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長亭里,北樂妍在查鄭國細(xì)作,季玖向外傳送消息絕非變戲法;幻城中,沈衣也在隱秘地拿細(xì)作,長柳村糧食被劫一事,絕非偶然,軍中定是藏有紹國細(xì)作。
“沈軍師,現(xiàn)如今,所有證據(jù)都指向了長柳村押送糧食的負(fù)責(zé)人林程,有士兵揭發(fā),事發(fā)前晚看到林程半夜鬼鬼祟祟與人會和,手下人懷疑是紹國人?!鄙蚯迨馈?p> “查過林程的親人了嗎?”沈衣手中持筆寫信,一只鴿子站在桌上,沈衣臉色晦暗不明。
“說來也怪,聽林程老家的鄰居說,林程一家老小前些日子搬家了,手下人還打探到林程的一位兄長在咱們營中做高官?!?p> 沈衣筆下一頓,抬眸,問道:“林允林都尉?”
“是他?!鄙蚯迨?。
“盯緊林程和林允,派人找尋林程的一家上下?!?p> “沈軍師覺得紹國拿了林家人做威脅?”
沈衣把紙條細(xì)細(xì)卷好,綁到鴿子腳上,道:“誰能清楚呢?沒證據(jù)之前,一切都是猜測,一切都不可信,盯緊就是,切記,不要打草驚蛇?!?p> 沈衣把手上的鴿子放飛,頓了一下,又道:“前些日子不是傳言軍中無糧嗎?沈校尉,如今,是該穩(wěn)定軍心,請君入甕的時候了?!?p> ……
季玖猜想北清寒和北樂妍窩里反猜得不錯,此時北清寒確實被北樂妍軟禁在屋中,聯(lián)系不上柳琛,而葉笙手持兵符和圣旨前往紹國大營,卸了柳琛的將職,暫時收押,接手紹國十萬兵馬。
此時季玖收到沈衣的來信:盛寵北陌,浣衣局北樂妍,淑妃,德妃,貍貓換太子,太后,牝雞欲司晨。
紙條很短,字?jǐn)?shù)也少,季玖卻自然而然把一切都對了上去,她記得自己聽說過,那時盛寵的淑妃和被打入冷宮的德妃產(chǎn)子在同一天,季玖猜想,極有可能是淑妃生女,德妃生子,而淑妃可能因無子傍身,恐懼失盛寵,便把主意打到了德妃的頭上,背地里上演了一場公主換皇子的把戲。
北陌并非淑妃所生,而北樂妍小時候就被送進(jìn)了浣衣局,后來傳聞淑妃在浣衣局收了一位乖巧懂事又能干的貼身宮女,淑妃對其親如子女,想必那宮女就是北樂妍了。
北陌未滿十三歲與北清寒聯(lián)手謀取政權(quán),其中淑妃左右主意,上下打點(diǎn);北陌十七歲未弱冠之年登基為皇,但多數(shù)政權(quán)估計依舊掌握在淑妃手中,權(quán)勢漸大的淑妃如今野心膨脹,欲干涉朝政,在季玖看來,北樂妍能應(yīng)是淑妃也就是當(dāng)今太后的左膀右臂了,而北樂妍能有膽子扣押北清寒的話,說明北陌和太后已經(jīng)是水火不容,更糟糕的是已經(jīng)兵戎相見了。
但季玖想不明白為什么北清寒像是要拖著她呢?難道想要鄭國城池的不是北陌,而是淑妃?那她的權(quán)利該是多大了?又是怎樣城府的一個女人能動搖紹國北陌朝政,還能把北清寒逼得無可奈何?
季玖很好奇,同時也準(zhǔn)備找機(jī)會走人,畢竟今時不同往日了,北樂妍已經(jīng)磨好刀,隨時準(zhǔn)備要?dú)ⅢH了,她再不走,遲一些,怕是要涼。
至于埋在門口的那些兵馬,季玖覺得沒了沈衣那個拖累,再多都不是問題。
季玖收到沈衣飛鴿傳信的時候,北樂妍剛好收到鄭國軍營突然中毒的消息,消息傳來,幻城的十萬大軍一夜之間腹痛不止、上吐下瀉、全身無力形似瘟疫的狀況,隨性軍醫(yī)斷定為中毒,而毒藥的來源,極有可能是失而復(fù)得的那五十萬石糧食,糧食中有米糧、面粉、干肉、干菜和瓜果。
軍醫(yī)在面粉和干肉中發(fā)現(xiàn)了隱蔽摻入的毒藥,慢性,食入后會使人疼痛腹瀉,全身無力,慢性致死,目前已經(jīng)有大量將士躺在帳營之中,奄奄一息。
北樂妍知道,時機(jī)到了,她準(zhǔn)備趕回軍營找葉笙會和,發(fā)兵攻陷幻城,在走之前,打算先除掉北清寒和季玖兩個麻煩。
一間屋子里,北清寒臉色蒼白地坐在椅子上,表情晦暗,他的前面站著常歡。
北清寒冷冷地笑了,道:“常歡,本世子以為信得過你?!?p> 卻不想你才是那個叛徒。
常歡低著頭,一絲愧疚快閃而過,她輕聲道:“北世子,如有來生,常歡愿意做牛做馬報答世子?!?p> “是北樂妍還是宮里的那位?”沒頭沒尾的一句話,常歡卻也是能聽懂的。
常歡的頭垂得更低了,她道:“太后對常歡一家老小有恩,常歡也是迫不得已?!?p> 況且她一家老小都在太后手中。
北清寒不說話了,他輕輕閉上了眼睛,修長的手指輕輕敲打著桌沿,四周的空氣一時沉了下來,門外有雜亂的腳步聲傳來,快速包圍了這間窄小的屋子,屋子的門被人從外頭猛的撞開,一身軍裝的北樂妍走了進(jìn)來。
北清寒慢慢睜開眼睛,慵懶的往后方的椅背上靠下,面色冷清的盯著緩緩走過來的北樂妍,長發(fā)利索高高挽起,軍裝傍身,英姿颯爽,北清寒皺眉,不知道為什么他看著北樂妍這一身就有些厭惡。
“世子近來可好?”北樂妍勾唇,離北清寒站得些遠(yuǎn),但雙眼卻睥睨著高高在上的姿態(tài),仿佛北清寒就是階下囚一般。
北清寒頷首,眉目冷清,慵懶地?fù)纹鹩沂?,搭在桌上,輕輕支起下巴,頗有一股季玖的風(fēng)格。
北樂妍微微皺眉。
北清寒道:“樂妍公主這是專程來送本世子一程的?”
北樂妍笑了笑,白皙的手摸向腰間的劍柄,道:“北世子是要本公主親自送你一程?”
“樂妍公主也該知曉,本世子好歹也是皇親國戚,死當(dāng)然也不能死在無名小輩的手里,不是?”
北樂妍不置可否,伸手拔出劍,冰冷的刀劍出鞘的聲音驟然響起,她慢慢向著北清寒走了過去,站在她身后的常歡把頭垂得更低了些,垂在身側(cè)的手微微顫抖,牙齒咬著的嘴唇溢出鮮艷的紅色。
北樂妍握住劍柄,手腕微轉(zhuǎn),劍尖帶著冰冷的反光迅速沖著北清寒刺了過去,劍尖就要刺向北清寒的心口,電花火石之間,一柄菜刀在離北清寒心口一寸的地方側(cè)著擦了過來,把北樂妍的攻擊擋了下來,隨之推著劍尖向后反沖,抬刀,在北樂妍還沒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帶著內(nèi)勁往劍身一劈,北樂妍虎口發(fā)麻,劍柄從手中掙脫出來,掉到了地上。
一個殘影閃現(xiàn),北樂妍大感不妙,急忙后退,冰冷的刀刃卻已經(jīng)架在了她的脖頸處,同時那人向她身后迅速射出了五根銀針,隨后有勁的手心實實壓住她的肩膀,后方上來的人應(yīng)聲而倒,北樂妍聽到那清脆悅耳的聲音緩緩地道:“公主您老人家別動哦,小心刀劍無眼?!?p> 北樂妍被鉗制住,回不了頭,但是依然能判斷出那聲音的主人是季玖。
“季玖,你想怎么樣?”
季玖眉眼彎彎,“不想怎么樣啊,我本來打算借個人質(zhì)離開下這里的,但沒有想到北清寒都自身難保了,所以只能等你來幫幫忙啦!”
北樂妍不說話,低眸看著架在自己脖子上的菜刀,季玖意識到她的動作,解釋道:“對了,因為沒有找到稱手的武器,所以借了貴廚房的菜刀用,至于這菜刀用來干過什么,我就不知道了?!?p> “說起武器這個,我還到公主閨房搜了一下,找到了一包銀針,公主殿下應(yīng)該不會怎么小氣的,對吧?話說……”季玖頓了一下,語氣更加輕快了,“我方才試了試,感覺挺好,怪不得公主您怎么喜歡用銀針呢!”
“季玖!”北樂妍咬牙切齒。
門外意識到不對的將士涌了進(jìn)來,實實地?fù)踝×碎T口,季玖抬頭,她朝著擋住門口的人瞪眼,極度囂張地道:“看什么看!識相的快去準(zhǔn)備兩匹快馬外加讓出一條路!不然……”
季玖手下拿刀的力勁更大了些,威脅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