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擊許棠的人群迅速靠近,其中的領頭人端著槍伸出窗外,對著許棠掉落的地面就是一頓射擊。
他們這許多的人找一個受了傷的人和一個女人,花了這么久都找不到。
還讓人家反殺了不少,足以證明這兩個人的實力。
槍聲落下,領頭人才有膽子探出頭來看。
卻見,被雪覆蓋的大地哪里有什么人的身影。
領頭人震驚的看著眼前的一幕,反應過來后,急忙吩咐著身后的人。
“快!出去抓人!”
之后,快速的按下呼叫機通知了其他的隊伍。
……………………
“躍來賭場”附近,一條寂靜的暗巷。
暗巷中車輛雜亂,也沒有燈光。
許棠癱坐在地上,倚著墻體喘息著。
身體的體溫正在流失,背后的傷口也生生的泛著疼。
許棠只能淺淺的呼吸,緩解著無法忍受的痛意。
而她身下坐著的地方,已經被許棠流出的血染紅一片。
淌在白皚皚的雪地上,格外的刺眼。
女人也喘著氣,緩和著因奔逃而紊亂的氣息。
看著許棠身下蔓延的紅色,女人越發(fā)擔憂她的情況,想要給許棠止血,卻又不知道該從哪里下手,一時顯得有些手足無措。
女人:“你的傷……”
說話的聲音戛然而止,女人的頭前對上了一個黑洞洞的槍口。
許棠舉著槍,對準了女人,沒有什么表情的臉隱在一片昏暗之中。
冬夜的寒風凌冽,讓女人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寒顫,只覺的有一股涼氣爬進了骨縫中。
許棠面上無甚表情,一雙黑沉的眼對上女人慌亂害怕的眼眸。
許棠:“你到底是誰?”
女人像是沒有理解許棠的意思,牽著嘴角:“我就是被抓進這里來的啊……”
許棠沒有放下手里的槍,眼底猶如一汪深水,叫人看不到底。
女人的身份,起初許棠也沒有懷疑過。
但偏偏在少女死后,許棠無意間瞥到了女人被長發(fā)掩蓋的一道痕跡。
是曾經在“月息大廈”的行動中,抓住的幾個人腦后都有的痕跡。
女人頂著許棠的目光。
許久,緩緩閉上了眼睛。
女人:“我沒有騙你!我真的是被抓過來的!”
深深的呼吸,緩和著情緒,再次睜開眼,眼中情緒紛亂復雜。
“一年前,我爸的公司被人舉報查封,說他偷稅漏稅,還在暗中做了其他違法的事,”
女人緩緩皺起眉。
“可我爸根本就沒有做違法的事!他一直教我公正守法,他怎么可能會做犯法的事?!”
“可他們卻在沒有沒有證據的情況下,判決了我爸!”
“我爸一直試圖證明清白,他受不了平白的臟水,可卻不受理他的事。”
“身邊的人也不再相信我們家,我們到哪兒,都會有人出來指著我們罵?!?p> “我爸堅持不住了,就過幾個月,我媽也跟著走了。”
即使時間已經過去一年,再度回想起來,眼淚還是順著臉頰劃下,滴落下來,消融那一點的雪。
許棠沉默了片刻,等待著女人再度平息自己的心緒。
許棠:“然后?!?p> 女人咽下苦澀,緩緩道:“然后,我就一個人生活,到了外省,找了一個工作?!?p> “出差到這里的時候,就被一群人抓到了這里?!?p> 許棠目光沉沉。
“他們趁著我昏迷,在我后脖頸不知道劃了什么,我問他們,他們也不說?!?p> “他們只和我說,他們都是和我一樣的人。”
“被人平白的冤枉,變得家破人亡,顛沛流離?!?p> “偏偏就是求助無門,所有能夠接觸到的正副,皆是視而不見?!?p> “然后,就叫我加入他們,他們會幫我調查真相,幫我復仇?!?p> 聽完女人的話,許棠眉頭不經意的皺起,眸光微顫。
腦海中不免回想起曾經的畫面。
許棠看著被自己用槍對準的女人:“后來呢?你怎么被送到了拍賣場?”
許棠:“你不恨?”
女人深深吸了一口氣:“恨!怎么可能不恨!”
“我爸我媽平白的死了!我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家沒了!我怎么會不恨!”
女人發(fā)泄著心中的恨意,想起從前的美好,眼中的淚不斷落下,卻只能徒勞的捂住自己的臉。
“可是我爸從小就教我,要遵紀守法……”
“他討厭我做不對的事……”
“我又怎么能去……知法犯法?”
“他們讓我再好好想想,我還是拒絕他們了?!?p> “然后就被打暈,醒過來之后,就在那個關著許多女人的地方了?!?p> “……”
雪下的越來越大,蜿蜒的血液痕跡逐漸被新雪覆蓋。
雜亂的腳步聲由遠及近的響起。
“就從這里開始搜!”
“你們!去那邊!”
“剩下的!和我一起搜這邊!”
“任何可疑都不要放過!”
沿著許棠流下的血跡,“破風”的人一路追蹤而來,一條街一條巷的搜著。
“這邊!”
暗夜之中,一道聲音傳出,剩下的人迅速向聲音的方向而去。
暗巷中,被眾多的手電筒打亮。
許棠長久坐過的地方已經沒有人影,新雪覆蓋之下的一片暗紅,隱隱約約。
…………………………
黑色的皮卡,穿行在紛紛揚揚的大雪之中。
雨刷器被打開,一下又一下的掃著車前窗的落雪,車燈形成了兩道長長的光束,刺破了長夜的黑暗,照亮前方的路。
車內的氣氛沉重,女人在駕駛位上開著車,恍惚間竟覺得比外面還冷上一些。
視線不由的落在了后視鏡上,那里有兩個相擁的人。
秦洛軒猛然抬頭,隔著后視鏡,對上了女人的目光。
女人心中悚然一驚,收回偷看兩人的目光。
秦洛軒這才收回目光:“前面左拐?!?p> 女人轉動方向盤,車輛左拐。
秦洛軒抱著許棠,竭力讓許棠可以舒服一些。
在雪地中,秦洛軒找到許棠的時候,許棠已經暈了過去。
身下的血不斷地流,幾乎已經成了一個血人。
一張清冷的面上毫無血色,入目皆是灰敗。
寒夜的風刺骨,像是一把又一把的冰刀,刮著人生疼。
秦洛軒一震,隱約感覺到自己的身體顫抖起來,試探的將手落在許棠的脈搏處。
指尖下的皮膚寒涼,但仍舊可以感受到,有微弱的脈搏跳動。
秦洛軒驟然松下一口氣,身體一軟,跌坐下來。
大雪紛紛揚揚的飄落,一片又一片的落在兩人的身上,染白了他們的頭發(fā)。
曾經都是笑意的眼底皆是慶幸,眼眶泛起了微微的紅意。
還好……還好……
忍下不受控制涌上的淚意,秦洛軒連忙傾身抱起許棠,就要往車的方向走。
“別動!”
女人強自鎮(zhèn)定,她并不認識秦洛軒,見秦洛軒突然出現(xiàn),還動許棠。
女人無法,只能拿起許棠掉到地上的槍就對準了他。
秦洛軒心中焦灼,顧不得女人,只動手瞬間將女人的槍踢落。
秦洛軒:“過來開車!”
聲音中帶著天然的命令與不可違背感。
女人一頓,隨即反應過來,快步跟上了秦洛軒。
秦洛軒抱著許棠上車,檢查著許棠身上的傷口。
越看便越是心驚,腿上有,胳膊上有,就連后背也有,大大小小的傷口密密麻麻的分布著。
所有壓抑的殺意噴薄而出,秦洛軒目光凌冽如刀,周身寒氣四漫。
手上的動作卻是與之截然相反的輕柔。
車上有臨時的醫(yī)藥箱,秦洛軒試圖先給許棠消毒包扎,許棠昏迷的很沉,沒有反應。
動作輕柔的給傷口消毒,眼中的情緒越發(fā)的痛惜。
然而,秦洛軒漸漸的發(fā)現(xiàn)不對。
許棠……的體溫在升高!她在發(fā)燙!
所有強自的鎮(zhèn)定被打破,慌亂的抱緊了許棠。
秦洛軒:“車開快啊!”
女人一震,腳下的油門一下子踩到底。
江悠河幾人被醫(yī)生處理了傷口,他們不像齊泊失血過多暈過去了。
他們依舊可以走動。
于是幾人偷偷的瞞著醫(yī)生,等在了門口。
唐風等人也等在這里,他們一直沒有從門口離開。
夜越來越深了,雪也漸漸下大,一個一個大的像鵝毛一樣。
唐灣幾個人身上都是繃帶,付岳吊著胳膊,江悠河拄著拐。
全部等在門口,對著黑洞洞的遠處望眼欲穿。
一片黑暗中,若隱若現(xiàn)的閃著兩點亮光,隱隱可以聽到車發(fā)動機的聲音。
江悠河揉著快凍僵的臉,瞇起眼睛盯了片刻,滿是期翼的指著遠處的亮光。
江悠河:“哎!那是不是???!”
其他人也在努力的分辨著。
車開的速度很快,越來越接近,幾人也都認出了那輛黑色的皮卡。
司徒浩激動的拍著容涂:“是他們!是那輛車!”
付岳也很是開心,大風刮著,隱隱聽到車的方向有人在喊。
付岳:“在說什么?”
“快讓開?。?!”
幾人瞬間反應過來,縱身向旁邊撲去。
皮卡速度沒有絲毫的減慢,打著滑徑直穿過門口,一頭撞上了旁邊的樹。
“砰!”
車的前頭被撞的凹進去一大塊,那棵可憐的樹也被車撞得傾斜。
那一塊地方,正飄著縷縷的煙。
江悠河拄著拐杖爬起來,一臉茫然:“什么鬼?!不是隊長和小堂堂嗎?!”
話音未落,車的后門就被一腳踢開。
秦洛軒的身影出現(xiàn)在幾人面前,幾人還來不及高興,就看到了秦洛軒懷里的許棠。
懷中的溫度很高,然而卻讓秦洛軒越來越心涼。
強忍心中的不安,秦洛軒快步向醫(yī)院里面走,無視了緊張詢問的江悠河等人。
車撞到樹上的動靜很大,原本處于休息中的人都被吵醒,跑了出來。
“什么情況?!”
“是那個隊長!他還真回來了?!”
“他懷里的那是什么?”
“醫(yī)生!”
“醫(yī)生!”
秦洛軒看到人群中熟悉的白色大褂,高聲喊著。
那名醫(yī)生察覺出不對,迅速湊了過來。
走進秦洛軒才發(fā)現(xiàn),他懷里的竟然是一個已經昏迷的人!
多處槍傷,失血過多,伴有高燒……
醫(yī)生悚然一驚,迅速反身跑進醫(yī)院,一邊跑一邊喊著許棠的基本情況。
“準備手術!”
“快!”
醫(yī)院里的醫(yī)生護士迅速行動起來,秦洛軒懷中抱著的許棠,很快就被送了進去。
手術室的燈光長亮,秦洛軒沒了氣力,依著旁邊的墻。
細看之下,可以看出那細細顫抖的手。
江悠河恍然的拉了一下身邊的唐灣。
喃喃:“小堂堂沒有事的吧?就和齊泊的手術一樣的?對吧?”
唐灣垂下眼睫,遮住眼中的情緒:“嗯?!?p> 嘴上在認可江悠河的話,可是,唐灣心里卻更加明白,那幾乎浸滿全身的血,醫(yī)生那么大的陣仗,又……
唐灣嘴動了動,片刻后聲音飄出,帶著幾分乞求:“不會有事的……”
手術室的燈光依舊沒有暗下,窗外的雪似乎又下大了一些。
手術室外的走廊,一片的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