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子期看著眼前的東黎青年,臉色很是難看。此人便是此次負(fù)責(zé)與齊王府全面交涉的東黎使者黎木由,下午面見齊王趙素的時候,此人不但態(tài)度蠻橫,獅子大開口!張口就要三十萬石糧食,而且還要求齊王府放開一切對東萊族的封鎖,與之互市!
這位年輕的東萊使者甚至口出狂言,
“東萊需要的東西,要么你們送,要么我們?nèi)?!?p> 大楚建國以來,齊王府一直對東萊一族保持高度警惕和封鎖。特別是鐵器和糧食方面,尤其封鎖的厲害!
東萊族所處的高山之上,雖然有耕地,但產(chǎn)出的糧食數(shù)量并不多。因而,糧食一直是他們的軟肋!
東萊一族的領(lǐng)地盛產(chǎn)茶葉、桑麻,尤其東萊的羽毛刺繡,采用飛禽走獸的毛羽,手法獨特,色彩斑斕,惟妙惟肖!在大楚,那是極為緊俏的上等貨!
但由于齊王府的封鎖,他們的茶葉和桑麻以及刺繡只能以一個極低的價格賣出,換回價格高昂的糧食。
虞子期看著黎木由,臉色陰沉的說道:
“使者遠(yuǎn)來辛苦,車馬勞頓,想必已經(jīng)乏了!來人,送使者回驛站歇息!”
高臺周圍的守衛(wèi)高聲應(yīng)令,正要有所行動。黎木由突然臉色一正,其目光霍霍的盯著虞子期,高聲說道:
“慢著!虞大人,本使的謎底是否正確,大人還沒有公布呢?”
虞子期臉色陰沉,躊躇不語。剛才的時候,他已經(jīng)從霍山口中知道謎底,正是對方所寫的“群”字。高臺下面的圍觀者見狀,頓時竊竊私語。趙長素對著身邊的明少舒和陳子歡低聲問道:
“謎底是群么?”
明少舒點了點頭,他看著臺上的黎木由臉色復(fù)雜的說道:
“沒錯,想不到蠻夷之中倒也有此等才思敏捷之輩!真是讓人意外!”
另一邊的少年陳子歡聞言,撇了撇嘴,面帶不屑!站在對面的趙長庚向著殷離露出一個詢問的眼神,殷離點了點頭。
黎木由見虞子期默然不語,先是哈哈大笑,然后面帶鄙夷的說道:
“都說大楚是禮儀之邦、學(xué)養(yǎng)深厚,如今看來只不過是以訛傳訛罷了!虛偽奸詐、見風(fēng)使舵、卑鄙無恥倒是真的!”
此言一出,臺下頓時群情激奮!要不是周圍有將士攔著,這位東萊使者怕是要被憤怒的百姓打個半死!
這時候,不知道是誰喊了一句“公布謎底”,隨后很多人跟著喊了起來,
“公布謎底!”
“敢做敢當(dāng),公布謎底!”
“對!公布謎底,輸人不輸陣!”
面對著群情激奮的百姓,霍山嘆了口氣,對著臉色都快陰沉的滴下水來的虞子期說道:
“文和,公布謎底吧!”
虞子期長長呼出一口心中的郁氣,對著燈王的守?zé)羧藷o奈的揮了揮手!守?zé)羧寺劻睿瑢⒅i題板的背面翻過來,撕下上面糊著的紅紙!
臺下百姓全都睜大眼睛,緊緊的盯著題板。當(dāng)看到上面露出來一個“群”字后,全都一臉沮喪,鴉雀無聲!
黎木由轉(zhuǎn)頭對著虞子期說道:
“虞大人,燈王現(xiàn)在可是屬于本使了?”
虞子期面無表情的說道:
“使者請便!”
黎木由用折扇輕輕的敲著手心,圍著栩栩如生的龍頭花燈看了幾眼,不屑的說道:
“就這等貓不貓狗不狗的東西也配稱神獸?就這種垃圾手藝也配稱燈王?依我看也就配給我養(yǎng)的狗做窩!來人,給我抬回驛站做狗窩!”
說完,他一揮手,跟在其身后的四位壯漢走上前就要抬動花燈。聽到他的話,臺下群眾頓時勃然大怒,向著高臺之上的黎木由再次發(fā)起沖擊!
圍在高臺四周的將士頓時倍感吃力!黎木由環(huán)視了一下四周,眼中露出一絲嘲弄!
在隨從即將碰到花燈的時候,他突然喊了一聲停。隨后,他悠閑的走到臺前,對著下面洶涌澎湃的百姓說道:
“我知道你們不服氣!這樣好了,我再給你們一個機會!咱們現(xiàn)場做首詩詞,只要你們能讓我心服口服,我便把這燈王還給你們,如何?”
站在臺下的趙長素對著臺上的黎木由問道:
“可有什么限定?”
黎木由看了一眼趙長素,微微一笑說道:
“原來是世子殿下!沒有限定!不過,要是你們輸了,世子殿下,就請你為本使?fàn)狂R三日可好?”
趙長素聞言,沒有任何的猶豫,猛地一揮手,
“好!賭了!”
趙長素轉(zhuǎn)身對著面前的眾多文人學(xué)子說道:
“大楚威嚴(yán)不容褻瀆!趙長素肯請各位全力以赴!”
說完之后,他向著眾人深深一揖!眾人看到世子殿下不顧自身榮辱,大為感動!他們連忙躬身還禮,
“世子殿下放心,我等必全力以赴!”
“對,今日就讓這蠻夷狂徒好好長個教訓(xùn)!”
“狂犬吠日,不自量力!”
民心可用!
臺上的寧州太守虞子期和寧州學(xué)院山長霍山等人相互對視了一眼,臉色頓時好看了不少。他們看著趙長素暗暗點頭,臉上絲毫不掩飾對其的贊賞!
站在臺上的黎木由聽到臺下眾人對其的各種謾罵,沒有半點氣惱!他笑瞇瞇的聽著,手中折扇輕輕搖動,頗有幾分溫文爾雅!
寧州太守虞子期看向黎木由的目光中毫不掩飾對其的厭惡,冷冷地說道:
“使者想要如何比?”
黎木由搖了搖折扇,隨意的說道:
“無所謂,客隨主便!虞大人決定好了!”
看他那一副絲毫不加在意的樣子,似乎吃定眾人,贏定了一樣!虞子期轉(zhuǎn)身對著一邊的寧州學(xué)院山長霍山說道:
“霍兄,勞煩你出題可好!”
霍山點了點頭,向著黎木由問道:
“由老朽代為出題,不知使者可有異議?”
黎木由微微一笑,說道:
“久聞霍山長大名,由你出題自是再好不過!”
霍山略一沉思,說道:
“這樣好了!咱們身在寧州,便以寧州為題,現(xiàn)場一炷香內(nèi)寫一首詩詞!鑒于使者初來乍到,對寧州城并不熟悉,使者可以自由發(fā)揮!如何?”
霍山的這個命題,不偏不倚。由于臺下的學(xué)子大多對寧州非常熟悉,原本他們是占了很大便宜。但要是黎木由可以自由發(fā)揮,那他們的優(yōu)勢便瞬間蕩然無存!
黎木由點了點頭,說道:
“霍山長不愧是聞名天下的大儒,確實公道!那就這樣好了!”
眾人見黎木由不反對,他們自然更沒有反對的理由。點好香插入香爐后,霍山宣布開始!僅僅數(shù)個呼吸,低頭沉思的黎木由就突然抬起頭,看了眼正在低頭構(gòu)思的眾人,說道:
“遠(yuǎn)來是客,便由本使先拋磚引玉吧!都說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本使便以東萊山為題好了!”
說完之后,他在旁邊的桌子上,提筆一揮而就!
“石徑逶迤入新亭,茂林深處鳥鳴清。登高遠(yuǎn)望四方景,一道峰巒一道青。”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
很多原本正在構(gòu)思的文人書生見到這首詩后,頓時放棄了構(gòu)思!哪怕是敵對關(guān)系,即便對這位囂張跋扈的東萊使者極為厭惡,他們也不得不承認(rèn),黎木由的才思之敏捷,已經(jīng)驚艷當(dāng)場!
這位東萊使者已經(jīng)是一位毫無爭議的詩道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