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zhuǎn)眼到了傅青蘋定下的正日子,傅青若跟著忙了一天,傍晚從燕七慕府上告辭回來,便覺已是精疲力盡,幾近虛脫。
經(jīng)過早年間的那些變故,傅青若的身體已經(jīng)破敗,平日靠著藥物將養(yǎng)看不出什么,如今不過略費(fèi)心神,就顯了出來。
瞧著鏡子里厚厚的脂粉也掩不住的憔悴,傅青若不禁心下戚戚,她得活著,不然兩個孩子怎么辦?
傅成蹊今年只有七歲,再過十年也只是個半大少年,傅晨安更小,她必須活著,才能給他們撐起這片天,讓他們無憂無慮的長大成人……
“姑娘,早些休息吧?!蓖瑯痈α艘惶斓男旅罚姼登嗳魧χR子發(fā)呆,心下也覺凄然,不忍她再多思,忙出聲提醒。
傅青若點(diǎn)頭,拆開發(fā)髻梳理長發(fā):“你怎的還沒回?家里孩子怕要找了。”
新梅一邊吩咐小丫鬟服侍傅青若梳洗,一邊道:“過午那會兒奴婢回了一趟,小子跟著家婆很乖,這會想來早已睡下,奴婢也就不急了?!?p> 傅青若對鏡整理包住長發(fā)的頭巾,道:“早些回吧,多陪陪孩子總是好的?!?p> 新梅默然不答,心下卻莫名有些難受。
傅青若沒聽到回話,知她又鉆牛角尖,笑了笑不再勉強(qiáng),由著她們服侍洗漱一番,換好衣服躺下歇息。
不想夜里卻難安眠,腦子里陣陣思緒,紛亂不堪。
雖說白天去燕七慕府上的目的已達(dá)到,只是這一天的勞累卻也讓她明白自己的身體怕是真不行了,而相比回?fù)裟切o關(guān)緊要之人,似乎為自己的孩子謀一條后路更重要。
輾轉(zhuǎn)到后半夜,實(shí)在無心睡眠,傅青若披衣下榻,點(diǎn)了燈坐到書桌前,在一張紙上寫下許多名字,又一一劃去,只剩下三個名字:燕七慕、魏墨黎、沈靖源。
燕七慕對傅青蘋用情至深,真到了那時怕會被傅青蘋左右,想著便落筆將燕七慕也劃了去,最后只剩沒被列入對頭也沒被列入親信的沈靖源和魏墨黎。
傅青若不禁怔住。
魏墨黎也便算了,不提當(dāng)年他與父親的交情,這些年因著生意也算與他打過交道,此人正直清明,輕易不會受人掣肘,若將來自己不在了,兩個孩子能得他看護(hù)一二,也算有個依靠。
可這個沈靖源,算什么?怎么會有他的名字?她為何會寫下這個名字?又為何會對他生出幾分信任?
是因?yàn)椤c燕九容的那幾分相像嗎?
傅青若呆坐良久,直到東方漸白,才驚覺已是夜盡天明。
視線再次落到那張字跡紛亂的紙上,傅青若唇角緩緩勾起一絲清冷:“沈靖源……嗎?準(zhǔn)備接下宴卿的還擊了么?可別讓宴卿失望才好?!?p> 又忍不住譏笑連連:“宴卿……宴卿……花開宴宴,安閑逸樂,真是可憐、可悲、可笑!”
傅青若笑著,將那張紙一點(diǎn)點(diǎn)撕的粉碎,她在想什么?
不過是一個隨便出現(xiàn)在視野里的人,憑什么讓她一再想起燕九容!她愛的那個男人,已經(jīng)死了,死了呀!
可她卻要活著,必須活著,因?yàn)樗龑?shí)在想不出,這世上還有誰能像她這般護(hù)著兩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