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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兩清

第三十二章 北地逍遙

未兩清 乫一 2964 2019-09-19 21:59:03

  北地不歸屬幕啟,由撻倫族大大小小上千個部落組成,統(tǒng)一把權(quán)于北地主城——跋焰城。因各部落牧民分布較散,自古難以管制,總有部落隔三差五的尋釁滋事,是以涂欽承平日很忙。

  自打竺衣來了,他每日會抽出一點空閑找她逗逗樂,若實在不得空,竺衣會拉上文希,仇水,組成固定的三人幫日日上街閑逛。

  北地的街市又是一番景象:衣物首飾無不洋溢濃重的民族色彩,寬大的袍服雖沒有裙衫清爽,但穿在北地高個子的姑娘小伙兒身上,熱情洋溢、別有風(fēng)情。

  漢人無幾,竺衣幾人就是稀客。少數(shù)民族待客極為熱情大方,他們毫不吝嗇自己的東西,什么小物件都可以拿出來與人分享,哪怕對方是個僅有一面之緣的陌生人。

  每次出去,竺衣都可以收獲大把他人贈送的小物什。

  涂欽承見她才來北地沒幾天,已經(jīng)換上了撻倫族袍服,系上了艷麗的腰帶,入鄉(xiāng)隨俗,沒有絲毫不適應(yīng)的樣子,心里暗自得意自己的招待。

  那時日,在北地可謂瀟灑快活。

  竺衣愛極了拉人去遼闊的草原縱馬狂奔。涂欽承得空,會駕上他的汗血寶馬帶她去更遼闊的地方玩耍,實在跑得遠(yuǎn)了,便在附近的小部落落腳休息個三兩日再回城。

  某日,他們方意興闌珊從外面趕回,就見得大幫阿姆步履匆匆,對著涂欽承圍將過來。阿姆們滿臉的急色,滿口講著竺衣聽不懂的族語擁著涂欽承進(jìn)了主殿。

  第二天,涂欽承迎娶了噶厥部落的長女——拓楠卓陽。

  竺衣詫異得很。她在跋焰城待了那么多日,從不曾聽得半點消息,結(jié)果人家和她胡亂跑了兩日后,歸來便娶親了。

  左柸從客棧過來,給涂欽承送了大禮,涂欽承爽朗大笑著,問可否把他的小女客一起送了,左柸看著氣急敗壞的竺衣,亦笑了笑,回他,“盡隨竺姑娘之意?!?p>  竺衣聽后更氣。

  因娶親,涂欽承接連幾日無法陪她玩,她難得老實地留在客棧,恰好左柸日日都在,她高興得很。

  這日,她捧著從涂欽承手里借來的書上樓去找左柸,路麥、歡七二人各把守一個樓梯口,攔住了她。竺衣站在那里大喊著向柸先生請教問題,聲音之大,恨不得炸了兩人的耳朵。

  左柸聞聲出門,訓(xùn)斥了手下的無禮,放她如愿進(jìn)了房。竺衣笑嘻嘻把書本攤上前,隨意指一處詩文,請教詩意。

  知曉她心猿意馬,他還是一一正經(jīng)為她解惑。她不想走,一頁頁請教。左柸耐心極好,溫聲解析。

  最后耐不住性子的是竺衣。

  她本身對枯燥的詩文毫無興趣,問了許久,困意漸濃。左柸見狀,適時說自己乏了,讓她也回房休息。她悶悶不樂,頹喪地離開。

  次日,竺衣又抱書上樓,路麥在樓梯處攔了她,賊兮兮遞過一本書塞她懷里,說以后只要拿這本書請教,他絕不阻攔。

  竺衣狐疑地瞟他一眼,疑惑他為何突然這般好,路麥已經(jīng)不由分說推她上了樓。

  左柸看又是她,面色稍顯郁結(jié)。

  她走上前去,乖乖在書案旁站定,翻開書,睜著大眼,等他來指教。

  左柸無聲嘆息,去書案前坐了,看那“詩文”。只一眼,男人眉頭立時蹙起,驀地冷聲質(zhì)問:“竺姑娘這是請教什么?”

  竺衣聽他語氣陡然轉(zhuǎn)冷,低頭去隨意一指書中內(nèi)容,卻入眼一副旖旎畫面。畫中之人那樣親密……接連翻了幾頁,愈看之下,莫名熟悉。

  仿佛找到了一直以來的答案,她忍不住小聲驚呼:“這畫面我夢到過的,我以為自己病了,卻沒想到……卻沒想到,原來大家都會這樣嗎?”

  男人不可思議地抬眼看她,“竺姑娘,你若是請教這番問題,左某無法指導(dǎo)。倘或你已無師自通,那更無必要請教,請回!”他頗為詫異一個年紀(jì)小小的女孩子,怎么能厚著顏面與一個成年男子討教這種問題。

  見他生氣,竺衣連連擺手,道:“我哪里就無師自通了?我從前不知什么原因,夢見過……再者說,你作為一個先生,不是應(yīng)當(dāng)為人解惑的么?怎能根據(jù)書中內(nèi)容對人加以鄙夷?”她嘟著嘴,心一橫,“我就要請教!請柸先生不帶偏見,不吝賜教!”

  左柸已然白了臉色,暗吸口氣,方能穩(wěn)住語調(diào),一字一句道:“恕左某,不愿指教!”“啪”一聲闔了書本,遞到她手中,讓她出去。

  第一次見到左柸真的生氣,竺衣摸不著頭腦的同時,有點虛怕,怕他因此討厭自己。她還想解釋什么,他已經(jīng)開口喚了路麥。

  路麥早在門口悶笑許久,將人領(lǐng)出去時,熱心地說主子不愿意教,他可以代為指導(dǎo)。竺衣將書砸到他臉上,憋屈地跑下了樓。

  左柸第二日有事出了門,她以為他是生氣才這般。

  涂欽承過來找她,見她情緒低落,誘導(dǎo)著問出了事情的始末,聽罷這出荒誕事,大笑不止。竺衣見這人跟路麥一樣,氣得要哭。

  涂欽承轉(zhuǎn)了轉(zhuǎn)那雙桃花眼,不懷好意地說他愿意教,嫁給他即可。竺衣想了想,聲音都打了顫,“我只要嫁亭嶼的。”

  那北地的城主一掌打在她頭上,吼她不識趣。

  ……

  秋日漸深,北地的草原上刮起了大風(fēng)。竺衣將亂飛的長發(fā)扎成西離的細(xì)辮,照舊穿著撻倫族的袍服出去玩。

  在跋焰城東的一處小草原,偶爾會有篝火歡宴展開。撻倫族的姑娘小伙、阿贊阿姆、童子童女會有數(shù)千人到場鬧歡。

  縱然天氣驟降,但看那遠(yuǎn)遠(yuǎn)近近的篝火,喧嚷的人群,炙烤得香溢撲鼻的美食,無不渲染著熱鬧與歡喜。

  北地男人生性粗獷豪放,已是傍晚時分,猶在三五成群扎在一堆比摔跤比飲酒。

  竺衣曾與十幾位漢子一起喝酒吃肉,縱使野性過一回,卻也覺著不能再如此,彼時夜間有些寒意,她老實穿著厚袍,裹了一件大氅擠在人群里晃悠。

  路麥、師喬玩得起興,未察覺間竟擠到了竺衣附近。她原本跟著眾人瞎起哄,并未發(fā)現(xiàn)二人,倒是不知哪位激動地推了一把,不經(jīng)意將她撞了個趔趄。

  身邊有人反應(yīng)迅速,一把扶穩(wěn)了她,她還未道謝,就聽路麥嫌棄地說道:“早知道是西離女就不扶了啊?!?p>  師喬錘了他一拳,“怎么說話呢你?竺姑娘又沒招你沒惹你。”

  路麥沖他瞪大了眼,黑臉更黑,“你可別瞎充什么好人,平時你不也厭煩她,總說她招人煩來著?”

  師喬臉色有些掛不住,竺衣無所謂地聳了聳肩,轉(zhuǎn)身又?jǐn)D進(jìn)人群。

  見她離得遠(yuǎn)了,師喬口氣有點沖,又錘了路麥一拳,“你也別當(dāng)著人家的面說啊,嘴上積點德。”

  人群中適時爆發(fā)出一陣歡呼聲,路麥撇撇嘴,沒說話。

  玩得累了,竺衣先行回了氈帳煮了一罐蠱藥驅(qū)寒。帳外篝火明滅,人聲鼎沸,胡琴、羌笛聲悠揚(yáng)飛遠(yuǎn),伴著遠(yuǎn)處的鼓點,已是子夜,喧鬧尤盛。

  不知何時,她漸漸睡去,再醒來已是拂曉。

  撻倫族的人精力旺盛,鬧騰了整整一夜,個個掛著一雙泛青的眼還在把酒言歡,歡歌熱舞,劃拳吆喝。

  遠(yuǎn)處有大群姑娘的驚呼聲,竺衣循聲而望,看到涂欽承邁著勁步走了過來。

  涂欽承沒想到她竟然在這,笑呵呵地叫了聲“小姑娘”就去揪她的細(xì)辮子,再向人群揚(yáng)手示意,與眾人算打了招呼,扯著她往人少的地方走。

  她的面頰凍得通紅,恨恨地拽回自己的頭發(fā),嘀咕了句:“老男人?!?p>  他看著那氣鼓鼓的小臉,突然道:“說真的,我想過你成為我阿依的樣子,我們同駕一匹馬,我縱馬,你大笑?!?p>  竺衣費解地皺著眉,仰臉去看涂欽承,坑坑巴巴也不知如何接話,因為他的那句“阿依”。

  阿依,是北地男人專稱于最寵愛的妻子。他已有幾位妻妾,卻并未用“阿依”稱呼誰。

  她不懂眼前人為何這樣說,兀自搖了搖頭。

  她只想成為左柸身邊的一個人,即使擁有他少得可憐的愛戀,她亦心甘。

  于是她轉(zhuǎn)過身去,任冷風(fēng)吹拂,堅定地說:“我是真的喜歡亭嶼,這輩子都只喜歡他?!?p>  她心動的那一刻,左柸已然深據(jù)她腦海,就像一副描摹在心間的畫,悄然散落在日后無數(shù)個裝裱著他身行影動的角落,甚至他就那么坐著,她也會迷失在有他的情境中,無法自拔。

  最后她背對著涂欽承,笑得夸張,“老男人你要是拿我尋開心,我詛咒你這輩子找不到你的阿依!”

  涂欽承背過手去,桃花眼中閃過一絲灰敗,卻是轉(zhuǎn)瞬間,又恢復(fù)了往日豪氣,“你可別小瞧老男人的本事?!?p>  西風(fēng)迎面撲來,在近處打了個璇兒,又呼嘯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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