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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之初本無名

第二十二章

劍之初本無名 長歌負韶華 3111 2019-09-14 12:17:00

  半成功力?吳天身上只余下半成功力?那豈非是說,他為救吳銘,耗用了他九成半的功力?

  吳銘聞言不由倒抽一口涼氣,他縱然早知道吳天向來對他不好,是為了激勵他;但他也從沒想過,吳天對他是——如斯的好!

  吳銘仰天嘆道:“九成半……的功力?大哥,你也……未免為我付出太多了。”

  不虛搖首:“多與少從來并無定義。在你眼中認為太多,在他眼中可能認為未足以表達他救你的情切,一切只是因人而異!你為救他寧愿代他而死,而他,為救你亦不惜要耗盡功力而死,多多少少,已經(jīng)不再重要了!最重要的還是……”

  不虛并沒有把最重要的一語道破,然而吳銘已然明白,最重要的,還是他兄弟倆此刻都未死,都能平平安安的再續(xù)這場兄弟緣份。

  吳銘忽地醒覺,問:“那,何以如今只得你我在此?大哥和……媚兒在哪?”

  “毋庸操心!為要覓地替你續(xù)命,我和你大哥于倉卒下只有來到這荒山古廟!折騰整夜方才把你救活過來!目下總算雨過天青,他與小瑜已下山找些吃的,與及預算雇一輛馬車送你回家。”

  “送我回家?我不是已經(jīng)醒過來了?就這樣以兩條腿回去難道不可以?何解要雇馬車送我回家?”

  不虛聞言,本是萬變不動的他,臉色陡地凝重起來,他道:“別忘了,你被劍圣劍指穿腸破腹之時,他已先戳破你的丹田,廢了你的武功!”

  “你,如今已是一個平凡人!”

  吳銘一怔,難怪他醒過來后渾身乏力!其實這并不單是他受的重傷所致,更因為他已被廢了全身武功。

  不虛道:“我與你大哥拼盡全力,也僅可把你的命救離死亡邊緣!至于你被廢去的武功,請恕我無能為力!而且,由于你被廢武功同時受到劍圣重創(chuàng),故在傷愈后甚至不能像平凡人般用力,極其量,每日也僅可步行數(shù)里,否則便會疲憊不堪。”

  每日僅可步行數(shù)里?甚至不能像平常人般用力?那……豈非連平常人也不如?那豈非是一個……廢人?吳銘聽罷不禁臉色微變。

  不虛目光閃爍,試探地道:“怎么樣?開始后悔自己會何會那樣沖動,不顧被廢功被殺之險,挺身維護你大哥吧?”

  “不!”吳銘面上雖有點變色,惟很快便平伏下來,他斬釘截鐵的答不虛:“我不后悔!即使事情再發(fā)生,我還是會再干一次!”

  “更何況,我早已不想再在武功上求進,有否內(nèi)力已無關(guān)痛癢!這樣也好!反正我也想當一個普通人……”

  “但……”不虛還想說些什么,就在此時,驀聽廟門外又傳來了一個冷靜的聲音,道:“不虛,別要再說下去了?!?p>  “當一個普通人又有什么不妥?也許這樣一來,便連我二弟‘孤星’之命也扭轉(zhuǎn)過來,豈非更好?”

  語聲清朗,一聽便知是誰在說話,說話的人正是——吳天!

  只見吳天與媚兒已雇了馬車回來,還停在破廟之外。

  吳天與媚兒緩緩步進破廟,媚兒乍見吳銘已經(jīng)轉(zhuǎn)醒,不由芳心大喜,喜極忘形奔上前握著吳銘的手,低呼:“吳銘表哥,你……終于醒過來了?你沒事便好了!”

  一語方罷,方才驚覺自己一時忘形緊握著他的手,有點不好意思,遂滿臉通紅的抽手站到一旁,惟她的一雙明眸隱泛著喜悅的淚光,顯見她確是為吳銘醒過來高興萬分。

  吳銘卻只管看著步進來的吳天,吳天似亦為他能醒過來而高興,吳銘一時之間也不知該對吳天說些什么,他訥訥的道:“大哥,我……”

  他很想感激吳天為救他而犧牲了九成半的功力,吳天卻似乎比他所想的更為聰明,未待他把話吐出,已逕自道:“二弟,別要再把話說出口,你想說的,也正是我想說的;既然大家都已知道對方會說些什么,又何必要硬說出來?反正無論說與不說,我倆以后……”

  吳天說至這里,突然一手搭著吳銘的肩,無比堅信的道:“都還是——好兄弟!”

  對!由始至今,他倆都是好兄弟!即使吳天曾因為想激勵吳銘而對他不好,亦已經(jīng)過去了!他倆一個曾代對方接劍圣的奪命劍指,一個為救對方不惜耗用九成半的內(nèi)力,若還要互相言謝,只會流于婆媽,一切雙方心里明白豈非最好?

  吳銘固亦明白應雄話中含意,他不期然輕輕點頭,忽爾一手搭著吳天放在他肩膊的手,一字一字的答:“沒錯!無論說與不說,無論以后遇上甚么,我倆也是——”

  “好兄弟!”

  此言一出,吳天當場豪情地笑了起來,不虛與媚兒,也是感極而笑。

  三人終于告別不虛。

  吳天、吳銘與媚兒縱然異常感激不虛這次的傾力相助,惟三人已離開吳府一日一夜,恐防吳斌會認為他們?nèi)擞猩趺床粶y,也只好即日趕回吳府。

  由于吳銘傷勢仍未痊愈,吳天惟恐會牽動其胸腹傷患,遂親自把他扶進馬車廂去,更安排媚兒坐于吳銘左畔,而車廂右側(cè)還有一個位子,吳天于是回首一瞄正零仃站于不遠看著他們上車的不虛,道:“不虛,謝謝你今次傾力相助!是了!要不要送你一程?”

  不虛搖首,神秘兮兮一笑,答:“好意心領(lǐng)了!但,我還有要是事待辦,恐怕不能與你們同行?!?p>  車廂內(nèi)的吳銘及媚兒聞言,探首廂外,吳銘更問:“不虛,只不知……這一別,何時再能相見?”

  不虛看著吳銘,饒有深意的答:“放心!我與你還有機會相見的!別忘了我曾提及,我?guī)煾概晌仪皝?,本來是要從你的命運里悟出甚么,在我未悟之前,我一定會再見你們!”

  “一定?”吳天也插嘴問,他似乎亦很想再見不虛,因為這小和尚并不如某些和尚般滿口誡律,嚴正得令人厭煩。

  “一定!”不虛肯定的答。

  究竟,不虛還有甚么要事待辦,致使推卻了吳天欲送他的一番好意?

  就在三人走后,不虛才緩緩的轉(zhuǎn)身,又再次步入破廟之中。

  剛進破廟,他已刻不容緩坐下,更即時盤膝運氣,不消片刻,一大蓬鮮血已自其嘴里“嘩啦”噴出,登時染了他那襲白色的袈裟,情況狼狽非常。

  “好……狂……好盡好狠的……劍圣!”不虛一面抹去嘴角的鮮血,一面運氣調(diào)息;卻原來,劍圣那式劍指之重,其實已把吳銘傷的返魂乏術(shù),本已無法可救,縱使應雄愿犧牲自己全身功力,亦未必可救得了他?

  只是,不虛眼見吳天救弟心切,可是以吳天一個人的功力,即使多么努力亦無補于事,他一時動了惻隱之心,不忍見這雙兄弟從此陰陽永訣,遂在以“因果轉(zhuǎn)業(yè)訣”把吳天的真氣化為百道真氣之時,更暗中犧牲自己其中的五成內(nèi)力貫進吳銘體內(nèi),希望藉他與吳天二人之內(nèi)力,能把吳銘救活過來。

  惟他既已在使“因果轉(zhuǎn)業(yè)訣”,又要同時犧牲內(nèi)力,比諸吳天,倍是百上加斤;他其實早已內(nèi)傷,惟不想令吳天、吳銘感到有欠于他,故一直皆強忍內(nèi)傷,強顏歡笑;此刻三人一走,他已急不及待運氣療傷。

  幸而運氣三大周天之后,他的內(nèi)息總算平定下來,嘴角的血亦頓止,傷患已逐漸受控。

  “劍圣,對付一個……十六歲的少年,你又……何苦下此重手?”

  “你可知道,縱然他已被廢武功,今日他……不死,他必會有方法回復武功,他將來的武功、劍道、甚至修為,將會比你……更好!他,將會是整個武林……”

  “最好的!”

  “你,又何苦先毀了……這個將會是你一生所遇最好的……對手?”

  甚么?為何不虛會說吳銘會有方法回復武功?這是否其師僧皇告訴他的?

  沉吟聲中,不虛復再運氣一提,又加緊療傷下去,只是,當他半張的雙目偶爾朝地上一瞄之際,意外地,竟給他發(fā)現(xiàn)了一些物事!

  原來,在這破廟地上其中數(shù)塊破磚之上,像刻有隱隱約約的數(shù)行字;不虛連忙定神一看,只見這數(shù)塊磚上所刻的字,似是被人以尖銳之物刻下,所刻的字痕并不太深,顯見刻字之人內(nèi)力不高,甚至沒有內(nèi)力,那數(shù)行小字這樣刻著:“不虛,雖然我一直不醒人事,但我醒來后也可感到,把我救活的內(nèi)力不單是我大哥,還應有另一股浩然內(nèi)力,我知道,那一定是你!我這個沒用的人能夠得你及大哥竭力相救,實在不知該說些甚么;只是,我很想說一句——多謝你!朋友吳銘?!?p>  朋友?

  乍見這兩個字,不虛不知為何,心頭當場泛起一陣莫名的溫暖。

  這數(shù)行小字,顯然是吳銘轉(zhuǎn)醒過來之后,趁吳天、不虛及媚兒不覺時暗暗刻在地上,他明白,既然不虛不想他兄弟倆知道他也為吳銘暗暗犧牲了五成內(nèi)力的事,他就如其所愿,暗暗謝他好了。

  朋友……

  這兩個字對不虛來說,是何等的陌生?他曾喝下孟婆茶,早已記不起他十五歲前有何傷心往事,甚至記不起親人,甚至記不起自己曾否有和他生死與共的朋友,抑是曾出賣他令他心痛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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