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了嗎?都六點了,我就在前衛(wèi)天空專屬舞臺這里。”李琳琳撥通了蕭瀟的電話,發(fā)著牢騷。
“我來了,已經(jīng)上車了,剛才在化妝做造型。六點半肯定準時能到?!鄙虅哲嚴锏氖挒t回答著,商戶車正在往音樂節(jié)的舞臺而去。
“他昨天沒進去你的房間吧?”李琳琳比較在意這個問題,只要沒那事,就不算被騙。
蕭瀟連忙捂住自己的話筒,輕聲說道:“進了,但是啥事也沒有發(fā)生,他可能是不敢?!?p> 坐在前排的甘奇似乎聽到了只言片語,看蕭瀟躲著打電話,也有些好奇,忽然回頭問道:“蕭瀟,你說什么呢?什么不敢???”
蕭瀟連忙把手機捂到一邊,說道:“沒什么沒什么,我同學的電話?!?p> 甘奇也就不再多問,坐在前排閉目養(yǎng)神,養(yǎng)精蓄銳,稍后上臺就要嗨起來。
電話那頭傳來:“他敢撒這么大的慌,連簽約都敢騙,他怎么又這么慫呢?慫也好,至少他怕你告他?!?p> “呵呵……”蕭瀟笑了起來,忽然有點幸福的感覺。
顯然兩人聊天不在一個頻道之上,但是不知道為什么,關(guān)于“敢于不敢”這件事情,似乎又在一個頻道上。
“你們是一起過來的嗎?”李琳琳又問。
“一起來的,你等著吧,半個小時后,你就能見到我們了。不說了,掛了啊,我這不方便?!笔挒t把電話掛斷了。
身旁的董藝大概是弄明白了,笑問:“有同學來捧場?”
“嗯,算是吧?!笔挒t答得模棱兩可。
“等你出大名了,你們學校的同學肯定都特別羨慕你,我都羨慕你,我二十一歲剛到京城,吃了上頓沒有下頓,你叫一個慘,你二十一歲,專輯都發(fā)了。人比人氣死人?!倍囬_著玩笑。
蕭瀟也笑了出來,看了看前排閉目養(yǎng)神的甘奇,說了一句:“都要謝謝奇哥。”
“不謝我?不是我,你怎么能認識奇哥?”董藝裝作不高興。
“也謝謝董子哥,以前一直覺得董子哥是個不靠譜的人,現(xiàn)在才知道董子哥有時候也靠譜?!笔挒t這算是懟了一句董藝。
董藝倒也不氣,笑道:“現(xiàn)在知道了吧?我那些不靠譜,都是我的外表,我有一顆最靠譜的內(nèi)心?!?p> 董藝拍著胸脯,蕭瀟呵呵在笑。
商務車很快停到了舞臺背后,甘奇與蕭瀟從后備箱拿出樂器,董藝帶著自己的鼓棒。
帶著耳機的現(xiàn)場導演不斷催促:“快快,這邊來,樂器插上去即可,都調(diào)試好的,不要再去動音效……有問題喊工作人員……走,在這里稍等片刻,等我喊你們,你們就上去……”
甘奇三人站在一塊巨大的屏幕之后,前臺還在演唱,能聽到觀眾的呼喊聲,也應該是前面那個人的最后一首歌了。
甘奇再一次安撫著大家的情緒,其實也是自我安慰,其實甘奇也緊張,面對上萬的觀眾,甘奇也是第一次。
李琳琳就在舞臺前面,再一次撥通了蕭瀟的電話,只是電話再也沒有人接聽了,李琳琳又再一次撥了過去,口中說道:“這個蕭瀟,電話也不接了,不會是被人騙成傻子了吧?”
電話依舊沒人接,李琳琳一邊撥著電話,一邊不斷轉(zhuǎn)頭到處去找蕭瀟的身影,人群幾萬,來來往往,又怎么可能找到?
李琳琳身邊還有與她結(jié)伴而來的京城姑娘,她昨夜就聽李琳琳八卦了蕭瀟的這些事情,見得李琳琳找不到人了,開口說道:“琳琳,別人的事情,管不了就別瞎操心了,一個愿打一個愿挨,不吃點虧,哪里知道世間險惡?”
“唉……話也不能這么說,畢竟一個宿舍住了兩三年,她雖然有些孤僻,但人還是不錯的,比宿舍里另外兩個人好多了,能幫就幫一下?!?p> “如果實在幫不了呢?”
“實在幫不了……那也沒有辦法?!?p> 臺上的那組音樂人最后一首歌結(jié)束了,下臺而去,時間正是六點半。
臺上走上來了三個人,兩男一女,正在插著自己的樂器。
李琳琳也沒有注意,再一次撥打著蕭瀟的手機,也在左顧右盼,希望在人群中看到蕭瀟。
旁邊的姑娘見電話依舊打不通,說道:“不會是被那男的控制住了吧?那男的沒安好心,謊話要說破了,不得使點手段了?”
此時忽然臺上傳來聲音:“我們是蕭小姐的樂隊,接下來半個小時,由我們?yōu)榇蠹規(guī)砹赘枨?。第一首歌曲是《平凡之路》,也是我們第一張專輯的主打歌,希望大家喜歡?!?p> 李琳琳微微抬頭,幾十米外,她似乎在舞臺上看到了一個熟悉的面孔,卻又看得不是十分清楚,但也足夠她錯愕當場了。
旁邊有個帶著黑框眼鏡的男人忽然喊道:“兄弟們,來了來了,就是他們,蕭小姐的樂隊,一會兒記得起哄啊,什么新生代第一搖滾樂隊,都記得起哄!”
李琳琳轉(zhuǎn)頭看著那個黑框男人,問了一句:“臺上是什么樂隊?”
“你也沒有聽說過?。拷惺裁词捫〗愕臉逢?,你查一下節(jié)目單就知道了,我他媽也是第一次聽說,非說是京城里的新生代第一搖滾樂隊,還有人跟我這吹呢……”黑框眼鏡的男子,顯然就是甘奇昨天碰上的吉他青年。
吉他青年帶著一幫朋友剛來這個舞臺下面不久,并沒有擠進去,李琳琳也沒想著來聽什么歌,而是來等蕭瀟的,也沒有擠進去。他們都離舞臺有幾十米遠。
吉他青年推了幾下眼鏡,抬頭遠遠望向舞臺,看了片刻之后,舞臺上的音樂前奏已經(jīng)響起了。吉他青年似乎也看出了不對勁,舞臺上的三個人,好像就是昨天那幾個人……
“我曾經(jīng)跨過山和大海,也穿過人山人海……”
吉他青年愣住了……
旁白還有人說道:“兄弟,這個樂隊可以啊,這首歌真有點牛逼了……”
吉他青年沒有說話,旁邊的人又推了他一下:“兄弟,真可以,這首歌走心,你怎么不說話了呢?這個樂隊真不錯,這滄桑是嗓音是真舒服,旋律也好聽,歌詞牛逼炸了,有一種紅塵看過,看透人生的感覺,這尼瑪真行!”
又有另外一個人說道:“這比得上老苦他們了,老苦寫歌詞還不如這個樂隊呢,這個樂隊叫什么來著?”
“蕭小姐的樂隊!”
“這個樂隊牛逼,粉了粉了!”
吉他青年臉上帶著尷尬,直到一曲唱完,吉他青年再也沒有了任何話語,只是看向旁邊眾人。
“牛逼,牛逼,牛逼!”
“接著唱??!”
“好歌!”
“來一首燥的!”
臺上傳來的話語:“謝謝大家,在下一首歌之前,容我給大家介紹一下我們樂隊,我們是蕭小姐的樂隊,蕭小姐就是這位,她叫作蕭瀟,是樂隊的貝斯手。后面那個虎頭虎腦的鼓手叫作董藝,我是甘奇,樂隊的主唱。接下來這首歌叫作《旅行的意義》,讓蕭瀟為大家唱?!?p> 這一刻,臺下的李琳琳目瞪口呆起來。
同行的女孩也是一臉疑惑,開口問道:“琳琳,你說的蕭瀟,不會就是臺上那個蕭瀟吧?”
“???”李琳琳此刻,不是為了蕭瀟并未被人欺騙而喜悅,而是一種落寞,這種落寞說不清道不明。
“琳琳,是臺上那個蕭瀟嗎?”
“嗯,是的?!崩盍樟账查g雙眼無神了,剛才還不確定,此時已經(jīng)完全確定了,蕭瀟,真的就在舞臺之上,還有一支以她的名字命名的樂隊,這支蕭小姐的樂隊,出現(xiàn)在了藍莓音樂節(jié)的黃金時間段,前衛(wèi)天空的專屬舞臺。
“那你還說人家被騙了?”
“沒有,我是誤會了……”
“還別說,剛才那首歌還真挺好的,等下就是蕭瀟唱歌了……”
李琳琳放下了手機,手機里有她剛才打出去的十幾個沒有接通的電話,然后輕聲說道:“咱們走吧……”
“聽完再走吧,你室友在上面唱歌啊?!?p> “走吧……”李琳琳慢慢回頭,在人群中擠來擠去,時不時回頭看上一眼。
“你看過了許多美景,也看過了許多美女,你迷失在地圖上每一道短暫的光陰……”
蕭瀟的歌聲,從舞臺傳向四面八方,也傳到李琳琳的耳朵里。
李琳琳再一次回頭看了一眼,然后,再也不見她回頭看向舞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