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薛知山進(jìn)來報(bào),說那個(gè)小宮女已經(jīng)處置了,喝了參湯果真是受刑后足足一炷香才斷了氣。
長孫幼儀滿意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又問:“可都無紕漏?”
“娘娘放心?!毖χ酱蛄藗€(gè)千兒,“奴才先下去了,娘娘好生歇息,皇上一會子該來了?!?p> 長孫幼儀便合了眼,迷迷糊糊的睡了一覺。待醒來,發(fā)現(xiàn)永銘正在一旁的坐著,雙眼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自己,忙坐了起來,一邊喊小宮女奉茶來,一邊就要福下身去行禮,被永銘托住了身體。
“皇上萬福?!遍L孫幼儀做小女兒態(tài),軟軟的倒在了永銘懷里。
永銘心疼道:“明知道自己身子不舒服,還拘什么禮。當(dāng)年王府里,你可不是這般?!?p> “臣妾那時(shí)候年輕不懂事,如今做了淑妃,哪能像往日那般?;噬犀F(xiàn)在身份也不同了……不知道皇上心里是否同那時(shí)一樣對臣妾……”
“朕怎會不同那時(shí)!朕一聽說你傳了太醫(yī),就趕緊過來看看。怎么樣,太醫(yī)怎么說?”永銘臉上的關(guān)心不知是真是假,但語氣總有些心不在焉的樣子。
長孫幼儀也并不管永銘是否是真情流露,也許她要的只是受寵,只是別人看到皇帝對她的關(guān)心。她要的是深宮之中那份至高無上的獨(dú)寵。
因而稍稍抬手捂了捂心口道:“太醫(yī)說無妨,只是心口痛罷了,老毛病了?;噬现溃兼鞘懿坏脷獠荒軇?dòng)怒的,否則……”
“是,朕聽說你這房里有個(gè)不知規(guī)矩的宮女惹了你生氣?!庇楞懙哪樕鲎兊糜行┌党?,眼神也嚴(yán)厲起來,“聽說,你將那宮女賜了死?”
“是?!遍L孫幼儀倒絲毫不回避自己賜死那宮女的事情,“臣妾賜了一瓶毒酒,讓她自行了斷了?!?p> 她并不敢說‘錫蛇游’的事情,雖說平日里張揚(yáng)跋扈,好似無懼這宮中任何人??墒茄χ秸f了,皇帝不喜‘錫蛇游’這般酷刑,若讓皇帝知道,恐怕對她會有疏遠(yuǎn),那不是白白的便宜別的妃嬪。
“懲戒宮人無妨,只是賜死恐怕太……”
“皇上有所不知,”長孫幼儀不等永銘說完,便直接打斷,也只有她會如此跟永銘說話,恐怕這也是永銘覺得她可貴的地方,她真實(shí),不遮掩。
“今日臣妾賜死的宮女,并非臣妾宮中的,而是御書房上伺候的一個(gè)小宮女。”長孫幼儀道,“皇上可是心疼臣妾賜死皇上的奴婢?!?p> “哦?你倒是說來聽聽,到底為何事賜死她?若真是有不是的地方,你就是賜死朕身邊十個(gè)八個(gè)宮女也無妨?!庇楞懩睦锊恢篱L孫幼儀賜死的是自己御書房的宮女,只是想知道長孫幼儀會不會說實(shí)話。
如今長孫家的勢力在朝堂上一家獨(dú)大,他已經(jīng)動(dòng)了心思要傷一傷長孫家這棵大樹的根??墒沁@后宮中叫長孫的女人該如何處置,永銘沒有想清楚。
畢竟長孫幼儀跟了他也有八九年了,所以今日這事,也是一種試探,想知道長孫幼儀在他面前到底會不會耍心眼。或者說,到底會做哪種程度的掩飾。
如今聽得長孫幼儀直言不諱,心里到覺得爽快些,便拉著她坐下了。
長孫幼儀看一眼永銘:“皇上才下了早朝過來,最近政事繁忙想必還未用早膳吧?臣妾身子不適,剛叫熬了清粥,皇上便陪臣妾用了。臣妾再細(xì)說這賜死宮女的事。”
永銘點(diǎn)點(diǎn)頭:“你這一說,真倒是覺得有些餓了,便讓傳了膳來吧?!?p> 宮女太監(jiān)們聽永銘這么說,便都魚貫而入開始布菜。原來他們早就準(zhǔn)備好了,只是等永銘一句話。這恰體現(xiàn)出了長孫幼儀對永銘的用心是十分細(xì)微的。
這么多年受寵,也并非是全儀仗娘家。
早膳擺上桌,無非是清粥小菜,也并無什么特別的,但味道卻是極佳。又有藥膳相輔,可謂是兩全其美。永銘用了兩碗清粥,又將小菜一樣動(dòng)了些,卻見長孫幼儀并沒有吃什么東西,忙問怎么了。
長孫幼儀蹙著眉頭,玉手微微托額,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臣妾身體不適,本想讓皇上陪臣妾用膳,卻不想臣妾實(shí)在吃不下什么?!?p> “吃不下就別吃了,若是一會兒有胃口了,想吃什么再吩咐去做?!庇楞懛畔率种械南笱揽辏瑢⒛抗廪D(zhuǎn)向長孫幼儀,“蕭淑妃怕是并不想用膳,只是專為朕準(zhǔn)備的吧。有心了。”
說著,將一只手敷在長孫幼儀的手背上。
長孫幼儀聽得永銘喚她蕭淑妃,心中覺得有些不愉快,便將手抽了回去,佯裝要給永銘盛粥。
永銘收回手來,卻道:“都撤下去吧?!?p> “皇上不吃了?”長孫幼儀情緒已經(jīng)有些不好,“既如此,那便給皇上斟茶來。”
永銘捧著青花茶碗,看著長孫幼儀:“這些年你倒是成熟了不少?!?p> “臣妾要是毫無長進(jìn),皇上豈不是嫌棄了。皇上是喜歡現(xiàn)在的臣妾,還是那時(shí)候的?”長孫幼儀走到永銘身后,為他捏肩。
“你身子不適,這些事情讓奴才們來做吧?!庇楞戫槃輰㈤L孫幼儀拉到自己懷中,“你什么樣子,朕都喜歡。不過,想想那時(shí)候的你,整個(gè)王府沒有一個(gè)敢惹你的,你也不怕朕。天真可愛,一派純真的樣子,朕想起來歷歷在目?!?p> “算了,不說以前的事了。臣妾還未告訴皇上為啥賜死那宮女呢。”長孫幼儀的眉眼挑了挑,“今日早上,臣妾還未梳洗,那小宮女就巴巴的跑來對臣妾說,皇上賜了新晉的蘋貴人昨晚在凝露池沐浴,這不是信口胡謅嘛。
臣妾罵了那宮女幾句,又教導(dǎo)她在宮中不可亂說話,皇上怎么會賜一個(gè)小小的貴人去凝露池沐浴,那豈非亂了尊卑。誰知那宮女又說,皇上還讓蘋貴人在春恩殿過夜,今日再去凝露池沐浴。
臣妾一聽,這宮女根本毫無悔改之心,就命人狠狠的打了她幾巴掌,讓她切勿胡言亂語。她卻還喋喋不休,說自己絕沒有說謊。還哭訴,她好意來與臣妾報(bào)信,臣妾怎的如此狠毒。
可是皇上,一個(gè)御書房的宮女竟然如此僭越,跑到臣妾的合春宮來,哪里還有點(diǎn)奴才的樣子?且不說她說的事情是真是假,她今日可把皇上身邊的事情透露于臣妾,明日可就不知會透露給哪些奸人。臣妾為了皇上的安危和皇家顏面,所以不得不賜死了那宮女……”
說到后來,長孫幼儀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隱隱有些啜泣聲:“若是皇上認(rèn)為臣妾太過狠毒,但請皇上責(zé)罰臣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