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都大法師站在八景宮的塔樓上,微微嘆了口氣。
“還是輸了啊。”他看著龍淵池的方向,頗有些感懷。
“你收徒的技術(shù),本來就不怎么樣。”一位背著書包的少女,從他身后站出來,雖說眉眼間的成熟掩飾不掉,但單看造型,不過是個還在讀初中的小女孩罷了。
“菩薩你好?!毙即蠓◣熮D(zhuǎn)頭:“駕臨蔽處,有何見教?”
“也沒什么大事,就是單純地想來聯(lián)絡(luò)感情……畢竟你我當(dāng)年,也曾經(jīng)是師兄弟相稱?!鄙倥蠚鈾M秋地說道:“另外,就是想跟你聊聊,那只猴子的事情。”
“猴子?這天下世間的猴子,可有數(shù)百萬只?!毙即蠓◣熀茱@然不想聊這個話題:“你問哪一只?”
“我問的,就是你們現(xiàn)在正培養(yǎng)的這一只?!鄙倥雅⒌念^發(fā)一梳,扎了起來:“這女孩的身體,還真是麻煩?!?p> “菩薩不著我相,不著人相,不著眾生相,不著壽者相?!毙即蠓◣煹朗看虬纾瑓s跟著少女討論起佛法來:“你這樣嫌棄自己的色身,難道不是著相了?”
“我現(xiàn)在又不是以佛宗弟子的身份,來這里找你。”少女翻了個白眼:“我不是說了嘛,我是以過去師弟的身份來找你的?!?p> “那么,師弟?!毙即蠓◣煹哪樕诲e:“我今天,身體似乎有點不便?;蛟S是因為我昨天靜坐太久,腰板有點痛,想要靜養(yǎng)一下?!?p> “師兄!”少女看著他故作姿態(tài)的背影:“不要逃避我的問題啊?!?p> “八景宮這地方風(fēng)大,你要是剛好在那幾天,就更不要吹久了?!毙即蠓◣煋]了揮手:“我先下去躺躺,你過兩天再來吧?!?p> 少女站在這露臺上,任由罡風(fēng)吹動著自己的發(fā)梢。
玄都大法師的刺激之語,她完全就當(dāng)做是耳旁風(fēng)。
“到底是多大的愿力,才會讓這無欲無求的大法師去幫助他?”她托著下巴,開始思索著:“莫非,他們兩個之間,曾經(jīng)有過什么不為人知的故事?”
一陣叮鈴聲響起。
“閨女啊,該回家吃飯了!又去哪個旮沓里跟男孩子們玩泥巴了?”一個慈和的婦女聲音,從電話里傳出來:“你爸都回來了,還不趕緊……”
少女摁掉了電話。
“讓師兄見笑了?!彼酪朗┝艘欢Y,抽出凈瓶中的楊柳枝,將三光之水輕輕一劃,便化作一道穿越川府與粵府的遁光。
竟是在一瞬之間,就離開的川府地界。
玄都大法師此刻已經(jīng)躺到床上,躺的姿勢很是安詳。
畢竟,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就算是找個借口,也不能太過隨便,不然就像是故意拂了對方面子似的……
“沒想到啊,這假笑菩薩,居然也有這么一天?!彼稍诖采希瑖K嘖稱奇。
“居然還掛著家里的二老?”
“倒是稀奇了。”
……
太白在空中轉(zhuǎn)悠著,四處找尋著齊樂天的蹤跡。
不用猜,他也能夠想出來,那沒了氣息,戰(zhàn)力卻非凡的人就是齊樂天。
當(dāng)初只是太乙之?dāng)?shù)的齊樂天,單憑那一口氣,一根棍子,就能夠硬生生突破同為太乙之?dāng)?shù)的二十八星宿,生生打穿了十萬天兵天將的圍堵,就差沒把南天門捅破。
若非最后氣力稍衰,也不至于那么輕易地就被堵在凌霄殿前。
“這猴子,究竟在做些什么。”太白搖著頭,身后的云氣不斷逸散著,速度卻快得非常:“以他的果位和身價,還去跟這些散修們,搶奪那一朵小小的氣運金蓮?”
“完全沒必要???”
他一邊嘀咕著,一邊在這龍淵池的小世界旁,環(huán)繞不止。
三分鐘后,他終于發(fā)現(xiàn)了自己要找的人。
無他,那一處的眩光,實在是太過強大。雖然雙方都有刻意地避免影響到普通人,但法術(shù)無眼,尤其是這種玄仙之上的拼斗,散逸的一點火星,甚至能點燃整座山林。
這般強大的能量波動,只要是個修行者,幾乎都能感受到。
“那不是猴子的氣息?!碧渍径ㄔ诳罩?,身邊疾馳的云氣瞬間中止,倒像是一柄猛然回鞘的云氣長劍。
場中。
閃爍著銀光的拳頭,和閃爍著紅光的拳頭,像是流星雨一般,不斷地閃爍著。
只不過,這兩片流星雨,是面對面的轟炸。
贏勾和將臣守在齊樂天的身旁,背后的骨翼張開,時時刻刻注意著隔壁的變動。
不用懷疑,一旦有絲毫的風(fēng)吹草動,他們的攻擊,就會如同潮水一般,淹沒整片堰塞湖。
三座山體塌陷而成的堰塞湖中,此刻已經(jīng)產(chǎn)生了無數(shù)的缺漏。
湖邊的水流,如同瀑布一般,灌注在山林之中,沖得蔥蔥郁郁的林木,東倒西歪,更剮走了無數(shù)的浮土,混著枯枝敗葉,成了一道飛卷的泥石流。
而在山下,就有數(shù)條村子。
村子前倒是有不少排洪口,只是相比起那百米寬的泥石流,看起來有些寒酸。
而寒酸的結(jié)果就是毀滅。
太白站在天上,像是見鬼一般。
只見那穿著白袍的青面男人,輕輕伸出手指,往山下一點。
那洶涌的泥石流,就像是遇上了寒潮的霧氣,瞬間化作了寒霜。
足足有百米寬的泥石流,輕輕一碰,就化作了定格的雕像。
“這尼瑪?shù)模烤故钦l?”太白的心,跟著那定格的泥石流顫了顫。
若非他身上有著菩薩賜予的護身寶物,能夠隔絕神識的探測……說不定此時此刻的他,就跟那泥石流一般,化作一尊冰雕。
什么時候,那猴子身邊居然擁有了這樣的力量。
銀光忽然退后站定,將手一橫。
雨點般的紅光,盡數(shù)落在這橫過的手臂上,盡數(shù)被擋住。
邢君抬起頭,眼中卻透著更陰暗冷光。
“好久不見,魃女?!边@雙冷冷的眼中,透出一股懷念的感覺:“有多少年,沒跟你們這些洪荒之中的老人見過了?”
“我倒是一點也不想見你。”余清歡也收拳站定,站在了齊樂天的身前,與贏勾和將臣呈三角之勢。
齊樂天此刻盤腿坐在地上,陣陣黑氣沖天而起。
“如果那小子,能把他身上的魔氣,全數(shù)爆發(fā)開來,甚至要比現(xiàn)在的我們更強,甚至能夠接近當(dāng)初的我?!毙烫熘钢切∽樱骸拔蚁敫^過招。”
“不好意思?!庇嗲鍤g站到了齊樂天身旁:“他是我的朋友,此刻正受了重傷?!?p> “朋友?”刑天的眼中,露出玩味的眼神:“真就只是朋友?”
余清歡微微一滯,一個泛著銀光的拳頭,已經(jīng)到了臉前。
將臣和贏勾同時動作,左右踏出一步,一拳擊出。
兩人合力,與刑天硬拼一記。
竟是平分秋色!
劇烈的沖擊波,兩邊蕩漾開去,卷起數(shù)十丈高的浪花,砸在那堰塞的湖面上。三座傾頹的山崖,終于破碎開來,再也承受不住這數(shù)十萬噸的湖水,全數(shù)傾瀉而下。
“這次,就先放過你們。”刑天操縱著邢君的身體,一躍而起。
“這爛攤子,就留給你們來處理了?!?p> “你們這些陰物,可要注意天罰啊!”
帶著囂張的笑聲,刑天一拳轟在空中,消失不見。
只留下滿山的洪水,以及傾頹的山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