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初的動作輕輕的，柔柔的，就像是一只小奶貓。
但她這么一蹭一蹭的，對楚暮這位極愛干凈的大師兄來說，著實是一種折磨。
空氣安靜了片刻后，楚暮的聲音才悠悠地在空氣中響了起來：“蹭臟了記得洗……”
扶初：“……”
楚暮這么一說，扶初的動作便也跟著停了下來，她乖乖地抱著楚暮，一動不動。
待扶初的情緒完全冷靜下來了之后，楚暮才慢慢地推開了扶初：“走吧，外面涼，我們回屋?！?p> ……
“噗——”楚漆澤看著楚暮白袍上那未干透的眼淚和鼻涕印跡，一時沒忍住笑了出來——這人臉還挺別致。
此刻，幾個人都聚在了楚暮的屋里。
扶初應(yīng)該是累了，她已躺在了床上，安靜地睡了。
楚漆澤饒有興致地看著楚暮白袍上的那張人臉，久久沒有開口說話，這么多年來，能把一向講究的楚暮搞得如此狼狽的人，大概也只有扶初了。
“……師叔。”終于，楚暮忍不住輕聲喚了一下楚漆澤。
一語落地，楚漆澤才終于收回了自己臉上那抑制不住般的笑容，他重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后，才恢復(fù)了先前的那般平靜：“所以，你們真的看到扶初的師父了？”
語畢，站在一旁的棲遲便跟著點了點頭。
楚暮見棲遲這么一點頭，便又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躺在床上休息的扶初。燭光搖曳，溫柔地映入了楚暮的眸中，替他平添了幾分溫柔。
楚暮的這般反應(yīng)，楚漆澤自是全看在了眼里，下一秒，他的眸中便也跟著浮起了一抹似有若無般地笑意。
有些東西，真的怎么藏都藏不住，比如……楚暮對扶初的那一份情誼——那份已經(jīng)超乎了師兄妹之間的情誼。
楚漆澤并沒有說什么，空氣慢慢陷入了一片安靜之中，他那修長的指尖輕輕地搭在杯壁之上，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敲著：“在想些什么？”
楚漆澤悠然地問了一聲，眼眸中也跟著略過了一抹耐人尋味的笑意，好像能夠看透一切。
楚漆澤這么一問，楚暮才回過了神，將目光收了回來：“沒……”
楚暮說罷，楚漆澤便忍不住輕笑了一聲——楚暮不說，楚漆澤便也沒有什么必要再追問下去了，他收回了扶著杯壁的手，有了準備起身的意思。
“師叔，你笑什么？”楚暮看著楚漆澤，竟是一時有了一種好像被楚漆澤看透了的感覺。
“沒什么?！背釢梢贿呎f著，一邊悠悠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只是在想，我們下了山之后，還回得去嗎？”
楚漆澤這么一提，楚暮竟是一時不知該作何回復(fù)，他微張著嘴，本想說些什么的，但一想到下山前三青的那般表情……
那模樣，好像這一走，便永遠都回不去了一般……
想到這里，楚暮便乖乖地閉上了嘴，沉默不語。
空氣安靜了片刻后，楚漆澤才緩緩地邁開了步子，朝著門口的方向走了過去：“規(guī)矩是死的，人心是活的?！?p> 突如其來的一句話，有些莫名，卻又好像另有所指。
關(guān)門聲落地后，楚暮的房間便又恢復(fù)了先前的那般靜謐。
棲遲安靜地靠在扶初的床邊，一言不發(fā)，似在守著扶初一般。
過了一會兒，楚暮才慢慢回過了神，將目光挪移到了扶初的身上。
“楚漆澤說得沒錯?！?p> 棲遲的聲音幽幽地響了起來，撕碎了方才的那片靜謐。
語畢，楚暮的目光才跟著轉(zhuǎn)移到了棲遲的身上，燭火搖曳仿佛能柔化他眼眸中的那份不解。
棲遲面無表情地看著楚暮，片刻后，她才啟了啟唇，但語氣卻是異常地堅定：“三青把你們放下山，就沒有想過你們能夠回去?！?p> “什么意思？”楚暮眸色跟著一緊。
他知道，棲遲是靈卜獸，她能預(yù)見未來——她一定是看到了些什么。
但……棲遲似乎并不準備說出來。
“一輩子挺短的，這一世就別再錯過了?！睏t并沒有正面回復(fù)楚暮的話，她淡然地說了一句后，便稍稍直了直身，而后朝著門那里走了過去：“這里有點悶，我出去透透氣?！?p> 看著棲遲走出房間的背影，楚暮竟是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棲遲和楚漆澤的話都別有深意，但具體說的是什么，他卻怎么都捉摸不透。
關(guān)門聲再次落入楚暮的耳中，緊接著，房間便跟著墜入了一片美好的靜謐之中。
楚暮轉(zhuǎn)身，看著床上的扶初，那張不茍言笑的臉上也終于露出了一抹久違的淺笑，映著燭光，好像更溫柔了一分。
他稍站了片刻后，便朝著扶初那里走了過去，而后小心翼翼地坐在了床沿上。他的動作極輕，像是怕吵到了扶初一般。
棲遲的話再次回蕩在了楚暮的腦海中——一輩子挺短的，這一世就別再錯過了……
想著，楚暮便小心翼翼地伸出了手，將覆在扶初額前那些略有著凌亂的碎發(fā)捋到了耳根之后。
楚暮看著扶初，指尖停頓了片刻后，便不由得跟著輕顫了一下——依棲遲的說法，他們好像……錯過了好多好多……
燭光溫柔，映在了楚暮的眼中，而后跟著泛起了幾抹細碎的光芒。
而此刻，扶初氣息平穩(wěn)，好像已經(jīng)熟睡了一般。
楚暮盯著扶初看了一會兒，才緩緩地收回了手。
算了，不打擾她睡覺了。
想著，楚暮便小心翼翼地從床沿邊站了起來，尋思著出去透一會兒氣。
然，楚暮剛轉(zhuǎn)過了身，指尖便跟著一緊——他的手指被抓住了。
楚暮下意識地垂下了眸，目光順著那力道的方向望了過去。
是扶初。
楚暮稍稍彎下了腰，本準備將扶初的手重新塞回被褥之中，不想，扶初卻是輕輕地哼哼了兩聲，叫楚暮跟著停住了手上的動作。
“師兄……”扶初小聲嘀咕了一聲，似夢囈一般：“師父已經(jīng)離開我了……”
語畢，楚暮心里便是跟著一頓，像是被觸到了內(nèi)心最柔軟的那塊地方一般。
楚暮安靜地看著扶初，并沒有開口說些什么。
沒過多久，扶初便又開口小聲嘀咕了起來：“我現(xiàn)在只有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