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子卿似自嘲般的低聲笑了一聲:“哪有那么容易,倘若我真是那般優(yōu)秀,卻不知早多久就已經侍寢了。
雖說皇上把我從宮外召入宮中,也不過當時見我可憐罷了。況且這宮中各位小主、娘娘們都各有各的好處,我哪里就比得上。
不過,避著點圣駕是應該的。不然也許皇上哪天就想起我來了,帝王的心思是揣測不透的?!?p> 接下來的幾日,蘇子卿便不再去御花園了,一則斷了自己的念想,怕它一發(fā)不可收拾;二則考慮到如果此事讓別人知道,害了自己不說,豈不害了身邊人。
每日照舊去風荷苑坐一會兒,看著林詩詩一日一日的恢復起來,蘇子卿估摸不出十日,便可恢復到她打落冷宮之前的樣子。
那太醫(yī)宋清河果真是十分盡心盡力的,就如照顧自己那段時間一般,也常常去風荷苑請脈問安。蘇子卿十分看得起宋清河,暗自決定往后若有頭疼腦熱身體不適,也一概用他。量他不會同那起子見利忘義的人一般,只會暗地里暗算別人。
林詩詩便是受了別人暗算,若不是給何竹韻看病的太醫(yī)亂說一氣,林詩詩哪里會受這場罪。蘇子卿學得聰明,日后便更加處處留心。
每日去風荷苑坐了回來,也無別的事情可做,只獨自讀讀詩書,或者繡些什么東西。就像往常一樣,也并無什么不便,只是有時候神思就突然跑到御花園去了,眼前也會浮現(xiàn)出男子的臉來。
偶爾也會去靖安宮坐坐,看看何竹韻。還做了好大一盤荷花酥,命人送到了何竹韻那里。
本來給四公主和五公主也有做,但是那邊除了御膳房專門給皇嗣做飯的御廚做的東西才能送進公主房里,別的東西一概不要。
大武朝皇嗣稀少,自然在方方面面都在意著的,生怕有人會毒害兩位公主。
何竹韻如今情緒好了許多,也不似先前那般要死要活的,只是臉上的疤是永遠的留下了,每日只得戴了面紗示人。也得了特許不用請安,只需每日在宮中靜養(yǎng)。
蘇子卿去看她,她倒是心中十分感激,別人避她不及,蘇子卿卻還敢?guī)Я顺缘膩?。且若沒有蘇子卿,她還不知道自己毀容到底是誰在背后主使。只是奈何自己力量不夠,不然也就報了仇了。
如此過了一段時間,倒是平安無事的,整個后宮都好似十分太平。
只是冬日漸近,宮中越發(fā)冷清起來。各宮中都籠了炭盆,又換了厚厚的軟簾在門上。除了等級低微的奴才們在外面當差,別的一律都在屋內。
雖說沒有什么金銀碳取暖,卻也都穿得厚厚的,不在外面受風受苦。這種時候,是最能分辨奴才主子們受寵程度的。
卻說聽雨軒中卻是異常冷清,內務府送來的冬衣薄且少,一眼看出并不是耐心打點的樣子。別的宮中得臉的宮女的冬衣也比蘇子卿的要強些。內務府層層克扣,又不知受了誰的命,對待聽雨軒堪比冷宮。
蘇子卿的月例銀子全都用在了小廚房的開支上,否則傳來的飯食全是入不得口的。
內務府送來的碳是最低等的丫鬟們用的,一燒就起了煙,熏得人直咳嗽,連眼睛也睜不開。
若是想在屋內取暖,必須得門窗洞開,可如此那西北風便能長驅直入,只吹得炭火灰塵揚得滿屋都是,好不容易聚起來的一點點熱氣也就瞬間沒了。
若是關上門窗,木炭起的煙能把人嗆得咳死過去,而且還一個個熏得頭臉發(fā)黑,儀態(tài)盡失,是萬萬行不通的。
因此那些木炭也就只能送到小廚房去熬粥燉菜使用,屋內還是那么冷冷清清的。
蘇子卿無計可施,她并無多余銀錢去采買好炭,只好每日坐在炕上,用大被將自己裹起來,過得十分凄慘。倒還不如往日自己與母親在西州城那般舒適自在。
不過一想到母親現(xiàn)下在蘇府里,有人伺候,不必干活,蘇子卿心里便稍稍好受一些。母親應該不會像自己這般被人看不起,連好一點的木炭都不給。
因著太醫(yī)宋清河是當初得了圣諭,讓定時去蘇府里請脈,蘇子卿也就能打聽到一些蘇府里的事情。
皇帝把蘇子卿忘諸腦后,那圣諭也就忘了收回,宋清河還是定時去請脈,還專門派小丫頭來聽雨軒告訴蘇子卿蘇府的情況。
蘇子卿一個人窩在炕上,讓小宮女們受凍伺候著也覺得心里過意不去,就讓大家都同她一起縮在炕上。
一開始都不同意,直說當初蕭淑妃就因為蘇子卿對她們太好,而刁難過蘇子卿,如今若是越發(fā)的沒了規(guī)矩,不知尊卑的一律都在一起取暖,豈不是更讓人笑話。那還不知道蕭淑妃要如何處置。
蘇子卿道:“若是這讓人笑話,恐怕更加可笑的是,身為后宮妃嬪,既沒有入冷宮,也沒有被禁足,卻要如此生活,恐怕更加惹人笑話吧。誰見過這樣的妃嬪呢?連個得臉的丫頭也不如。
你們原先肯定是沒受過這等苦的,跟了我倒是辱沒了你們。當初走了的那幾個,現(xiàn)在倒是過得舒服了。如今冷成這樣,還管什么規(guī)矩不規(guī)矩的。
反正這個時候,不可能還會有人來監(jiān)視我們做了什么,不躲在屋里取暖才怪呢?!?p> 大家見蘇子卿如此說,忙道蘇子卿言重了,她們寧愿凍死餓死也是不愿意去伺候那些個事多又不把她們當人看的小主。
不過在蘇子卿的勸說下,便紛紛都到了炕上,擠在一起取暖。人多了,倒好受些了。只可憐了衛(wèi)臨,這聽雨軒就他一個太監(jiān),也不好跟著擠在一起,且沒有一個在外面當差的也不行。
蘇子卿讓他燙了酒,就在外間開一扇門,籠一盆火便是了。干脆連聽雨軒的大門都關上了,若是有人叫門,一律說蘇子卿得了傷寒在靜養(yǎng)。
反正每日里是不用請安的,皇后一病到現(xiàn)在也還未痊愈,雖說長慶宮中未有好消息傳來,但也并無壞的消息,想必皇后的病情也不甚嚴重,不會波及性命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