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彭侍郎并沒有將此事放到心里去!
這個要飯的不過是受人唆使,故意給首輔張璁抹黑的神經(jīng)病而已。
但是既然這事兒與張璁有關(guān),身為他這條線上的得力干將,彭侍郎絕不能等閑視之,沒有張首輔提攜便沒有自己的今天,以后升官發(fā)財還得指望著張首輔。
必須去給張璁稟報一聲,以便提醒他盡早查出到底是誰在背后興風(fēng)作浪。
想到這里,彭侍郎出了刑部公堂,然后便乘上轎子直奔張璁的府邸。
這陣子張璁身體不舒服,正在家中休養(yǎng)。。
彭侍郎到了門口,張府的家奴趕緊進去送信。
“張大人,刑部的彭侍郎來見。”
“有請!”
張璁吩咐他將彭侍郎叫進來。
彭侍郎進了張璁的書房,恭恭敬敬地跪倒磕頭。
見完了禮,從地上爬起來,規(guī)規(guī)矩矩地地站到了一旁,然后小聲嘀咕著將刑部尚書最近的行蹤密報一番。
張璁與刑部蔡尚書不和,兩個人勾心斗角,水火不容。
彭侍郎不過是張璁的一枚棋子,張璁將他安插在刑部,為的便是時時監(jiān)督蔡尚書的行蹤。
“彭大人,暫且隱忍著點,等時機成熟,刑部尚書這個職位就是你的了?!?p> 彭侍郎那種臉頓時綻放成怒放的菊花狀,趕快磕頭謝恩:“全靠張大人提拔栽培?!?p> “姓蔡的陰險狡詐,你可要處處小心,千萬別惹出事端,讓蔡老賊抓到把柄?!?p> “卑職知道了?!?p> 兩個人浮皮潦草地閑聊了幾句,最后張璁問:“彭大人,還有其他事兒嗎?”
“首輔大人,尊外甥高公子今年是不是參加會試了?”
張璁點了點頭,滿臉得意地說:“不錯,剛點了會元,他此時正精心準(zhǔn)備過年好的殿試?!?p> “哦,哦,那……那卑職先恭喜大人,賀喜大人?!?p> “哈哈,我這外甥從小便聰明過人,讀書更是過目不忘,為了將他培養(yǎng)成材,我遍尋耆宿高人教他讀書做文章。這孩子倒也爭氣,果然沒有辜負(fù)我的一番心血哇!”
張璁只顧著眉飛色舞地夸贊自己的外甥,過了半天才瞅出來彭侍郎滿臉的窘迫。
“彭大人,你怎么想起來問這事了?”
彭侍郎稍微猶豫了一會,最后說:“哦,有道是木秀于林風(fēng)必摧之,高公子考中了會元,難免有些卑鄙小人羨慕嫉妒,于是便不擇手段地惡意中傷。”
“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兒?”
“首輔大人不必慌張,有個來自東昌府的狂徒跑到刑部舉報高公子。”
張璁頓時警覺起來。
“舉報什么?”
“這個狂徒說高公子的文章背后有人捉刀代筆,是抄襲的?!?p> 張璁聽到這里,騰地站了起來,嘴里罵道:“真是可惡,這人什么來頭?”
“窮困潦倒,破衣爛衫,瞅著跟乞丐差不多,但是眉宇之間倒像個讀書人。”
“他叫什么名字?”
“趙三立!”
“姓趙的怎么說的?”
“他說高公子的文章是抄的他的,始作俑者是一個叫胡乃大的人。”
“哼,這些人真是該死,他們與我張璁有仇,直接找我便是了,沒想到竟然惡語中傷我外甥?!?p> “對,對,我今天突然來見大人便是因為此事兒,請大人盡快尋找出背后的黑手?!?p> “你怎么處置的那個信口雌黃的狂徒?”
“我已經(jīng)下令打了這個混蛋二十大棍,然后押入監(jiān)牢聽候處置?!?p> “他有沒有說那個胡乃大的事兒?”
“沒有,一問三不知,他絲毫不清楚胡乃大的身份?!?p> 張璁懸著的心慢慢放松了些。
他對彭侍郎說:“你暫且回去吧,此時不要聲張?!?p> “我曉得了?!?p> 張璁又問道:“蔡老賊知曉這事兒嗎?”
“蔡老賊奉命離開京城去南方還沒有回來,所以他不知道這事兒?!?p> “此事絕對不能讓他知道,免得這個老賊節(jié)外生枝,大做文章,到時候我跳進黃河也說不清楚了?!?p> “大人放心,這種誣告的案子每天都有發(fā)生,蔡老賊無暇過問。”
“此案非不尋常,一定要慎重?!?p> “我這就回刑部處置此事?!?p> 彭侍郎說完以后回刑部了。
彭侍郎走后,張璁氣得牙根癢癢。
他吩咐人說:“去將高虎找來?!?p> 很快一個滿臉陰森的壯漢來了。
“大人有何吩咐?”
張璁抑制不住滿腔子的怒氣。
他先摔了茶杯茶碗,然后劈頭蓋臉地將高虎罵了一頓。
高虎被罵得莫名其妙,但是他也不敢吭聲,只得象木頭樁子一樣束手而立,一動都不敢動。
張璁發(fā)完了雷霆之怒,恨恨地說:“你找的那個胡乃大,實在是個廢物!”
高虎這才明白張璁生氣的原因。
“大人,胡乃大素來做事嚴(yán)謹(jǐn),從來沒有出現(xiàn)過差錯?!?p> 張璁冷笑了一聲說:“做事嚴(yán)謹(jǐn)?有人跑到刑部舉報了!”
“舉報啥?”
“舉報大榜的文章乃是他所做?!?p> 高虎聽到這里也害怕了,他罵道:“姓胡的這個廢物,當(dāng)初我告訴他只要將事情辦法,花多少銀子都行,他拍著胸脯發(fā)誓萬無一失……”
張璁不耐煩地抬手打斷了他。
“這事兒不能等閑視之。”
“大人,我這就去找姓胡的,讓他盡快離開京城,躲得越遠(yuǎn)越好。”
“他離開京城了嗎?”
“沒有,這兩天一直躲在人間天上。”
張璁目露兇光,咬了咬牙說:“不能留這個活口,盡快將他殺掉?!?p> 高虎皺了皺眉頭說:“大人,有句話我不知道該不該問?”
“你說?”
“除掉這個姓趙的豈不是更簡單?”
“這個姓趙的暫時殺不得,我擔(dān)心殺掉姓趙的會引起軒然大波?!?p> “為什么?”
“我看過姓趙的他寫的文章,行文流暢、文風(fēng)奇異,非常象一個人?!?p> “誰?”
“沈不悔。”
“當(dāng)年和楊慎一起與你為敵的那個翰林院編修?”
“不錯,當(dāng)年楊慎陣營里這個老家伙最為可惡,罵我罵得最厲害?!?p> “姓沈的不是多年前就失蹤了嗎?”
“我擔(dān)心這個姓趙的和他有牽連?!?p> 高虎明白了,點了點頭說:“大人放心,我這就去準(zhǔn)備除掉胡乃大!”
“切記,這事兒一定要辦得干凈利索,不要留一絲一毫的痕跡?!?p> “大人,我知道了?!?p> 高虎答應(yīng)了一聲準(zhǔn)備離開了。
張璁叫住他,然后低聲說道:“事情辦完以后,記著提著胡乃大的腦袋來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