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赤紅如血,大地龜裂,處處烽火。
蒙國,這個草原上的帝國,曾經(jīng)風(fēng)吹草低見牛羊的場景不再。
在這一片土地上,數(shù)十萬軍隊和上百萬的活尸正密密麻麻的交融在一起,雙方展開了激烈的決戰(zhàn),昔日的放牧之地成了凡人與活尸之間的絞肉機。
風(fēng)刃、火球、冰刃,無數(shù)的光束在活尸群中炸開,猶如一朵朵盛開的血花。
上千名青衣白袍的身影化作一道道流光在活尸群中進出,每一次碰撞都會激起一朵朵巨大的浪花。
“預(yù)備,放!?。 ?p> 一個鎧甲上布滿了血污的校尉揮舞著佩刀發(fā)出了怒吼,仿佛用盡了畢生的力氣。
上百顆燃著熊熊烈火的巨石從投石機上投出,呼呼地砸向了海嘯般涌來的活尸!
“轟!?。 ?p> 爆炸聲震天撼地,無數(shù)活尸被砸成了肉沫。
“殺?。。 ?p> 一位斷臂處還滴著血的將軍揮著大刀怒吼一聲,狠狠地踢了一下馬肚,便率先沖向了活尸!
“沖?。。?!”
稍作休整的士兵在將軍的帶領(lǐng)下再一次沖進了戰(zhàn)場,和活尸們再度攪拌在了一起!
空氣中彌漫著腥臭的血味,雙方那歇斯底里的吶喊聲讓整個世界都顫抖了起來。
無數(shù)的生命就這樣化為烏有,崩裂的肢體、支離破碎的軀干鋪滿了整個草原。
就在雙方廝殺的難分難解的戰(zhàn)場中部,一個巨大的祭壇上,兩個滿是血污的人正跪在地上,一邊粗粗地喘著氣,一邊死死地盯著對方。
“陳小源!你不可能阻擋得了我,這是大勢??!”
蒙國圣汗費力地?fù)沃ドw站了起來:“睜大你的眼睛看看!”
一襲青衣白袍的陳小源抹掉了嘴角的血污,抬頭望去。
赤紅的天空中忽然裂開了一道大口,在那漆黑的空間里,似有千萬巨魔嘶吼。
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怖的壓迫感籠罩在所有人身上。
“噗!”
因為抵御不住這股壓迫感,成千上百的兵士忽然口吐鮮血,萎靡倒地,接著便被如潮水般涌來的活尸覆蓋了。
“你輸了,陳小源?。?!”圣汗因為激動而渾身顫抖著:“若是你現(xiàn)在投降,我們可以一起踏入新的世代!”
“還沒有吧,我覺得還有機會。”陳小源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長長地呼了口氣。
他的身體很快燃起了熊熊的赤紅火焰,在他身后祭壇下方,十?dāng)?shù)萬活尸發(fā)出了滲人的嚎叫。
“不識抬舉,那你就作為本圣汗新世代的第一個踏腳石吧!!”
圣汗雙目一睜,渾身燃起了純白的火焰,在他身后,數(shù)不清的活尸同樣嚎叫了起來。
“啊啊啊啊啊?。 ?p> 雙方怒吼了一聲,身形一閃,同時化作一道流光對撞在了一起,宛如天地沖撞!!
“轟轟轟!?。 ?p> “呃?。。。?!”
身后十?dāng)?shù)萬活尸也嚎叫著撲向了對方??!
天地間頓時黯然失色,無數(shù)的嚎哭聲忽然響徹天地。
巨大的爆炸中,渾身血污的小源倒飛了出來,鮮血從嘴里噴涌而出,狠狠地砸在地上,在地上劃出了一道長長的轍痕。
“咳咳?!毙≡春艉舻卮藥卓跉猓M勁地從地上爬起,死死地盯著煙霧中的那道身影。
煙霧中,一個身影正步履蹣跚的走出,與小源一樣,他顯然也不好受。
一塵不染的白袍早已布滿了血污,破碎不堪。
“陳小源,你有這能力,為什么不愿意和我站一起,你知道,我才是對的,我現(xiàn)在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一千五百年后到來的那場浩劫做準(zhǔn)備!
眼前的犧牲,都是值得的,都是應(yīng)該的!
他們會為此感到自豪!
因為他們的犧牲,千百年后,人族,不,整個世間,才能延續(xù)!”
“醒悟吧!你不可能阻止我!”圣汗宛若癲狂。
小源漠然地望了一眼圣汗,便抬頭望向那個被劃破的天空處。
此時,無數(shù)長相猙獰可怕,身軀龐大的惡魔,正源源不斷地從里面竄出。
御直們正驅(qū)動御步,化作一道道流光朝著他們攻去。
奈何實力和數(shù)量相差甚遠(yuǎn),根本壓制不住,惡魔踏入人間,只不過是時間問題罷了。
于是,抵御不住的御直紛紛兵解自爆,在似血的天空中,化作了一道道絢爛的焰火。
“小源,一定要贏?。 ?p> 見身邊的同袍一個個戰(zhàn)死,一個青衣白袍的小丫頭回過頭望著小源,眼里含淚,卻盈盈淺笑。
隨后,她回過頭,化作一道流光沖向惡魔處。
不多時,一聲殉爆聲傳來,一絲小小的焰火在滾滾洪流中亮起,雖然微弱,但卻劃破了天空。
小源眼眶欲裂,渾身顫抖不已。
忽然,他的瞳孔開始變得赤紅,頭發(fā)一瞬化白,渾身再次燃起流光焰火。
只是這次的流光焰火中夾雜了一絲絲血氣。
一把抹掉嘴角的鮮血,小源緩緩地站了起來,朝著圣汗一步步走去。
腳步所到之處,空氣頓時扭曲,變得一片氤氳,空間似乎有撕裂之感。
地面先是化作焦土,隨后化為塵埃。
靠近他身周圍五百丈的所有活尸,惡魔,夜婦,瞬間汽化。
“狗屁一千五百年的浩劫,我根本不在乎?!?p> “我來這里?!?p> “不是為了拯救蒼生?!?p> “不是為了大梁?!?p> “更不是阻止你?!?p> 距離圣汗一步之遙,小源緩緩抬起頭。
“十五年,北境的數(shù)十萬軍民、云夢城的十萬百姓、上千名御直、夫子和副閣主的命,還有我指揮使的命!”
“老子就是為了殺你才到這里來的!”
小源咆哮著猛地?fù)]拳朝著圣汗砸去!!
“冥頑不靈??!”圣汗不退反進,同樣以一拳回?fù)簦?p> “轟轟轟轟!?。。 ?p> 蒼茫大地瞬間爆裂,形成了一個巨大無比的深坑。
劇烈的爆炸聲中,小源噴涌著鮮血倒飛而出。
“就這樣了嗎,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小源的意識漸漸消散:“對不起了,各位?!?p> ......
十五年前。
北方蒙國勢大,在吞并了周邊幾個小國部落后便把目光放到了大梁屬國犬柔身上。
在屢次派遣使者命降不得后,蒙國顧不上是否會與大梁交惡,直接發(fā)兵,并于半年之內(nèi)將犬柔打得幾近滅國。
而那時,犬柔派出的求援使者才剛剛到達大梁都城,大梁對于是否出兵尚有疑慮。
不久,犬柔滅國,王公貴族大臣皆殉國,僅一王女逃入大梁邊境,不知所蹤。
消息傳到大梁都城后,天子震怒,即刻下令命大梁北疆鏡王府出兵救援,另派遣使者前往蒙國,與之交涉。
鏡王秦庭接令后,親率三萬騎軍,火速馳援。
同時命副帥秦淮集結(jié)北疆廣元、廣收、廣正,三衛(wèi)步軍十萬,弩手二萬,共計十二萬人馬隨后出發(fā),北疆其余八衛(wèi)十三城均進入備戰(zhàn)狀態(tài)。
之后,先行進入犬柔的鏡王與蒙國仆從軍相遇于犬柔都城。
雙方一番激戰(zhàn),北境軍大勝,便屯兵犬柔殘都以待援軍。
可數(shù)日過后,突生異變,無數(shù)面目猙獰的活尸如決堤的潮水一般涌現(xiàn)在北境軍前。
北境軍全軍覆沒,統(tǒng)帥不知去向。
隨后,覆滅北境軍的活尸潮便涌向了大梁北境。
不到數(shù)月,除個別城池得已殘存茍延外。
大梁北境,淪為人間地獄。
“葉大人,這是我們目前所能查到的所有信息,我等無能。”
一名身著玄色勁裝,腰挎著一把橫刀的漢子跪地稟告。
在他不遠(yuǎn)處,一名身著青衣。頭戴斗笠的男子正仔細(xì)地拿著一塊手帕拭擦著一塊路碑上,殘破的路碑上漸漸漏出了原來的文字。
“賀家村,年少時我隨祖父出使犬柔,出關(guān)前曾經(jīng)在此處歇腳,當(dāng)時是何等的熱鬧,沒想到,才幾年光景,昔日熱鬧的小村屯,如今卻成了這斷壁殘垣、荒草叢生的地方”
青衣男子默默地看了一會石碑便轉(zhuǎn)身踱步走向漢子。
“起來吧,密諜司能在這種地方查到這些,已經(jīng)做得很好,回去告訴你們司丞,這是我欠的人情?!?p> “謝大人,我等即刻回城復(fù)命。”漢子起身抱拳,猶豫了一下,道:“葉大人還是隨我等一起回城吧,此處畢竟...”
“無礙,你們只管回城即可。”青衣男子負(fù)手在后,慢慢踱步走向賀家村深處。
“是。”漢子頓了一下,一聲輕響,身影便已消失在原地。
男子在廢棄的村道上悠然漫步,腳下散落著各種遺棄的物品,在微弱的月光映照下,顯得格外凄涼。
道路兩旁的荒草叢中,偶爾可見殘破的骸骨,與周圍破敗不堪的房屋相映成景,仿佛在無聲地訴說著昔日村民們的倉皇逃離。。
“嘿,這么晚了還戴著斗笠,難道今晚的月光讓你覺得太刺眼了?”村道旁那間破舊的屋頂上,突然傳來了一陣戲謔的笑聲。
青衣男子頭也不抬:“這么喜歡在高處出現(xiàn),是因為長得矮嗎?”
“哈,站得高才能看得遠(yuǎn)嘛?!蔽蓓斏系娜艘膊挥嬢^,輕輕一躍,落在青衣男子面前。
映入眼簾的是一名個子不高,滿臉壞笑,三十左右的男子。
他身著一襲青袍,腰帶松松地系著,不經(jīng)意間露出了里面的白色內(nèi)袍。
盡管他的裝束顯得有些隨意,可頭發(fā)卻梳理得整整齊齊,束成一個發(fā)髻,一根簡單的木簪輕輕固定其上。
與整個人的散漫氣質(zhì)相比居然倒不顯得突兀,反而有一些不羈的感覺。
“葉宜中,好歹也半年沒見了,上來就這么說我,你公侯之家的貴族之風(fēng)呢?”
“只是在闡述事實?!鼻嘁履凶虞p輕摘下斗笠,露出一張平靜而淡然的面容,劍眉之下,一雙明亮如星的眼睛閃爍著深邃的光芒。
他的青絲如瀑布般自然垂落,僅用一根簡單的發(fā)帶輕輕束住,隨風(fēng)輕擺。
一身青衣,飄逸如仙,仿佛是遺世獨立的散仙,超然物外,不染塵埃。
“嘖嘖嘖,你我明明年紀(jì)相仿,不對,算起你還虛長我兩歲,可怎么看起來你會比我年輕這么多,難不成我李輯在外奔波太多了?”
這名自稱李輯的中年男子打量了一下葉宜中,有些疑惑地摩挲著自己的臉。
“多戴斗笠吧。”葉宜中隨口一回:“你那邊查的怎么樣?!?p> “和你差不多,剛剛密諜司的話我也聽到了?!币宦牭饺胝},剛剛還一臉壞笑的李輯也收起了散漫的語氣,正色道:“我這邊回來的情報也是這樣,大體和所載一致,只是有兩處地方不同。
“一是犬柔國君有血脈留下,且已經(jīng)進入我大梁,只是尚未尋得蹤跡。”
“二,北疆鏡王秦庭,也許當(dāng)初并非如世人所傳一樣,率部歸降蒙國,個中疑點太多?!?p> “鏡王軍在犬柔都城不征下與蒙國仆從軍有過一戰(zhàn),還取得大勝?!比~宜中思索道:“在鏡王身后還有副帥的十?dāng)?shù)萬大軍正趕赴不征,戰(zhàn)火亦不曾蔓延到北疆,這種情況下,鏡王秦庭不可能會叛逃?!?p> “那是肯定的?!崩钶嬄柭柤纾p手一攤:“且不說鏡王府世代忠良,為大梁鎮(zhèn)守北疆,根本沒有叛逃的理由,就是真要叛逃,等蒙國率軍一到,北疆直接改旗易幟,然后聯(lián)合蒙國,一舉攻入大梁,這不是更容易嗎,也不知道朝廷那群人在想什么。
“后面的事大家都知道了,就在出征的境王軍覆沒不到半月,它們就出現(xiàn)了,瞬間沖破了北疆防線,北境軍甚至都未能組織起有效的反擊?!?p> “若不是吾威城守將不顧一切,命令關(guān)閉城中閘門,恐怕我大梁...”說到這,李輯忍不住嘆了口氣:“可憐我北疆百萬百姓和那十?dāng)?shù)萬將士了?!?p> 葉宜中保持著一種淡然的冷靜,表情里沒有透露出任何情緒的波動,他微微抬頭,目光投向那輪孤懸于夜空中的彎月,緩緩說道:“所以我們才會在這里?!?p> “是啊。”李輯眼盯著不遠(yuǎn)處丟棄著的一只布偶,緩步走過去,彎腰將它拾起。
布偶上沾滿了泥土,原本的顏色已經(jīng)模糊不清,顯得異常破舊。
它可能曾是某個小女孩的珍愛之物,或許是在她和家人匆忙逃離此地時不小心遺落的。
也不知道那小女孩有沒有逃出去,李輯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感慨。
“算了,不想了?!崩钶嬢p聲自語,緊握著那只布偶,轉(zhuǎn)身面向葉宜中:“我們已經(jīng)離開半年了,是時候回去復(fù)命了。這次的旅程雖然艱難,但并非毫無收獲?!?p> “這仇,總是要報的。”
隨著夜色的加深,月光變得愈發(fā)黯淡,四周陷入了一片死寂,連微風(fēng)都似乎停止了吹拂。
時間仿佛凝固,萬物靜止,李輯和葉宜中兩人依舊保持著平常的步伐,緩緩地向外面走去。
突然間,葉宜中的腳步戛然而止,而李輯似乎并未察覺到任何異樣,依舊雙手插在袖中,繼續(xù)向前邁步。
他腰間掛著的那只布偶隨著步伐輕輕搖擺,仿佛在無聲地訴說著過往的故事。
“嗷啊啊啊..”
賀家村村口石碑處,突然出現(xiàn)數(shù)十個衣衫襤褸的人,嚎叫著一步一晃向著兩人走來,映著月光,撞入眼簾的這群人竟全身腐爛不堪,面目猙獰,一看便不可能是活人。
“別看了,這是哪你不清楚么,什么都不多,活尸最多。”
李輯頭也不回,雙手?jǐn)n著袖子,繼續(xù)往前走著,輕聲道說道:“看著像是大梁的百姓,給他們個痛快?!?p> “是!”
話音剛落,數(shù)名青衣白袍突然出現(xiàn)在活尸上方。
半空中,橫刀出鞘。
接著
俯沖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