天而降,看上去最多三十歲上下,氣質(zhì)儒雅,像極了書院中那些飽讀詩書的讀書人。
來人正是有著書生之稱的天諭殿主,傅經(jīng)倫。
書生親至,天搖地動,在場所有人都感受到了那股令人窒息的壓力,仿佛一座天岳橫于眼前,巍峨不可逾越。
“都退下吧?!?p> 傅經(jīng)倫看了一眼周圍的眾人,淡淡道。
“是!”
在場眾人互視一眼,旋即齊齊領(lǐng)命,退了下去。
他們很清楚,殿主親至,這里,已沒他們的事。
“兩位來我天諭殿之地,就這么走,是否有些不禮貌?”
傅經(jīng)倫看著眼前的兩人,神色平和道。
“魔剎海,何時成為了天諭殿的地方!”葉玲瓏神色沉下,冷聲道。
“光明所至,皆是我天諭殿之地?!?p> 傅經(jīng)倫微笑道,“兩位遠來是客,不如,去天諭殿坐一坐如何?”
“殿主的好意,我們心領(lǐng),不過,不必了!”
葉玲瓏沉聲道,“我葉家和天諭殿一向井水不犯河水,希望殿主能行個方便?!?p> “若本座執(zhí)意請兩位回天諭殿做客呢?”傅經(jīng)倫眸子微瞇,語氣平靜道。
葉玲瓏聞言,神色變得異常難看。
進了天諭殿,再想出來,可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一旁,天劍若葉上前一步,將身旁女子拉到身后,開口道,“我來吧。”
“若葉?!?p> 葉玲瓏看到擋在身前的天劍,神色動容,道,“你現(xiàn)在”
“無礙。”
天劍若葉平靜道,“你的劍,借我一用?!?p> 葉玲瓏一怔,很快回過神,將手中的青螟劍遞了過去。
天劍若葉接過青螟劍,一身氣息頓時變化,凌厲,冰冷,鋒芒畢露。
“無情之劍。”
傅經(jīng)倫感受到前者周身的劍意,淡淡道,“可惜,失了劍心。”
話聲落,傅經(jīng)倫右手虛握,頓時,魔剎海中,狂沙彌漫,無數(shù)沙塵匯聚,化為一柄沙劍,飛入手中。
五境之上,超脫凡俗,萬物,皆可為己所用。照目。
劍光縱橫,天劍若葉一身劍意彌漫,彌天蓋地壓下。
劍意至,傅經(jīng)倫周身,光明之力涌動,擋下破空而至的萬千劍意。
短暫的交鋒后,天劍若葉身動,青螟顫鳴,劍光奪目。
“天劍九絕,驚雷破夜!”
人至,劍至,一劍破空,宛如驚雷劃破暗夜,璀璨奪目的一劍,令人震撼。
黑夜盡頭,光明出現(xiàn),青螟劍觸及光明的剎那,兩股力量急劇沖擊,陷入僵持。
然而,劍鋒破不開光明,僵持,便等于失敗。
“所謂天劍,也只有如此了嗎?”
三尺距離,傅經(jīng)倫看著眼前的天劍,神色淡漠道。
一語落,傅經(jīng)倫手中,沙劍斬落。
剎那,光明大盛,沙劍斬開天劍周身縱橫交錯的千萬劍光,一劍逼命。
危機時刻,天劍若葉腳下一踏,瞬間退出十丈之外。
鮮血,無聲淌下。
天劍若葉胸前,衣帛撕裂,傷口,深可見骨。
五境之上,五境之下,境界的差距,如此分明。
“若葉?!?p> 葉玲瓏掠身上前,看著前者胸前的傷口,面露震驚之色。
“玲瓏,走!”
天劍若葉強壓傷勢,伸手推開身旁女子,沉聲道,“回葉家等我。”
葉玲瓏聞言,神色一震。
“快走!”
天劍若葉厲聲喝了一句,道,“不然,我們誰都走不了!”
葉玲瓏身子一顫,終于不再猶豫,轉(zhuǎn)身朝著魔剎海外掠去。
“她走不了?!?p> 十丈外,傅經(jīng)倫抬手,光明氣息彌漫,化為天地牢籠,封鎖兩人的退路。
天劍若葉見狀,腳下一踏,縱身入空,一劍揮斬,劍如落雨,斬向前方的書生。
“嗯?”
傅經(jīng)倫皺眉,手中沙劍揮動,擋下萬重攻勢。
書生擋萬劍的同時,百丈外,葉玲瓏咬破舌尖,以血化劍沖破天地牢籠,繼續(xù)朝著外面逃去。
“攔住她?!?p> 傅經(jīng)倫開口,冷聲道,“莫要讓她逃了!”
“是!”
魔輪海各方,一位位五境大修行者立刻領(lǐng)命,掠身追了上去。
“天劍九絕,百川千流!”
眼見葉玲瓏前行之路受阻,天劍若葉一劍揮過,再助一程。
但見劍氣劃破黑夜,強行為葉玲瓏開辟出一條生路。
各方,前來阻止的五境大修行者受到劍氣阻攔,稍慢半步。
“面對本座,還敢分神,閣下的勇氣,令人敬佩?!?p> 天劍出手相助葉玲瓏的一刻,前方,書生身影掠至,一掌拍出,勢如驚天。
掌勁近身,天劍若葉回神,橫劍身前,劍氣化蓮,硬擋來招。
“轟!”
掌落,劍蓮應(yīng)聲而碎,天劍若葉手中,青螟劍劇烈顫動,一道道裂痕出現(xiàn)。
掌勁難阻,怦然一聲落在天劍胸口。
頓時,天劍若葉身影飛出,砸在大地之上。
鮮血,灑落漫天,如此刺眼。
鏗然一聲,劍鋒入地,天劍若葉踉蹌起身,一口鮮血嘔出。
前方,傅經(jīng)倫一步步上前,目光看著遠處逃出重圍的葉玲瓏,眉頭輕皺,左掌抬起,光明之力再現(xiàn),欲要阻攔葉家之女離去。
“天劍九絕。”
七丈外,天劍若葉強行撐起身子,一身浴血,劍氣動云霄。
傅經(jīng)倫有感,目光移過,看向前者頭上虛幻的劍花,眸子微冷。
虛花!
“一劍忘川!”
無情之劍,一劍忘川,為護玲瓏離開,天劍若葉一劍斬虛花,自毀修為,只為。
誅圣一劍!
傳說,黃泉與冥府之間有忘川,一瓢忘川水,斷絕今生事。
天劍,修無情之劍,逐無情劍道,一生了無牽掛,只是,為證自身之道,來到中原,一切都變了。
入紅塵,又怎么不沾紅塵事。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動了情的天劍,手中之劍,便無法再像從前那般空無。
正如林七應(yīng)所言,天劍,變?nèi)趿恕?p> 青螟,青螟,夜下悲鳴,忘川一劍,突破天地界限,天劍若葉染血的雙目,也漸漸發(fā)生了變化。
“光明之護!”
傅經(jīng)倫見狀,大戰(zhàn)至今,神色第一次認真下來,周身光明盛極,化為重重屏障,擋在身前。
死生
漠北。
軍營中,篝火跳動。
篝火前,流光道道飛過,縱橫交錯,鋒芒奪目。
夜下,林七夜身影幻動,速度極快,肉眼難辨。
周圍,十九根扇骨不斷飛過,起落無端,終末無序,令人難以測度。
自從改用精鋼鐵扇以來,林七夜一身武學,越發(fā)詭奇,與此前的風格完全不同。
“侯爺!”
這時,不遠處,羅驍走來,剛要說什么,身前,一抹流光劃過,朝著咽喉處插去。
危機一瞬。
遠處。
殘影掠過,瞬至羅驍身前,伸手抓住了扇骨。
“找死嗎!”
林七夜看著眼前的副將,冷聲道,“不是警告過你們,我練功時,不許靠近嗎!”
羅驍看到布衣侯手中的扇骨,背后冷汗淌下,這才反應(yīng)過來,方才是多么危險。
“侯爺恕罪,屬下一時忘記了。”羅驍回過神,請罪道。
“下不為例。”
林七夜冷聲道,“說吧,何事?”
“探子回報,東北方一百五十里外,便是澹臺部族的王室所在?!?p> 羅驍正色道,“侯爺,要不要率兵偷襲?!?p> 漠北八部不同中原,他們的人始終都在遷徙的途中,即便王室,所在的位置也不是一成不變,要想抓住他們,并不容易。
林七夜聞言,面露思索之色,道,“澹臺鏡月的大軍離我們多遠?”
“百里?!绷_驍回答道。
“不行。”
林七夜搖頭道,“不打?!?p> “還不打?”
羅驍詫異道,“侯爺,將士們可都等著立功呢?!?p> “立功重要還是命重要?”
林七夜淡淡道,“立功的機會多得是,保不住命,一切都是空談?!?p> 羅驍猶豫了一下,問道,“侯爺,屬下可否問一句,為什么?”
“距離不合適?!?p> 林七夜神色平靜道,“我們現(xiàn)在去打澹臺部族的王室,澹臺鏡月完全來得及支援,弄不好,那女人一直和我們保持這個距離,就是為了引誘我們出兵?!?p> “侯爺,那澹臺天女真的如此料事如神嗎?”羅驍忍不住問道。
“羅驍,你是白癡嗎?”
林七夜皺眉,道,“這哪是什么料事如神,這明顯就是一個誘人上鉤的圈套而已,我們來了澹臺部族的疆域,她沒有第一時間帶兵回援王室,目的還不明顯嗎?”
羅驍聽過眼前侯爺?shù)奶嵝?,很快反?yīng)過來。
好像,有點道理。
打個仗可真難,處處都是陰謀算計。
“你要記好,兵者詭道也,要懂得動腦,靈活應(yīng)變,別抱著你那幾本兵書死記硬背。”
林七夜看著眼前的白癡,斥責道,“你現(xiàn)在已是一軍副將,以后說不定要獨掌幾萬人的兵權(quán),就你現(xiàn)在這腦子,難不成要將士們陪你去送死嗎!”
羅驍一臉羞愧地低下頭,不敢反駁。
“明早啟程前,先讓探子探路,多派點,在別人的地盤,要是被伏擊或者迷了路,就等死吧。”林七夜提醒道。
草原遼闊,很容易迷失方向,當初漢與匈奴的戰(zhàn)爭中,林廣就是因為數(shù)次迷路,屢次貽誤戰(zhàn)機,導致終生難以封侯。
這樣的教訓,不得不銘記。
以史為鑒,方能行穩(wěn)致遠。
“是?!?p> 羅驍聞言,恭敬領(lǐng)命,心中卻幾多疑惑。
侯爺似乎也是第一次帶兵,怎么懂這么多?
難道,這世間真的有人生而知之?
羨慕。
羅驍離開,林七夜目光看向東北方向,眸子微微瞇起。
澹臺大君,兩年不見,你還好嗎?
說起來,當初若非澹臺大君和老張之間的承諾,他已經(jīng)死在了澹臺鏡月那個女人手中。
那時,他只是一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小人物,第一次見面,澹臺鏡月就要對他下殺手,著實令他沒有想到。
也正是從那時起,他對于澹臺鏡月的印象,徹底發(fā)生了改變。
這是一個足以威脅到天下格局的危險人物。
某種程度來說,澹臺鏡月的危險程度,還要高于西域的那名書生。
雖然,那名書生已經(jīng)破五境。
魔剎海。
戰(zhàn)至白熱。
面對已破五境的書生,天劍自毀修為,斬虛花,引無盡天地之力入體。
虛花散,靈氣反哺己身,天劍若葉周身,磅礴無比的真氣涌動,宛如汪洋,令人震撼。
“一劍,忘川!”
忘川之劍,斬斷黃泉路,天劍若葉身動,劍行,龜裂的青螟劍上,爆發(fā)出最絢爛的光華。
七丈外,傅經(jīng)倫凝神,一身光明之力彌漫,護住周身,手中沙劍同時迎了上去。
一瞬之后,兩股恐怖的力量應(yīng)聲碰撞。
光明噬體,天劍周身鮮血飛濺,手中之劍,卻一往無前地斬下。
照目之間。
沙劍斷裂,光明應(yīng)聲而破。
“呲啦。”
傅經(jīng)倫胸口,衣帛撕裂,一抹鮮血飛濺而出。
“放肆!”
鮮血染身,傅經(jīng)倫眸中殺機爆發(fā),伸手抓住青螟劍,怦然一聲,硬生生將其震斷。
“光明神諭!”
殺性縈心,傅經(jīng)倫周身,光明之力急劇蔓延開來,轟然震飛眼前重傷的天劍。
十丈外。
天劍若葉踉蹌落地,再度一口鮮血吐出。
前方。
不及回神,傅經(jīng)倫身影已至,縈一身光明,宛如神明降世。
沙劍凝聚,光芒耀目,判人死生,不過一念之間。
“投身光明,可繞你一命!”
三尺之間,傅經(jīng)倫看著眼前人,神色冷漠道。
然而。
回應(yīng)書生的只有無窮無盡的劍意。
“天劍九絕?!?p> 周身浴血,天劍若葉意識都已開始模糊,一身戰(zhàn)意卻是越發(fā)熾盛,手中斷劍,劍身不斷鳴動,鮮血為鋒,血光耀目。
劍至極致無極限,天劍若葉周身五神藏,相繼崩毀,劍出神藏,無窮無盡,無始無終。
傅經(jīng)倫有感,神色微變,身影立刻后退。
然而,已經(jīng)晚了。
戰(zhàn)局中,以天劍為中心,劍意擴散,數(shù)以萬千計的血色神劍攜毀天滅地之地,彌天而至。
“天諭神術(shù),光明神焰!”
血劍近身,傅經(jīng)倫周身,圣潔無瑕的神焰洶涌而出,焚練萬劍。
神焰之中,萬劍氣化,難擋光明之威。
只是。
萬千血劍后,真正的劍,已到了。
一身為劍,人劍合一,是為,劍之極。
“一劍,誅仙!”
劍至,斷劍破神焰,貫入書生體內(nèi)。
“原來?!?p> 咫尺之間,傅經(jīng)倫伸手抓住青螟劍,看著刺目胸膛的半截劍鋒,聲音沙啞道,“這便是你的劍!”
可惜啊,太可惜了!
傅經(jīng)倫抬手,沙劍起鋒芒,欲要了結(jié)天劍性命的一刻,身子突然一震,目光透過重重迷霧,仿佛看到了什么。
瞬息后。
傅經(jīng)倫拔出了胸口的斷劍,手中沙劍隨之消散。
“你走吧,本座不殺你。”
說完,魔剎海上空,光明降臨,籠罩書生周身,下一刻,傅經(jīng)倫身影騰空而起,消失于光明盡頭。
廢人
魔剎海。
書生離去。
寒風吹過,鮮血點點滴落,染紅殘夜。
自斬虛花,劍毀神藏的天劍若葉轉(zhuǎn)過身,一步步朝著外面走去。
胸前,血水泊泊流淌,周身浴血。
魔剎海各方,隱藏未出的五境大修行者們感受到前者身上狂暴而又凌亂的劍意,這一刻,誰都不敢靠近。
雖然每個人都清楚,這只是此人盡廢前的回光返照,但,此時此刻,這位天劍有著傷及殿主的能力,招惹不得。
不多時。
魔剎海外,天劍若葉走出,月光灑落,一身血跡如此刺眼。
遠處,大戰(zhàn)的波動,隱約可感。
天劍若葉目光看向前方,腳下一踏,身化劍光遠去。
三十里外。
一位位五境大修行攔路葉玲瓏,欲奪陽鐵和金光蝶。
葉玲瓏以一敵眾,縱然實力不凡,也漸露不支之態(tài)。
“交出金光蝶和那塊神鐵,我等會考慮饒你一命!”
此前曾與天劍對過一招的老嫗看著眼前女子,冷聲道。
葉玲瓏立身眾人包圍中,清冷的容顏上不見絲毫畏懼,回首看了一眼魔剎海方向,眸中擔憂難掩。
他怎么樣了?
老嫗看到眼前女子沒有任何回應(yīng),神色一冷,立刻沖上前去,一掌拍出,奪命無情。
掌落,勢如驚濤。
就在這時。
周圍天地猛然一沉。
眾人震驚的目光中,萬千劍光匯聚而至,一抹渾身染血的身影走出,伸手抓住了老嫗的手臂。
“唰!”
青螟斷劍揮過,老嫗手臂應(yīng)聲而斷,鮮血,噴灑漫天。
“??!”
慘叫聲,隨之響起。
“走了。”
天劍若葉看向身邊的女子,聲音沙啞道。
葉玲瓏身子一震,很快回過神來,點了點頭。
周圍,眾位五境大修行者看著離去的兩人,眸中皆有震驚之色。
好恐怖的氣息。
夜下。
西域荒涼的山野間,兩人身影走過,天劍若葉周身,劍光縱橫,劍氣不斷溢散,一生修為,即將散盡。
葉玲瓏走在天劍身旁,眸中盡是悲色。
“不必為我悲傷?!?p> 天劍若葉神色平靜道,“我已漸漸找到了我的道,修為散了,再修便是。”
“我陪你?!?p> 葉玲瓏輕聲道。
“嗯?!?p> 天劍若葉點頭道。
兩人一路同行,朝著南嶺趕去。
五日后。
南嶺,葉家。
兩人趕回,因為兩人都有傷在身,所以,較去時多浪費了不少時間。
回到葉家時,天劍若葉一身修為,已然完全散盡。
鑄劍池前,天劍若葉一如往常坐下,目光看著前方的神劍,閉上雙眼,從零開始。
“若葉,喝藥了?!?p> 沒過多久,葉玲瓏端著一碗藥走來,神色溫和道。
劍池前,天劍若葉睜開眼睛,接過湯藥,忍著苦,一飲而盡。
“順利嗎?”
葉玲瓏收回藥碗,問道。
“神藏受損,重修起來,有些麻煩?!?p> 天劍若葉平靜道,“不過,不礙事,只是受損而已,林家那小子,八脈全都不通,不也走到了今日,我怎么也不能輸給一個小輩?!?p> “我會盡力幫你尋找奇珍異寶,修復神藏的傷勢。”葉玲瓏神色微沉,承諾道。
“多謝。”
天劍若葉應(yīng)了一聲,剛要繼續(xù)修煉,突然,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說道,“可以給林家去一封信,林家小子對于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比較精通,也比較有經(jīng)驗。”
“林家?”
葉玲瓏神色一怔,旋即點頭應(yīng)道,“林家長女如今就在玄武圣城,我這就去寫一封信,請她來一趟葉家。”
說完,葉玲瓏沒有再耽擱,轉(zhuǎn)身離開。
兩日后。
玄武圣城,林家據(jù)地。
一位天罡高手快步走來,將來自葉家的信送至。
“葉家?”
林幼薇聽到書信是來自南嶺葉家后,面露詫異之色,將信打開,認真看了起來。
數(shù)息后,林幼薇看完信上的內(nèi)容,眸子微微瞇起。
原來是有事求到她林家。
那便去一趟吧。
“黃泉大哥。”
林幼薇看向外面,喚道。
“大小姐。”
院中,黃泉快步走來,問道,“有什么事嗎?”
“我去一趟葉家?!?p> 林幼薇說道,“今日便動身?!?p> “這么著急?!?p> 黃泉神色一震,不解道,“發(fā)生了何事?”
“天劍重傷,五神藏受損,修為也盡廢,葉家來信問我,可有什么好的建議?!?p> 林幼薇平靜道,“我先去看看,順便帶一些大藥過去?!?p> “我這就去安排。”
黃泉說了一句,旋即匆匆離開。
房間中,林幼薇想了想,起身走出屋子,朝著隔壁房間走去。
“林姑娘方才的話,我聽到了?!?p> 房間內(nèi),白忘語坐在床榻上,看著眼前走來的女子,認真道,“我和林姑娘一起去?!?p> “你的傷?”
林幼薇皺眉,擔心道。
“不礙事。”
白忘語搖頭道,“已經(jīng)休養(yǎng)的這么多日,正常行走不成問題?!?p> 林幼薇猶豫了片刻,點頭道,“也好,不過,若發(fā)生什么事,要交給黃泉大哥和天之闕他們解決,你不許再出手了?!?p> “聽林姑娘的?!卑淄Z輕聲道。
半個時辰后。
林家據(jù)地外,馬車備好,林幼薇、白忘語上了馬車,黃泉親自趕車,朝著南邊的葉家趕去。
暗中,天之闕跟隨,時刻保護林家大小姐的人身安全。
至于地傀,早已跟著無常雙煞一起離開,畢竟,陰冥宗在南嶺的發(fā)展,也需要人手。
第三日,正午時分。
葉家府邸前,馬車趕至,停了下來。
白忘語、林幼薇相繼下了馬車。
府前,葉玲瓏已在等候,待看到眼前林家長女之后,立刻快步上前,開口道,“可是林家妹妹?”
“正是?!?p> 林幼薇看著眼前人,歉意道,“抱歉,路途遙遠,有些耽擱了?!?p> “林家妹妹太客氣了,妹妹能來,姐姐已十分高興。”
說話間,葉玲瓏讓開一條路,神色溫和道,“府中請?!?p> “多謝?!?p> 林幼薇輕應(yīng)了一聲,旋即邁步朝著前方葉家府邸走去。
葉府,鑄劍池。
林幼薇在葉玲瓏的帶領(lǐng)下走來,白忘語跟在后面,手中捧著一個盒子,臉色多少還有一絲蒼白,顯然,傷勢尚未痊愈。
劍池前,正在修煉的天劍睜開眼睛,起身看著后方走來的林家長女,頷首致意。
林幼薇回禮,旋即回頭看向身后的小紅帽,伸手將盒子打開,說道,“這是一株即將成為藥王的大藥,本來是想給小弟破脈用的,如今天劍前輩比較著急,便先送給前輩吧?!?p> 小弟那?
別說這玩意,就算正兒八經(jīng)的藥王,估計也沒啥用了,不如送個順水人情。
封王的提議
葉家,鑄劍池。
天劍若葉看著眼前林家長女送來的大藥,也沒有拒絕,客氣道,“多謝?!?p> 這株大藥,靈氣濃郁,幾乎已不遜色于藥王,珍貴程度,可想而知。
“小弟的情況和天劍前輩并不一樣,不過,多少也算一份經(jīng)驗,天劍前輩聽一聽,或許有可借鑒之處?!?p> 林幼薇詳細說道,“小弟的八脈,天生堵塞,當初柳姐姐提出用外力破開小弟堵塞的經(jīng)脈,然后用大藥修復,這樣,堵塞的經(jīng)脈便能重塑,這些年來,雖然大藥越用越多,甚至已用到了神物或者神明之力,但是,總體的方向還是沒有變,破而后立?!?p> “破而后立。”
天劍若葉聞言,輕聲呢喃了一句,他的情況,不像林家小子那般嚴重,神藏只是受損,并非完全毀去,不過,林家小子的方法,的確可以借鑒。
受損的部分,若無法恢復如初,便斬去,借助外力讓其重塑。
不破不立,破而后立。
林幼薇身旁,白忘語看著眼前修為盡失的天劍,主動開口道,“天劍前輩,晚輩可否問一句,天諭殿那書生,如今究竟有多強?”
天劍若葉回過神,想了想,說道,“深不可測,若非他最后突然收手,我不可能活著回來。”
“逃也不行?”白忘語凝聲道。
“不行。”
天劍若葉搖頭道。
白忘語身子一震,心中波瀾不斷翻涌。
天下皆知,打敗五境容易,但是,要殺五境,很難。
因為,五境要逃,除非實力相差懸殊,不然,很難阻止。
天劍的實力,他曾親眼見識,毫無疑問,足以位列世間絕頂強者之列。
若連天劍遇到書生,都沒有保命之力,豈不是說,天下間,除了儒首,再無人可以能夠?qū)ι夏俏粫?p> 林兄今后能贏得了他嗎?
思及至此,白忘語眸中閃過一抹擔憂之色。
天劍打不過書生,并不意外,畢竟,書生已破五境,但是,連逃都逃不了,就太可怕了。
“天劍前輩可知,那書生為何突然收手?”白忘語壓下心中波瀾,繼續(xù)問道。
“不清楚?!?p> 天劍若葉再次搖了搖頭,道,“我可以確認,他本來是準備殺我的,停手,明顯是臨時決定?!?p> “奇怪?!?p> 白忘語聽過,面露思索之色。
那書生可從來都不是心慈手軟之輩。
問題究竟出在哪里?
“林家妹妹,白公子,我先帶你們?nèi)バ菹⑷绾???p> 一旁,葉玲瓏看到兩人不再聊了,開口說道。
“那便多謝葉姐姐了。”林幼薇輕聲應(yīng)道。
“應(yīng)該的。”
葉玲瓏點頭,旋即帶著兩人朝鑄劍池外走去。
鑄劍池前,天劍若葉看著三人離去的背影,神色微凝。
這儒門大弟子似乎也是重傷在身,看來,林家長女南下,并不怎么順利。
“姑姑?!?p> 鑄劍池外,葉玲瓏帶著林幼薇和白忘語離開時,前方,葉藏鋒邁步走來,待看到三人,詫異道,“這兩位是?”
“林家長女,林幼薇,還有儒門大弟子,白忘語?!?p> 葉玲瓏介紹道,“都是姑姑特意請來的貴客?!?p> 葉藏鋒聽過姑姑的介紹,拱手行禮道,“原來是林姑娘和白公子,慕名已久?!?p> “葉公子客氣?!?p> 林幼薇、白忘語還禮,應(yīng)道。
簡單的寒暄后,葉藏鋒目光看向眼前儒門大弟子,正色道,“聽聞白公子劍法造詣不俗,不如,切磋幾招如何?”
白忘語聞言,面露猶豫之色,想要推脫,卻又礙于主客身份,不好直接拒絕。
“他有傷在身,打不了?!?p> 一旁,林幼薇可不管那么多,直接拒絕道,“讓葉公子失望了!”
“藏鋒!”
兩人身前,葉玲瓏眸中一冷,斥責道,“不得無禮?!?p> 葉藏鋒反應(yīng)過來,抱拳致歉道,“抱歉,是在下魯莽了?!?p> “林家妹妹,白公子,小侄是一個武癡,見到白公子這樣的劍道高手難免技癢,非是有意怠慢,還望兩位莫要見怪?!比~玲瓏轉(zhuǎn)身看向兩人,歉意道。
“無礙?!?p> 白忘語點頭應(yīng)道。
“我先帶兩位下去休息?!?p> 葉玲瓏說了一句,旋即繼續(xù)帶路,只是,從葉藏鋒身邊走過時,狠狠瞪了后者一眼。
哪有客人剛到,便拉著客人比試的,著實失禮。
葉藏鋒站在那里,沉默不言,看著三人離開,片刻后,轉(zhuǎn)身走向鑄劍池。
劍池前。
天劍若葉席地而坐,正在重修武學。
不過,因為五神藏受損,真氣,一時難現(xiàn)。
“天劍前輩。”
葉藏鋒走來,站在一旁,看著前方的神劍,開口問道,“晚輩有一事不明,劍道,是否真的有高下之分?”
“沒有。”
天劍若葉睜開眼睛,回答道,“劍道沒有差別,有差別的是,持劍的人?!?p> “那前輩為何要改變自己的道。”葉藏鋒再次問道。
“我并沒有改變自己的道?!?p> 天劍若葉注視著前方熊熊烈焰中的護世神劍,平靜道,“我只是重修自己的道,看清自己,重拾初始提劍之心?!?p> “不明白。”
葉藏鋒似懂非懂地應(yīng)道。
“以后你會明白的?!?p> 天劍若葉再次閉上眼睛,應(yīng)道,“高處不勝寒,待你走到劍道之巔,回首之時,希望你還能記起當初提劍的初心?!?p> 他,立身高處太久,幾乎已經(jīng)忘記了。
多虧儒首的提醒,還有在林園那些日子經(jīng)歷、見識、耳聞的俗人,俗事,俗不可耐的歪理邪說,方才讓他漸漸記起,他是一個人,而不是一柄劍。
漠北。
馬蹄隆隆,千軍萬馬狂奔而過。
俗人林七夜,帶領(lǐng)大軍長途奔襲,在放過赫連、澹臺兩部族的王室后,調(diào)轉(zhuǎn)方向直接沖入敕力一族的疆域,神兵天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突襲了敕力部族的王室。
最終,殺敵四千,俘虜敵人王室一百一十三人。
“報!”
漠北的捷報,很快傳入了大商都城。
滿朝文武在收到漠北傳來的捷報后,心神大震。
“好!”
龍椅上,商皇拍案而起,龍顏大悅。
布衣侯,當真是大商的一員福將!
“陛下,布衣侯軍功卓著,驍勇不凡,臣提議,封布衣侯為王,以震軍心?!?p> 朝中,一位善于察言悅色的臣子走出,提議道。
“不可!”
封王之提議剛出,便立刻有臣子出言反對,言辭鑿鑿道,“布衣侯雖然驍勇,但是,此前封侯已是破例,如今,雖立有戰(zhàn)功,卻并不足以封王,若就這樣加封,恐難以服眾!”
“有何不可?如今我大商正值用人之際,非常之期,當用非常之法,行非常之事,既然布衣侯有這個能力,封王,提振軍心,于我大商有利無害。”
“臣不同意,布衣侯年齡尚輕,資歷也不夠,封王,太過草率?!?p> “年齡?資歷?我大商以武立國,什么時候封王,也要論資排輩了!”
“不談年齡和資歷,那戰(zhàn)功呢,布衣侯才打了幾場勝仗就要封王,讓其他的將軍怎么想!”
奉天殿中,眾臣爭吵不休,關(guān)于布衣侯封王,除了少數(shù)幾位臣子支持外,大部分臣子還是持反對意見。
只是,歷代武王,哪一位獲封時,不是爭論不斷。
關(guān)鍵是,此事,已開始有人提出。
兜圈子
漠北。
敕力部族。
林七夜率領(lǐng)的大商鐵騎突襲了敕力王室后,揚長而去。
無邊無際的草原上,林七夜帶著大軍前行,目視遠方,面露思緒之色。
敕力應(yīng)該是漠北八部中,相對較弱的一族,打了便打了,不過,接下來如何選擇,必須慎重考慮。
突襲這種事,第一次容易成功,一次之后,可就沒那么容易了。
“侯爺,去打赤松部族如何?”一旁,羅驍提議道。
“理由?!?p> 林七夜回過神,問道。
“赤松晴失蹤后,赤松內(nèi)部一直爭斗不止,虛耗嚴重,我們?nèi)ゴ蛩麄?,成功的可能性最高?!绷_驍分析道。
“有點道理?!绷制咭裹c頭道。
“那我們?nèi)ゴ颍俊绷_驍興奮地說道。
“打個屁!”
林七夜忍不住噴道,“赤松族距敕力部族多遠,你就不算算嗎,奔襲數(shù)千里,只為打一個政權(quán)不明的赤松族,有什么用!”
羅驍臉上笑容一怔,心中剛升起的一絲得意立刻消失的干干凈凈。
好像,有那么一點點道理。
赤松族距離他們稍微有點遠,奔襲大半個漠北,專門去打赤松族,有些不合適。
要是離得近,順路打一打還行。
“侯爺,漠北的追兵在后面跟得太緊,還是要想辦法先擺脫他們,不然我們做什么都束手束腳。”后方,韓城建議道。
“韓將軍說的不錯?!?p> 林七夜點頭道,“我們最大的麻煩,還是澹臺鏡月和她的三萬漠北鐵騎?!?p> “那個瘋女人真是一個瘋子,追了這么久,還是不肯罷休。”
羅驍聽到澹臺鏡月四個字,便覺得渾身不舒服,心情很是不爽道,“我們只有不到一萬人,用得著這么緊追不舍嗎!”
如今大商和漠北打的如火如荼,那澹臺天女不在正面戰(zhàn)場上和大商交鋒,跑到這里圍剿他們這點人,實在氣人。
“澹臺鏡月的做法是對的,換作本侯,肯定也會這么選擇。”
林七夜平靜道,“不剿滅我們這些人,漠北八部南遷的進程就會受到影響,后方亂,前線的戰(zhàn)士也無法安心打仗?!?p> “侯爺?shù)囊馑?,我們很重要?”羅驍聞言,又開始有些驕傲,興奮道。
“重要不重要是看我們能否給漠北八部制造足夠的麻煩?!?p> 林七夜淡淡道,“走了,去拓跋部族?!?p> “拓拔?”
后方,韓城神色微凝,道,“侯爺,拓拔部族可是僅次于澹臺和白狄兩族的大族,不好惹?!?p> “本侯明白?!?p> 林七夜點頭道,“距離我們最近的兩個部族,除了拓拔、就是賀蘭,這兩族實力相近,總要選一個。”
“侯爺,為何不選賀蘭部族?”羅驍不解地問道。
“你哪那么多為什么!”
林七夜瞥了一眼某白癡,噴道,“本侯只有一萬人,一次當然只能選一個,你要是給本侯十萬鐵騎,本侯選都不選,直接將這兩族全都踏平了?!?p> 再次被罵,羅驍訕訕地收回目光,不敢再多問。
大軍隨后加快趕路速度,朝著西邊的拓拔部族趕去。
后方。
七十里外。
三萬漠北鐵騎緊追不舍,被甩開一次后,再度追了上來。
大商騎兵的行軍方向毫無規(guī)律,時時刻刻都在發(fā)生變化,聰慧如澹臺鏡月一時間也難以猜出布衣侯等人接下來要去哪里。
漠北大軍前,澹臺鏡月聽過斥候的回報,眸子微瞇。
拓拔,還是賀蘭。
又或者轉(zhuǎn)頭打回赫連?
這布衣侯就像泥鰍一般,滑的很,著實不好對付。
短暫的思索后,澹臺鏡月下令,三萬鐵騎一分為三,采取迂回包抄的方式,繼續(xù)圍追堵截大商的一萬騎兵。
兩日后。
拓拔、敕力兩族的交界處,大商的一萬鐵騎趕至,離開敕力,進入拓拔部族的疆域。
“侯爺?!?p> 大軍剛進入拓拔部族不久,兩名探子相繼趕回,著急道,“南(北)邊六十里外發(fā)現(xiàn)漠北鐵騎的蹤跡?!?p> “南北都有?”
林七夜聽過探子的稟報,神色微凝。
難道,澹臺鏡月分兵了?
而且,只剩六十里,追的可真夠快的。
“侯爺,現(xiàn)在怎么辦?”
后方,羅驍開口,問道,“還按照原計劃行事嗎?”
林七夜想了想,搖頭道,“改變方向,去打漠北大軍的尾巴,然后,從澹臺部族借道,去白狄部族?!?p> 說完,林七夜立刻勒馬,朝著北邊趕去。
六十里,距離太近,一味避讓也很難再避開,不如主動突襲,打北路的漠北大軍一個措手不及。
思緒間,林七夜看了一眼西行的驕陽,眸中閃過一抹異色。
時辰,也剛剛好。
夕陽西行,荒野上,一萬鐵騎狂奔而過,將要靠近漠北大軍時,突然加速。
輕騎兵的突襲,防不勝防,即便斥候都不一定來得及報信,夕陽落盡,北路的漠北大軍準備暫時停下休整,驚聞遠處馬蹄聲響起,下一刻,昏暗的夜色盡頭,鐵水洪流迅速涌至,直接沖入北路大軍的尾巴中。
“敵襲!”
漠北大軍的將士很快反應(yīng)過來,上馬迎敵。
天色已暗,占得先機的大商鐵騎一波猛烈沖擊后,馬上離去,絲毫沒有戀戰(zhàn)。
被大商鐵騎沖得七零八落的漠北大軍方才組織起有效的反擊陣型,大商的騎兵已經(jīng)揚長而去。
兩軍短暫交鋒,北路的漠北鐵騎傷亡近千,而大商鐵騎折損僅僅百余人。
十倍的傷亡差距,充分體現(xiàn)出騎兵交鋒,占得先機的重要性。
大商鐵騎來得快,走的也快,就是不想等漠北鐵騎反應(yīng)過來,虛增虛耗。
夜色下。
大商鐵騎離開沒多久,東南方向,澹臺鏡月率領(lǐng)的第三路漠北大軍趕至,待看到北路大軍的狼狽模樣后,眉頭輕皺。
還是晚了一步。
真的夠狡猾的。
就在林七夜和澹臺鏡月來回兜圈子時。
大商北境。
韶關(guān)城。
被困了一個多月的忠武王、十一皇子慕青等人,終于到了不得不選擇的時候。
是棄城突圍,還是繼續(xù)等援兵。
城中的糧草,馬上就要耗盡,堅持不了幾天了。
“十一殿下,好消息。”
夜色下,忠武王快步走來,開口道,“關(guān)山王已在支援的路上,再過四五天應(yīng)該就能到了?!?p> “四五天?!?p> 城樓上,慕青看著城外駐扎的漠北東路大軍,凝聲道,“怕就怕白帝城中的漠北鐵騎會出兵阻攔,我們的糧草,撐不了太久了。”
較量
大商。
白帝城東南方向。
關(guān)山王率領(lǐng)的九萬關(guān)山軍從大商南境長途跋涉趕來,途徑大商腹地后,幾乎沒有任何停歇,馬不停蹄趕向北境。
目的只有一個。
支援被困韶關(guān)城中的忠武王和十一皇子。
白帝城失守后的一連串連鎖反應(yīng),讓大商和漠北的局勢從均勢瞬間變?yōu)榱觿?,若忠武王和十一皇子手中的十二三萬精銳將士再折損在北境,大商就真的危險了。
夜下。
荒野上,大軍扎營,暫時休整。
連續(xù)趕路二十多天,即便鐵打的人也受不了,關(guān)山軍的將士們都已十分疲憊,不過,韶關(guān)城那里情況緊急,將士們只能堅持。
關(guān)山軍大營。
巡邏的將士一批又一批走過,全神戒備,絲毫不敢大意。
突然。
夜色中,三萬鐵騎狂奔而至,趁著夜色,偷襲關(guān)山軍大營。
“敵襲!”
巡邏的將士反應(yīng)過來,立刻急聲喊道。
軍營內(nèi),將士們紛紛爬起來,拿起兵器抵御來敵。
下一刻。
漠北鐵騎沖入大營內(nèi),瞬間沖破關(guān)山軍的陣型。
夜下突襲,是騎兵慣用的手段,也是最有效的手段,很快,三萬漠北鐵騎的沖擊下,關(guān)山軍將士開始出現(xiàn)嚴重的傷亡。
幾乎相同的戰(zhàn)法,在關(guān)山軍開始組織起有效的防御陣型時,漠北鐵騎迅速離去,沒有戀戰(zhàn)。
相比大商,身在異國他鄉(xiāng)作戰(zhàn)的漠北鐵騎補充兵力明顯更難一些,所以,對于自身的兵力很是珍惜。
除了白帝城一戰(zhàn)外,其余時候,基本從未出現(xiàn)過大規(guī)模的傷亡。
漠北鐵騎強悍的戰(zhàn)斗力當然是最主要的原因,不過,漠北八部對戰(zhàn)機的把握也是重要的原因之一。
“迅速清點傷亡。”
大營中,眼看漠北鐵騎離開,關(guān)山王隨手將一位漠北八部的高手丟了出去,冷聲道。
“是!”
一名親衛(wèi)領(lǐng)命,旋即快步離開。
約莫半個時辰后。
親衛(wèi)走回,沉聲道,“武王,已經(jīng)清點完畢,傷亡約四千人,其中重傷和戰(zhàn)死的將士大約有三千人,其余皆是輕傷?!?p> “還未到韶關(guān)城,便傷亡了這么多,看來,漠北八部是打定主意,不讓我們支援忠武王他們?!?p> 關(guān)山王看著漠北鐵騎遠去的方向,眸子微冷,說道,“今日的偷襲,恐怕還只是開始。”
騎兵的行軍速度太快了,尤其是漠北大軍,幾乎全是騎兵,應(yīng)付起來,著實吃力。
更麻煩的是,如今漠北八部掌握著白帝城,不僅進一步加強了自身的速度優(yōu)勢,而且延緩了大商的支援速度,此消彼長,大商想要增援北境,難度增加的可不止一倍。
翌日。
天亮之后。
關(guān)山大軍拔營,繼續(xù)趕路。
然而。
趕路半日,將士們疲憊不堪、準備暫時停下休息時,漠北鐵騎再度來襲。
依舊來無影去無蹤,一波奔襲后便迅速離去,不愿久戰(zhàn)。
漠北鐵騎的目的很明確,就是以游擊戰(zhàn)術(shù)影響關(guān)山軍的行軍速度,阻止關(guān)山軍北上增援韶關(guān)城。
如今,整個漠北八部的關(guān)注點都在韶關(guān)城中。
由漠北東路大軍的六萬鐵騎盯住韶關(guān)城中的忠武王和十一皇子,一旦大商鎮(zhèn)北軍因為缺糧被破棄城撤退,漠北東路大軍就負責拖住忠武王和十一皇子手中的十二三萬人,然后,白帝城中的鐵騎迅速增援,一鼓作氣,徹底消滅大商的這股有生力量。
漠北八部的如意算盤打的很好,大商的領(lǐng)兵者們也都看出漠北八部的目的,然而,白帝城失守,大商的增援就注定要受漠北八部節(jié)制,先機已不在自己手中。
與此同時,十江城西邊。
東臨王率領(lǐng)的十余萬大軍和白狄大君率領(lǐng)的七萬鐵騎交鋒數(shù)次,同樣占不到什么上風。
漠北和大商的戰(zhàn)爭打到今天,兩方已將絕大部分兵力都投入各處戰(zhàn)場上,兩軍投入戰(zhàn)爭的兵力總和,達到了有史以來的最高峰。
因為大商軍隊多方的牽制,白帝城中,所剩的漠北鐵騎其實已不多,大約只有六萬人左右,這還是漠北八部屢次增兵的結(jié)果。
戰(zhàn)爭到了今日,漠北八部幾乎拿出了所有的家底,一旦失敗,便是萬劫不復。
不過。
白帝城中的兵力雖然已不多,但是,大商,同樣也沒有余力再去進攻白帝城。
漠北,澹臺部族與白狄部族的交界處。
夕陽西落時,林七夜率領(lǐng)的大商鐵騎暫時停下休整。
夜幕降臨。
篝火前。
林七夜一邊烤手,一邊思索著接下來的安排。
大商和漠北的這場戰(zhàn)爭,其實已打到了最關(guān)鍵的時刻。
他打掉了澹臺真的兩萬鐵騎,又牽制了澹臺鏡月手中的三萬人。
算起來,大商境內(nèi)的漠北鐵騎已減少五萬。
漠北初始時,共有十八萬鐵騎南下,算上減員和增補,兵力變化不大。
白帝城失守后,漠北八部以白帝城為據(jù)地,大量增兵,不過,應(yīng)該也沒有超過二十八萬。
韶關(guān)城外有六萬,東臨王和大商腹地的各方守軍牽制了七萬,他打掉并且牽制了五萬,這就已經(jīng)十八萬,也就是說白帝城中,最多還有九到十萬人。
關(guān)山王北上,漠北八部必定會派兵阻攔,要想達到目的,三四萬還是要有的。
算下來,白帝城大多數(shù)時候,能用來守城的將士大概只有六七萬人。
假如,韶關(guān)城中的鎮(zhèn)北軍棄城突圍,白帝城必定還要增援,同樣,三到四萬必不可少。
那時,白帝城就剩三萬人左右,也是最為虛弱的時候。
可惜啊。
大商沒兵了。
而且,騎兵速度回援極快,白帝城若有危險,位于大商北境和腹地的漠北大軍都可以及時回援。
無解之局。
林七夜看著身前燃燒的篝火,心中輕輕一嘆。
雖然還有一個辦法。
只是,風險太大,大商朝廷那些人,必定不會同意。
不封王,手中兵力和權(quán)勢都不夠,著實麻煩。
罷了。
邊打邊說吧。
此時,百里外。
漠北大營前。
澹臺鏡月聽過斥候的稟告,柳眉輕皺。
那布衣侯的目的是白狄部族的王室?
白狄部族可不像敕力部族那般好惹,況且,敕力部族的教訓在前,白狄部族必定有所防備。
她倒是樂于看到布衣侯去走這步棋。
“羅驍?!?p> 大商軍營中,林七夜開口喚道。
“侯爺?!?p> 羅驍快步走來,道,“有事嗎?”
“明天開始,大軍由你來指揮?!?p> 林七夜叮囑道,“就按照你此前所想,去打赤松族?!?p> “屬下指揮?”
羅驍聞言,面露震驚之色,不解道,“那侯爺您呢?”
“我有其他的事情要做?!?p> 林七夜目光看向北方,平靜道。
護身寶物
黑夜。
荒野上。
一抹流光極速掠過,速度極快。
將兵權(quán)交給羅驍那個白癡后,林七夜便趁著夜色離去。
避開白狄部族,去打政權(quán)不穩(wěn)定的赤松部族,是林七夜臨行前給羅驍留下的最后命令,目的就是為了減少傷亡和風險。
雖然打赤松族,收益也相對較小。
不過,讓羅驍那個白癡帶兵,他實在有點不放心。
而且,白狄那個老陰比看似四肢發(fā)達頭腦簡單,實則心眼賊多,不好對付,要是留下什么后手,羅驍不一定能應(yīng)付得來。
在他眼中,漠北最難對付的三個人,便是澹臺鏡月,白狄還有賀蘭這三位。
硬骨頭,留到最后再啃,先讓羅驍把軟柿子捏了。
要是羅驍那個白癡連赤松族都對付不了,回去后,他一定一扇子捅死那小子。
他離開,是因為這里距離極夜之地已不算太遠,正好去看一眼。
為了黎民眾生,他也是操碎了心。
月西行,黎明將至,林七夜身影停下,看著前方已沒有多遠的極夜世界,面露異色。
極夜世界,竟然已經(jīng)蔓延到這里。
速度也太快了。
難怪漠北八部南下之心如此堅決,照這速度,再過幾年,整個漠北八部都將被極夜世界籠罩。
生存不易。
林七夜心中輕輕一嘆。
縱然知道漠北八部南下是迫不得已,但是,立場不同,兩朝的戰(zhàn)爭已容不得半分留情。
這場戰(zhàn)爭后,大商甚至整個人族要考慮的事情,恐怕就是如何應(yīng)對極夜寒冬。
還有,妖族!
麻煩啊。
妖族的情況,人族了解的并不多,唯一可能對妖族有所了解的道門,已覆滅千年,兩年前的那一戰(zhàn),更像是妖族為了試探人族力量的一場預(yù)演。
思緒間,東邊天際,旭日東升,林七夜走到了極夜世界前。
“儒首老頭?!?p> 極夜世界外,林七夜轉(zhuǎn)身,看向太學宮方向,開口道,“給點護身的東西吧,萬一有危險,我一個人進去,豈不是叫天天不應(yīng)叫地地不靈?!?p> “什么護身的東西?那位光明之神有求于你,應(yīng)該不會為難你?!?p> 太學宮,東院,孔丘走出木屋,來到院中,一邊打水,一邊回應(yīng)道。
“難說。”
林七夜看著前方黑乎乎的極夜世界,說道,“那光明之神不像什么好人,萬一變卦,也是有可能的?!?p> “你想要什么?”
小院內(nèi),孔丘拎著水桶來到菜園前,開始給園中的青菜澆水。
“什么都行,我不挑,能保命就可以。”
極夜世界前,林七夜一臉我很好說話地樣子,應(yīng)道,“您老人家交代的任務(wù),小子我可一向最是上心,你看,為了完成您老的交代,我連仗都不打了,連夜跑到這里給您辦事,想必您老人家也不會小氣不是?”
“老朽想一想?!?p> 菜園子里,孔丘略作思考,道,“這樣,老朽送你一柄桃木劍,你避避邪如何?”
“辟邪?”
漠北,極夜世界外,林七夜聽到儒首老頭的話,差點一口氣沒上來,道,“我避什么邪,我長得就夠辟邪的,老頭,你給點實在的東西,不然我不去了,回去繼續(xù)打仗。”
“別急。”
東院,孔丘耐心地說道,“那桃木劍是千年前太淵給老朽的,真的可以辟邪,不是說著玩的?!?p> “太淵給您的?”
極夜世界前,林七夜聞言,一臉驚訝道,“老頭你可別騙我,一千多年,再好的桃木也變成朽木了,那玩意還能用嗎?”
“能用?!?p> 菜園子中,孔丘放下手中的水舀,邁步走入小木屋中,開始翻箱倒柜地找。
“太淵送老朽的桃木劍,老朽一直保存的很好,不會有問題。”
說話間,孔丘從一處犄角旮旯里找到桃木劍,吹了吹上面的灰,說道,“你拿著它,妖魔邪祟不敢惹你?!?p> “這么厲害?”
極夜世界外,林七夜?jié)M臉震驚地說道,“那您老人家快把桃木劍送來吧?!?p> “好,這就給你送去?!?p> 東院,小木屋內(nèi),孔丘又拿抹布好好擦了擦桃木劍上的泥垢,感覺差不多看不出來啥了,用力朝著北邊丟了過去。
漠北,極北世界前,林七夜眼巴巴地看著前方,等待儒首將桃木劍送來,突然,腦袋猛地一疼,身子一個趔趄,差點被什么東西砸翻在地。
“哎喲?!?p> 林七夜捂著差點被砸出大包的腦袋,剛要罵,待看到地上掉落的桃木劍后,神色一怔,趕忙彎腰撿了起來。
這就是儒首所說的寶物?
看上去沒啥特別之處,不過,道門行事一向不拘一格,不注重外表也有可能。
“儒首,東西收到了?!?p> 林七夜回過神,看著南邊,喊道,“要是好用,回去給你個五星好評!”
天地間,一片安靜,沒有任何回應(yīng),顯然,儒首掛了電話。
林七夜見狀,也沒有再啰嗦,拿著桃木劍,哼著小曲進入了極夜世界中。
現(xiàn)在,他可不怕什么神啊傀了的。
他有一劍,可斬妖魔!
極夜世界,陰寒森寂,走了許久,都不見任何活物,對此,林七夜早有心理準備,又不是第一次來。
“在哪來著?”
走了半天,林七夜停下步子,左右瞅了瞅,這破地方黑乎乎的,哪里看起來都差不多。
“小子,你終于來了。”
就在這時,天地間,一道威嚴的聲音響起,道,“吾以為,你不會再來了!”
林七夜聽到遠處傳來的身影,眼睛微微瞇起,道,“哪能,晚輩這不是來了嗎?”
說話間,林七夜邁步走向聲音傳來的方向,不多時,便走到了封印光明之神的湖面前。
湖面,依舊被冰雪覆蓋,看上去平平無奇,只是,若想打碎冰面,深入湖底,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很明顯,為了防止有人救光明之神出來,水鏡妖皇又一次加固了封印。
林七夜站在湖面前,平靜道,“前輩,晚輩不能破壞這湖中的封印,不然,水鏡妖皇必然能夠察覺?!?p> “不用,吾帶你進來!”
話聲落,林七夜身前,一個巨大的漩渦出現(xiàn),將其卷入其中。
下一刻。
湖底世界。
漆黑而又陰冷的深淵中,歲月的氣息彌漫,給人一種滄桑的感覺。
深淵前方的石壁上,一座丑陋而又猙獰的石像凸出,妖氣洶涌,令人膽寒。
再臨湖底深淵,林七夜下意識看向石像前的血池,看到血池的變化后,目光頓時一凝。
但見血池中,血水翻涌,此前漂浮的嬰孩,如今明顯長大了許多,雙眼深邃,仿佛藏著一方天地。
鑄劍之法
“若葉,喝藥了?!?p> 葉家,鑄劍池。
葉玲瓏端著湯藥走來,神色溫和道。
鑄劍池前,天劍若葉睜開眼睛,接過藥碗,將其中的湯藥一口喝了干凈。
“如何,這藥有效果嗎?”
葉玲瓏接回藥碗,關(guān)心地問道。
“有效?!?p> 天劍若葉點了點頭,道,“神藏中的傷勢,恢復了一點,真氣也能逐漸感應(yīng)到了?!?p> “那便好?!?p> 葉玲瓏松了一口氣,道,“大藥的事,你不用擔心,林家妹妹說了,我們需要什么藥,她會派人去尋?!?p> “多謝?!?p> 天劍若葉正色道,“讓你費心了?!?p> “應(yīng)該的。”
葉玲瓏笑了笑,說道,“我葉家的生意交給了林家一部分,反正和誰合作都是合作,林家的信譽有目共睹,交給他們,我也放心,對了。”
說到這里,葉玲瓏話語一轉(zhuǎn),問道,“你注意到那白忘語的傷勢沒,似乎傷的不輕,他是儒門的大弟子,身份不凡,個人修為也已經(jīng)接近五境,要將他傷到如此程度,即便一般五境大修行也做不到,真是奇怪?!?p> “他來時,我便注意到了?!?p> 天劍若葉點頭道,“傷他不易,不過,若是因林家長女所傷,便很有可能?!?p> “你的意思是,有人要對林家不利?”葉玲瓏眸子一瞇,說道。
“樹大招風,不奇怪?!?p> 天劍若葉平靜道,“林家長女南下,儒門大弟子一路跟隨,顯然已經(jīng)意識到了危險,只是,能將白忘語傷到如此程度之人,即便在五境中,也該是不得了的高手。”
葉玲瓏猶豫了一下,道,“我去問問吧,若能幫上什么忙,也算還個人情?!?p> 說完,葉玲瓏沒有再多言,轉(zhuǎn)身離開。
“人情?!?p> 鑄劍池前,天劍若葉輕輕呢喃了一句,旋即再次閉上了眼睛,繼續(xù)修煉。
身在人世,又怎能孑然一身,片衣不染塵。
葉府東廂房。
林幼薇聽懂眼前女子此來的目的,輕輕搖了搖頭,道,“有勞葉姐姐關(guān)心,事情都已解決了?!?p> 葉玲瓏聞言,詫異道,“解決了?”
“嗯?!?p> 林幼薇點頭道,“忘語受傷,便是為了引那人出來?!?p> “解決便好?!?p> 葉玲瓏頷首,并沒有多問,贊嘆道,“林家,當真是臥虎藏龍?!?p> 聽這林家長女的語氣,八成已經(jīng)將那人抓到,要想擒下一位五境中期甚至后期的大修行者,可不容易。
林家暗中隱藏的高手,還真不少。
“葉姐姐過譽。”
林幼薇笑了笑,道,“對了,正好葉姐姐來了,我有一事相問,還望葉姐姐指教?!?p> “林家妹妹請說?!比~玲瓏正色道。
“是關(guān)于鑄劍的問題?!?p> 林幼薇說道,“小弟手中,有一塊熾火神鐵,嘗試過多種方法都無法熔化,儒首曾言,要輔以妖物至寒的心頭血,方才有可能鑄劍成功,葉家是鑄劍世家,葉姐姐你可有什么建議?”
“熾火神鐵?”
葉玲瓏神色微凝,道,“此物我倒是聽過,只是并未真正見過,不過,不論至陰還是至陽之物,都不可能單獨成器,必須要輔以性質(zhì)相反并且同等級的材料才行,儒首的建議,確實是對的,只是,要將熾火神鐵成功鑄劍,還需要不少輔助之物,僅僅妖物心頭血肯定不夠?!?p> “還需要什么?”
林幼薇目光微凝,問道。
“平衡陰陽之物。”葉玲瓏回答道。
“水火珠,林家已經(jīng)有了?!绷钟邹睉?yīng)道。
“還要至陽之火?!?p> 葉玲瓏繼續(xù)說道,“本來,地火是很好的選擇,但是,熾火神鐵本就生于地火中,再用地火融化,已無可能,必須再尋其他至陽之火。”
說到這里,葉玲瓏猶豫了一下,道,“世間的至陽之火,并不多,我說幾種,你參考一下,地火就不說了,除了地火,還有朱雀宗的朱雀圣焰,東海一些修士所修的離火,天諭殿的光明神焰,這些都是世間罕見的至陽之火,或可試一試?!?p> “這三種至陽之火,天然存在嗎?”林幼薇問道。
“不存在?!?p> 葉玲瓏搖頭道,“都是武者修煉所得,所以,要用這三種至陽之火鍛劍,就必須有數(shù)位五境大修行者聯(lián)手施為,不然,沒有人能承受得了如此劇烈的真氣消耗?!?p> 林幼薇記下,繼續(xù)問道,“除了水火珠和至陽之火,還需要什么?”
“至柔之物。”
葉玲瓏回答道,“熾火神鐵太過剛硬,過剛易折,必須在鑄劍過程中添加至柔之物,而且此物的性質(zhì),還不能與熾火神鐵相沖?!?p> 林幼薇聞言,眉頭輕皺,道,“葉姐姐可有什么建議?”
“沒有,鑄器向來都是經(jīng)驗之談?!?p> 葉玲瓏搖頭道,“我葉家從未用過熾火神鐵鑄器,所以,并不清楚哪種至柔之物更適合熾火神鐵,只能林家慢慢找了?!?p> 林幼薇點頭,道,“還有嗎?”
“有?!?p> 葉玲瓏神色微凝,道,“最重要也是最關(guān)鍵的一點,鑄劍之人!我葉家世代鑄劍,鑄造神兵利器都沒有十成的把握,就比如護世之劍,前前后后失敗不下百次,林三公子要想順利鑄劍,必須要找到一位真正的鑄劍大師?!?p> 話至此,葉玲瓏看著眼前女子,正色道,“若是林家妹妹早些來,或許,我葉家可以幫忙,但是,現(xiàn)在不行了,如今,葉家所有的鑄劍師全都在想辦法用我?guī)Щ貋淼年栬F為葉家鑄出第二柄神劍,短時間內(nèi),估計分身乏術(shù)?!?p> 鑄劍,尤其是鑄造一柄堪比護世的神劍,非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有時,十年八年都有可能。
“不急?!?p> 林幼薇聽過前者的話,平靜道,“小弟的鑄劍之材,還沒有尋齊,要想鑄劍,估計還要等一些時日,不過,鑄劍之事,我林家并不擅長,免不了還要勞煩到葉家?!?p> “力所能及,葉家,絕不推辭?!比~玲瓏神色認真地承諾道。
與此同時,渝州城。
林府西邊的一家鐵匠鋪前。
林百萬走來,看著鋪子中正在打鐵的老人,說道,“老吳,又要麻煩你了?!?p> “何事?”
火爐前,吳老頭一邊揮舞著手中的鐵錘,一邊隨口問道。
“十五年前,你給打造的那塊印毀了,只能找你再重鑄一塊?!绷职偃f如實說道。
“毀了?”
吳老頭抬起頭,皺眉道,“那可是玄鐵和金精鑄成的印,用到你歸西都壞不了,哪個敗家子弄壞的,林七夜那個小兔崽子?”
“不是?!?p> 林百萬無奈道,“說來話長,幫個忙,要多少銀子,你說?!?p> “五千兩?!?p> 吳老頭毫不客氣地說道,“此外,你林家的醉生夢死,給我老頭子再來一百壇?!?p> “真黑啊?!?p> 林百萬忍不住抱怨道,“老吳你這簡直就是搶劫啊,都認識這么多年了,便宜點?!?p> “愛鑄不鑄?!?p> 吳老頭擦了一把頭上的汗水,說道,“要論黑,誰有你林家黑,我老頭子不過就是賺個辛苦錢,五千兩銀子加上一百壇醉生夢死,一個子都不能少,不然,你就另請高明吧?!?p> 溫如玉
“鑄?!?p> 鐵匠鋪中,林百萬聽過吳老頭硬氣的回答,立刻服軟,從懷里將印拿出,遞了過去,說道,“還照著老樣子來吧?!?p> 談生意最怕遇到這種,人家有技術(shù),不用還不行。
吳老頭接過印,看了一眼后,眉頭輕皺,道,“這孫子厲害啊,一箭能將這枚印射穿,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p> “五境后期的大修行者?!绷职偃f如實說道。
“五境后期?難怪?!?p> 吳老頭聞言,詫異道,“你林家招惹的敵人真是越來越厲害了?!?p> “低調(diào)?!?p> 林百萬無奈道,“老吳,你可要快點,幼微那丫頭等著用呢?!?p> “三天?!?p> 吳老頭擺了擺手,道,“三天后過來取貨,記得帶好銀子和酒。”
“好嘞。”
林百萬應(yīng)了一聲,笑道,“那我回去了。”
說完,林百萬沒有再閑扯,轉(zhuǎn)身離開了鐵匠鋪。
火爐前,吳老頭看著手中的印,想了想,隨手丟入了爐子里。
看林百萬那個暴發(fā)戶的樣子,林家應(yīng)該沒人出事。
一個五境后期、善于用箭的大修行者竟然都栽了,林家現(xiàn)在厲害啊。
算了,關(guān)他屁事,他就是一個打鐵的。
思及至此,吳老頭收斂心思,拎起鐵錘,繼續(xù)叮了咣當?shù)卦伊似饋怼?p> 鐵匠鋪外。
林百萬挺著肥胖的大肚子走出,徑直朝著林府走去。
街道上,行人匆匆,不時有衣衫襤褸的乞者攔路乞討,樣子看上去十分可憐。
“老爺,給口吃的吧?!?p> 街邊,有婦人拿起破碗,祈求道。
林百萬停下步子,將一枚碎銀子放入了婦人的碗中,什么也沒說,邁步離開。
“多謝老爺,多謝老爺?!?p> 婦人看到碗中的碎銀子,連續(xù)磕了好幾個頭,感激道。
前方,林百萬聽到后方婦人的感謝聲,沒有回頭,心中卻是一嘆。
最近,渝州城的流民明顯越來越多了,大商境內(nèi)戰(zhàn)事不斷,無數(shù)百姓四處逃亡,渝州城雖然偏遠,卻也有不少無處可去的流民逃命至此。
得想想辦法,安置一下這些流民。
兒子有句話說的很對,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他林家獲利于民,不能只進不出。
“老姚。”
思緒間,林百萬邁步走回林府,看到前院忙碌不停的老管家,開口道,“咱們林家最近有沒有什么需要大量用人的地方?”
“大量用人?”
老管家聞言,停下手中的活,面露不解之色,應(yīng)道,“沒有,老爺也知道,咱們各地的工坊,招人都是有嚴格要求的,各項工藝,也都十分成熟,很少有什么地方需要大量用人?!?p> “四殿下給我們林家那個原煤脫硫的工藝呢,需不需要用人?”林百萬想了想,問道。
“需要,不過,也用不了太多?!?p> 老管家如實應(yīng)道,“脫硫的工藝,如今也已經(jīng)相對成熟,用不到太多人。”
說到這里,老管家目光看著眼前的老爺,疑惑地問道,“老爺,為何突然問這些?”
“剛才回來時,沿街看到了不少流民,想盡一分綿薄之力?!?p> 林百萬感慨道,“去貼告示吧,就說脫硫工坊大量招人,工錢定的低一點,能解決那些流民的溫飽問題就行,這樣,便不會有人和流民們爭奪名額。”
“老奴明白了,老奴這就是辦?!崩瞎芗尹c頭,旋即快步離開。
“多事之秋啊。”
林百萬無奈地搖了搖頭,邁步朝著后院走去。
聽說,他兒子是拯救蒼生的天命之子。
那他,也該有點天命之子他老爹的樣子,救不了天下,救幾個流民還是可以的。
“砰!”
林府西邊,鐵匠鋪內(nèi),吳老頭一錘子砸在了身前的鐵塊上,頓時,鐵礦之上,火星四射。
“師父,酒買回來了?!?p> 這時,外面,一位身材壯碩、模樣憨厚的少年走了進來,手中拎了一個酒壺。
說是少年,倒也有點不恰當,畢竟,二十歲的少年,確實有些老了。
“買個酒買了一個時辰,你干什么去了?”
吳老頭看了一眼前方的弟子,沒好氣地說道,“快點來干活,一天天就知道偷懶?!?p> “經(jīng)常買酒的酒家今日沒有開門,弟子便跑得遠了一些?!?p> 溫如玉上前,將酒遞給了老人,旋即接過鐵錘,開始干活。
當當?shù)卮蜩F聲,響徹整個鐵匠鋪。
“如玉,你看著點爐中那枚印,熔化了喊我,我去小憩一會兒。”
吳老頭拎起酒壺喝了一口酒,交代了兩句后,朝著后面的房間走去。
“好。”
溫如玉聽過師父的提醒,這才注意到爐中的小印,應(yīng)了一聲,倒也沒有太過在意,繼續(xù)打鐵。
十多年來,鐵匠鋪中一直就只有吳老頭和溫如玉兩人,雖為師徒,情同父子。
或許,溫如玉的父母想要自己的孩子成為一個溫潤如玉的讀書人,只可惜,現(xiàn)實情況差的有點遠。
溫如玉跟著吳老頭打了十多年鐵,沒能成溫潤如玉的讀書人,倒是成了一個孔武有力的年輕漢子。
“砰!”
錘打了不知道多少次,溫如玉一個沒注意,手中鐵錘多用了幾分力,身前爐臺怦然一聲被砸出了一個大窟窿。
“怎么了,怎么了?”
后方的房間中,吳老頭聽到前方的動靜,趕忙走了出來,待看到眼前被砸壞的爐臺,頓時氣的吹胡子瞪眼。
“教你多少年了,還控制不好自己的力氣!”吳老頭上前,一把奪過鐵錘,一臉憤怒地斥責道。
“弟子錯了。”
溫如玉低下頭,馬上道歉,不敢反駁。
“愣著做什么,去找東西修啊!”
吳老頭心疼地看著自己的爐臺,火氣十足地罵道。
“是?!?p> 溫如玉趕忙應(yīng)了一句,快步離開。
半個時辰后。
溫如玉扛著一筐泥巴和石頭走來,開始修爐臺。
一旁。
吳老頭坐在爐子前,一邊喝酒一邊監(jiān)工。
“師父,我什么時候才能開始學鑄器?”
溫如玉抬頭看了一眼身前的師父,一臉渴望地問道。
“鑄器?”
吳老頭灌了一口酒,滿臉不屑道,“你連打鐵都打不好,還鑄器,看到爐中的那個印了嗎,你若是能原封不動將它還原,打出一個一模一樣的,我就教你鑄器。”
“師父的話當真?”
溫如玉虎目一亮,興奮道。
“比真金還真?!?p> 吳老頭隨口應(yīng)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