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眾人都轉(zhuǎn)醒的時候已經(jīng)是快要傍晚了。
天氣已經(jīng)逐漸轉(zhuǎn)冷,不知不覺,入秋也許多天了,尺武楚從箱子里翻出來一件厚實點的衣服,布鞋里面也加了一層裹腳的襪子。
小蛇從許清的肩頭爬出,見到那塊放在板車邊緣的圓形玉石之后,迫不及待的沖了過去,張開口中獠牙準備咬一口。
卻不曾想身體還沒到一半就被一只黑色的爪子抓住提了起來。
“小樣,老子都沒吃上的靈晶,你還想咬一口,門都沒有?!?p> 黑蛟將靈晶收起來,塞進自己脖子上的方寸物中,留下白蛇獨自郁悶。
許清悠然轉(zhuǎn)醒,見到穆不疑之后便明白是誰救了自己,她恭敬的起身行禮。
穆不疑揮了揮手,示意她不用多禮,然后帶著尺武楚走向不遠處的江水匯流口。
兩人站在江口處,聽著聲如雷鳴的江河匯流沖擊聲,三條江的水流在這里沖擊到一起,聲勢令人震撼。
穆不疑目光眺望向洶涌的浪濤,雙手負后,沉聲問道:“你可知為何世人若是有一絲機會,都會選擇放棄武道轉(zhuǎn)入煉氣士的術(shù)道修煉?”
“長生?!背呶涑卮稹?p> “錯了?!蹦虏灰蓳u頭,“煉氣士是最難入門的一道,太需要天資,世人只知道煉氣士可以問道長生,卻不知煉氣士的術(shù)道,才是真正的神道。”
“神道,太過虛無縹緲?!背呶涑f。
“術(shù)道,劍道與武道,三條大道只有武道門檻最低,而術(shù)道之所以對天資要求最高,也是因為那虛無縹緲的神道,武道之所以最低并不僅僅是因為成就的限制,也與武道始終不曾有人體悟到‘極’的境界有關(guān)?!?p> 穆不疑手背在身后,只有一個背影在尺武楚眼中。
“武道極致是未知,沒有人涉獵過武道的極致,武夫也從來不曾有到達十境山巔的人,而劍道與術(shù)道才是公認的大道坦途?!?p> “如今你三條道路都已經(jīng)到了入門階段,即將接觸到山上世界,所以是你該做出選擇的時候了,如同這三條江水,分別代表著你的三條道路,無論哪條路,或許路上崎嶇坎坷,但最終都會殊途同歸,萬川歸海?!?p> “前輩希望我選武道?”尺武楚問道。
穆不疑點頭,然后又搖頭,“并不是我希望,而是你只有這一條路可走了?!?p> “前輩何出此言?!?p> “我也不瞞你,你的術(shù)道氣運已經(jīng)被人暗中截斷,道圖已斷,若是一味走煉氣士的路子,你今生只能止步于后天五境,在后天巔峰不得突破?!?p> “而劍道你也已經(jīng)將路走死了,摧山劍訣切斷了你所有的劍修之路,這套劍訣很強,但是只有開創(chuàng)者才有資格問道巔峰,而拾人牙慧者,永遠都沒資格超越前人。”
“所以那人如果不將你的術(shù)道氣運還贈于你,你便只有武夫之路可走了?!?p> 穆不疑指著前方三條江河匯流入長江的地帶,“無論是哪條路,只要你能夠走到極致領(lǐng)略山頂風(fēng)光之后,你會發(fā)現(xiàn)其實萬變不離其宗,皆是在‘極’的路上摸索前進,只不過劍道與術(shù)道會比武道多走一段路而已?!?p> “前輩,是什么人要斷我氣運,為什么?”
穆不疑搖頭,自己知道是誰,但是目前不能說。
“無妨,無論術(shù)道武道,我都可以接受,但是我不喜歡有人背后算計我?!背呶涑站o拳頭,“別讓我找出來他是誰?!?p> 穆不疑心底嘆息,他也不知道王詡究竟要干什么,但是作為距離圣人只有一步之遙的儒家大君子,坐鎮(zhèn)小鎮(zhèn)的圣人常生都不曾阻攔,想來必定有其道理,自己沒必要沾染這層因果,至于這條尺武楚的因果線,就讓他們自己了結(jié)好了。
“或許你心有不甘,不過以你如今的實力,我建議你還是不要想太多,不論是武道還是劍道,你都有先天五境的資質(zhì),待你以后強大起來,必然會知曉更多內(nèi)幕?!?p> 尺武楚點頭,“我明白了?!?p> 既然有人不想自己更強,那自己怎么能如他的愿?
待到自己五境之后,由武入道,找出那個背后截斷自己氣運的人,一定要好好的看看他偷了自己的氣運能修煉到什么地步。
穆不疑轉(zhuǎn)頭走向板車,頭也不回的說道:“無論是那一條路,想要登頂,其中過程必然艱難曲折。”
“古之成大事者,不惟有超世之才,亦必有堅忍不拔之志,山頂固然能見天地之浩瀚風(fēng)光,也當要承受得住凜冽寒風(fēng)的侵蝕?!?p> 黑蛟背上穆不疑御風(fēng)而去。
此次穆不疑聽到了尺武楚的雷劫,本就是為他選擇而來,無論是他選哪一條路,穆不疑都不會強硬要求他改修武夫之路,只不過依然會將他氣運被截,劍術(shù)被阻之事說與他聽。
夜風(fēng)寂寥,滿天的星光擁著江河的咆哮轟鳴聲,眾人陷入沉睡,只有尺武楚依然坐在草地上調(diào)息守夜。
入夜,許清睜開眼睛,她看了一眼躺在板車上的幾個人,隨后轉(zhuǎn)頭看向坐在篝火旁打坐調(diào)息的尺武楚,取出了穆不疑贈送的碧綠竹杖。
“這就要走了?”
竹杖頭部的攝魂鈴發(fā)出清脆悅耳的叮鈴聲,沒有激活的攝魂鈴就只是一個銅鈴,聲音清脆。
尺武楚本就睡得淺,聽到銅鈴聲時便睜開了眼睛。
許清輕揮衣袖,恢復(fù)了自己原本的模樣,束胸皮褲,絲綢薄紗,身材格外傲人。
“怎么,還想留我?”她長發(fā)披在白皙的肩膀上,低頭看向尺武楚,隨手將頭發(fā)攏于腦后。
尺武楚笑了笑,“留得???”
“不一定,本姑娘雖然有魔女之稱,卻也是很講人情的,你我同行這么久,即便是逢場作戲的感情,也是有那么一點的?!?p> “那個丫頭,是你救回來的?”尺武楚問道。
許清點點頭,“不錯,昨天晚上我特意跑了一趟?!?p> “怎么救的?按理講,人家不會這么輕易將人交還給你吧?!?p> “哈哈,他們當然不愿意給啊,所以我滅了他滿門?!痹S清隨意的說。
“滿門?”
“當然,那個宗門不太行,宗主只有元嬰境,所以我就當著他的面把他們宗門的人全殺了,也沒什么意思?!痹S清撇嘴道。
尺武楚的笑意有些僵硬。
“殺人多了,你就覺得沒什么了,還有你們剛出小鎮(zhèn)那會兒,神龍教也是我安排的,只不過我沒想到神龍道人那家伙居然能捕捉到一條蛟龍收為己用,真讓我意外?!?p> “呵呵呵呵………”
得是什么樣的人,才能將殺了整個宗門的人說的如此輕松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