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娘子聰明

　　唐儉和段志玄湊過去，見那小冊子的封面上寫著“才子佳人之勞燕分飛”。

　　再翻開一看，原來寫的是才子貴女間的風(fēng)流韻事。

　　唐儉臉一沉，將小冊子塞進(jìn)袖子中，教訓(xùn)王庾：“小小年紀(jì)不學(xué)好，居然背著唐公看話本，沒收了?！?p>　　頓了一下，又警告她：“念你是初犯，我就不告訴唐公了，僅此一次，下不為例?！?p>　　王庾很想翻白眼，當(dāng)她沒看見他發(fā)光的雙眼呢，分明就是自己想看，還說什么沒收？

　　哼！！

　　不過她已經(jīng)看完了，就給他吧。

　　就這么插科打諢，段志玄的心情已然平和，離開的時候，他往院中的大樹瞟了一眼。

　　三人走到大堂，見伙計(jì)正在門口驅(qū)趕乞丐：“走走走，一邊去，再不走我可就打人了?！?p>　　老乞丐見伙計(jì)揚(yáng)起手中的棍棒，嚇得身子一縮，拉著孫女走了。

　　小庾兒皺了皺眉頭：“你們有沒有發(fā)現(xiàn)，最近晉陽城多了很多乞丐？”

　　唐儉將銅錢遞給掌柜，漫不經(jīng)心地說：“這些不是本地人，是從河南方向來的難民，半個月前，我就發(fā)現(xiàn)了。

　　“不過，聽你這么一說，想想這幾天還真是多了不少?！?p>　　掌柜忍不住接話：“誰說不是呢，這幾天，每天都有很多難民來酒樓乞討，搞得我都沒法經(jīng)營了。

　　“聽說城外的難民更多，他們大都聚集在城南郊外的大清寺?！?p>　　段志玄詫異：“大清寺？那里破敗已久，早就沒有人了。上次我路過那里，屋頂都倒塌了，就這樣還能住人？”

　　掌柜嘆氣：“有片瓦遮身，總比沒有強(qiáng)吧?！?p>　　三人沉默，往門外走。

　　“唐兄，你送小庾兒回唐國公府吧，我先回去了?！倍沃拘f道。

　　看他沒醉，唐儉沒什么不放心的，當(dāng)下與他分別。

　　段志玄走了幾步，突然身形一閃，繞到后面的巷子，翻墻躍進(jìn)了醉香樓的后院。

　　他飛身上樹，在一個樹杈處找到了香囊。

　　回到府中，段偃師一直在等他，“你回來了?！?p>　　段志玄點(diǎn)了點(diǎn)頭，問：“這么晚了，阿耶怎么還沒睡？”

　　剛問出口就觸及段偃師擔(dān)憂的目光，段志玄后知后覺地明白過來，原來父親是擔(dān)心他呢。

　　段志玄心中一暖，微微笑道：“阿耶放心，我沒事，剛才和唐儉喝酒去了。天色已晚，阿耶去睡吧，我先回房了?！?p>　　說罷，就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段偃師看他跟平常一樣，似乎并不傷心，心中稍安。

　　段志玄回到自己的房間，掀開香爐蓋，從懷里掏出一個香囊，“啪嗒”扔進(jìn)了香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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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吃早飯的時候，看著熱騰騰的燕窩粥，王庾突然就失了胃口，她跟李淵說起了難民的事：“唐公，你有沒有發(fā)現(xiàn)最近城中多了很多難民？”

　　提起難民，李淵心情沉重，放下了手中的筷子，說：“這件事我早已知曉，那些難民是從河南來的，家鄉(xiāng)遭受戰(zhàn)亂，迫不得已就來到了太原。

　　“如今城中已有兩三百難民，城外有上千人，這還是城門守衛(wèi)管制的結(jié)果?！?p>　　李世民接道：“這樣阻攔難民進(jìn)城也不是辦法，當(dāng)他們饑寒交迫、走投無路的時候還是會進(jìn)城的，到那時，恐怕我們想攔也攔不住?！?p>　　王庾摸了摸虎口，沉吟道：“堵不如疏，若是一味暴力鎮(zhèn)壓，反而會出現(xiàn)控制不住的場面?！?p>　　李淵沉默了。

　　李世民凝眉思索。

　　長孫氏看了看他們?nèi)?，突然出聲：“我有個好辦法?！?p>　　三人皆看了過來。

　　長孫氏掩嘴咳了咳，緩緩說道：“玄中寺已經(jīng)修繕完畢，原本過兩天是要請各府娘子去參觀的。

　　“目前玄中寺僧人不多，房間富余，不如就將這些難民安置在玄中寺，府中糧食還有剩余，可以先送去玄中寺應(yīng)急。

　　“只不過玄中寺若是用來安置難民的話，那各府娘子就不方便去觀禮了，還是取消吧。”

　　王庾一聽，若是取消觀禮，她就不用應(yīng)付那些娘子了，談?wù)摲鸾?jīng)什么的，太傷腦了。于是，連連點(diǎn)頭：“這個主意好，就聽長孫姐姐的?！?p>　　李世民拍手贊道：“娘子真是聰明，這樣一來就解決了難民的住宿問題，若是糧食不夠，就從府衙糧倉去取。

　　“明年開春，朝廷的軍費(fèi)也就到了?！?p>　　王庾補(bǔ)充道：“先安置下來，再挑選難民中的青壯男丁，送去充軍，婦孺老幼就留在玄中寺，打雜也好，做做農(nóng)活也罷。總之能干活的就干活，不能干活的就休養(yǎng)?！?p>　　李世民眼睛放光，這樣的話，征兵的人數(shù)又多了不少。

　　李淵掃視他們一圈，嘴角飛揚(yáng)，頗為滿意：“嗯，你們幾個真是聰明的孩子，有你們，我深感欣慰。

　　“行了，這件事就交給二郎夫婦去辦?！?p>　　......

　　晉陽大牢。

　　看見王庾，衙役們別提有多熱情了，這可是唐國公府的小祖宗，唐國公最喜歡的小郎君。

　　哦，不，是小娘子。

　　看了眼依然做男裝打扮的王庾，衙役情不自禁地在心中贊嘆一句，小娘子長得真俊啊。

　　城內(nèi)百姓最是八卦，昨日張娘子那一句“王小娘子”像風(fēng)一樣地傳開了。不過短短一日，晉陽城的百姓就都知道了唐國公府有一位冰雪聰明的“女神童”，五個時辰就能背兩本書，每日練功，君子六藝樣樣不落。

　　不錯，之前聽說是五個時辰能背一本書，現(xiàn)在長大了一點(diǎn)，更聰明了，五個時辰能背兩本書。

　　“小娘子，小心臺階?！?p>　　衙役殷勤地提醒，甚至伸出手虛扶王庾，生怕她摔倒了。

　　可不能讓這個小祖宗在這里摔著了，這是唐國公捧在手里的心肝寶貝啊，他們可得罪不起。

　　沒聽說他們的頭頭張縣尉昨日就去唐國公府負(fù)荊請罪了嗎？前車之鑒，必須吸取教訓(xùn)。

　　“小娘子，到了，劉文靜就在里面?！?p>　　王庾淡淡道：“把門打開?！?p>　　要是往常，有人這么說，他們早就轉(zhuǎn)身走了，最不濟(jì)也要撈點(diǎn)錢財(cái)才能開門。

　　但面前的是小祖宗，他們什么也沒說，直接開鎖，內(nèi)心還忐忑著小祖宗會不會嫌棄他們動作慢了。

　　“劉公，我來看你了?！蓖踱讻_劉文靜裂開嘴笑。

　　劉文靜看見她，眸中釋放出慈愛的光芒：“小庾兒，你怎么來了？”

　　“我來給你送好吃的?！?p>　　王庾將食盒放在地上，將里面的東西端出來，一一擺在食案上：“唐公特意吩咐了廚子做了幾道你愛吃的菜，這是松花小肚兒、烏米釀寶鴨、拌雞絲、水晶肘子、清蒸羊羔、什錦豆腐、醬瓜絲兒、翅子湯?！?p>　　這一連串的菜名報(bào)下來，又聞著菜香味，周圍的衙役都開始流哈喇子，不停地咽口水。

　　真香啊。

　　劉文靜進(jìn)了牢房后，初時待遇比一般囚犯要好，但比起從前的日子，那是苦不堪言。

　　后來李淵去打仗了，他的日子就淪落到重刑犯了，飯菜都是餿的，饅頭是硬邦邦的，差點(diǎn)磕掉他的老牙。

　　稍微抱怨一句，連硬饅頭都沒有。

　　如今看見色香味俱全的菜，劉文靜不禁眼眶一熱，這才是人過的日子啊。

　　他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夾了一塊雞絲放進(jìn)嘴里嚼了嚼，呃，真香，真美味。

　　劉文靜一邊享受美食，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跟王庾說著話。

　　突然，外面?zhèn)鱽砹艘魂図憚?，伴隨著雜亂的腳步聲越來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