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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弟很護(hù)短

第四章 寒鴉霜降(四)

徒弟很護(hù)短 劍上飛花 3067 2019-08-21 09:33:45

  金烏羽箭猶如一張催命符,那熟悉的蟬鳴聲直面她而來。她抬眼望去,數(shù)支金烏羽箭齊發(fā),箭尾的火光映得空中飛霞漫天,恍若火海。

  她眸中的冷光一閃,手中掐訣不停,如今,她是在與金烏羽箭爭時(shí)間。

  手中的神力結(jié)成一道神印,幾乎是在第一支金烏羽箭落地的剎那,神印沖出山洞,直奔洞外三人。

  金烏羽箭正中她胸腔的一瞬,視線模糊,隱約只能看見神印席卷著三人,將三人往他們來處送去。

  黛烏嗤笑一聲,方結(jié)完印的右手驀地拽住箭尾,欲將羽箭生生拔出。劇烈的疼痛令她睜不開眼,她抬眼望著接二連三來的箭雨,面色愈加慘白。

  不能,她不能繼續(xù)待在這里,這么多金烏羽箭,他們是要置她于死地!

  黛烏咬牙,眸光冷冷地瞥了一眼胸前的箭柄。下一秒,羽箭就被她連根拔出,隨之而來的,是嘴角溢出的鮮血。

  體內(nèi)的神力被剝奪一空,她沖出山洞,縱身一躍,從崖上飛下。

  黑袍翻飛,蒼白的面頰漸漸被化形生出的黑羽覆蓋,原本驚絕艷艷的面容,登時(shí)變作一副黑鴉的丑態(tài)。

  然而此刻,黛烏已顧不得自己是何面貌,逃命要緊。

  她的雙臂化作黑翅,黑袍化作羽衣,一只面目丑惡、通體幽黑的烏鴉從懸崖上墜落。但無人看見她,也無人知曉她。

  金烏羽箭能夠判斷方向、自動(dòng)追上她的步伐。

  眼見身后羽箭窮追不舍,烏鴉口中發(fā)出一聲凄厲的叫喚,血紅的眼珠直勾勾盯著遠(yuǎn)處河岸邊的一叢茅草屋。草屋內(nèi),好似有人氣。

  幽紅的眸子亮了亮,仿佛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她直直向草屋飛去。

  她已顧不得自己是如何的倉皇狼狽,當(dāng)她心力耗盡、最終撞入草屋旁的牛棚時(shí),眼前一黑,徹底沒了聲息。

  黑暗中——

  方化形的小烏鴉正在河岸走著,面若銀盤、明眸皓齒,因她有著一張比族中任何人都要出色的面容,族人的重?fù)?dān),盡數(shù)落在她身上。

  小烏鴉回身,不遠(yuǎn)處,是黑羽加身的族中老少,有的化為人形丑陋不堪,有的化至一半不倫不類,更有甚者,干脆便是黑鴉的形態(tài)前來送她。

  她心中頓了頓,抬起瘦弱的手臂,欲拭淚。

  熟料族人們怔愣會(huì)兒,竟是揮手向她示意。

  她忍住眼中令她難受的溫?zé)岬囊后w,轉(zhuǎn)身繼續(xù)沿著河岸走。

  族長爺爺說,只要她一直沿著河岸走,就會(huì)遇到一位白衣須發(fā)的老爺爺,她要做的,便是不遺余力拜那老爺爺為師,學(xué)習(xí)道法,唯有拜他為師,他們一族,才能重新抬起頭來。

  她一直走,一直走,餓了,便采樹上的野果,渴了,便飲河中之水。

  她從來沒懷疑過族長爺爺話中的真假,她只認(rèn)命地、埋頭一味地走,這一走,便是人間整整三年。

  三年間,族人為她做的鞋子早已磨爛。沒有鞋子,她便赤著腳踩在碎石子上。

  她曾問過族長爺爺,能不能化為鳥形沿著河岸飛。

  族長爺爺?shù)幕卮鹗?,不行,他們丑陋的樣子,?huì)嚇到別人。

  這句話印在她心中三年未變,她要走,她必須走。而當(dāng)她最終得償所愿入天尊門下,修煉的萬年間,真正見過她丑陋模樣的,也不過兩人。

  那兩人,最終都沒有好下場……

  黛烏行走在茫茫霧氣間,目光所及之處,是一名受了傷坐在地上哭泣的女孩兒。她望著女孩兒熟悉的面龐,張了張嘴,發(fā)不出絲毫聲音。

  女孩兒臉上盡是淚水,衣裙在她腿上,破成了一道深深的口子,觸目驚心的傷口泛著鮮紅的血,傷口周圍,是因受傷而強(qiáng)行顯現(xiàn)的黑色的羽翼,觸目的鮮紅、以及丑陋的烏黑,撕扯著黛烏的心。

  她想上前幫忙,卻被不遠(yuǎn)處匆匆趕來的人嚇得退后幾步。

  她明知對(duì)方看不見自己,可依舊下意識(shí)地躲避。

  趕來的,是一名年輕俊朗、與女孩兒同樣身著青色袍子的少年。少年輕輕蹲在她跟前,面對(duì)著傷口靜默片刻。

  那般丑陋的傷口,那般丑陋的羽毛,少年置若未見,從袖中掏出一面方巾,一邊替她包扎,一邊柔聲安慰:“小黛烏不哭,師兄在……”

  黛烏喉中一哽,依舊下意識(shí)地退后一步。眼前的景象消失,幻化成煙霧。她茫然地怔愣片刻,伸手欲追尋那少年,熟料黑暗中,驀然抓住一只冰冷的手。

  黛烏一驚,連忙甩開,下一秒,她驚懼地睜開了眼。

  周圍安靜了片刻,目光所及之處,是一片生著縫隙的屋頂。有日光透過縫隙,落在茅草堆上,留下斑駁的印記。她側(cè)頭,躲開其中一道刺目的光斑。

  耳邊,忽的響起一道清脆而喜悅的呼喚:“你醒了呀!”

  黛烏一怔,倏地側(cè)過頭去,撞上一雙清澈的眸子。

  一名約莫十二三歲的少年屈膝跪坐在她身旁,一身灰暗的布衣掩蓋不了其稚嫩干凈的面容。少年興奮地將一只碗擱在她旁邊的地上,順著她起身的姿態(tài)去扶她。

  “你是誰?”黛烏開口,聲音的嘶啞竟是嚇到了自己。

  少年一笑,雙眼似月牙一般好看:“這話應(yīng)該我問你,你怎么睡在我家的牛棚里了?”

  “我……”

  “牛棚頂上被砸了一個(gè)大窟窿,奶奶你該不會(huì)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吧?!”

  黛烏只覺喉嚨異常干燥,竟一時(shí)沒在意少年對(duì)她的稱呼。她慌忙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見金烏羽箭造成的傷口早已自行愈合,這才松一口氣。

  待扶好她,少年端起一旁地上的碗遞與她:“來,先喝點(diǎn)兒水吧?!?p>  黛烏狐疑地盯著碗中清澈的水,一手將其擋開:“我不渴?!蓖馊说乃?,她不會(huì)喝。然而出口嘶啞的聲音卻出賣了她如今的狀態(tài)。

  少年抿嘴一笑,右臉頰浮現(xiàn)一道淺淺的梨渦:“好,那我把它放在這兒,一會(huì)兒你渴了再喝吧。”說罷,他將碗擱在草堆邊的地上,起身便出去了。

  待屋內(nèi)只剩她一人,她終于靜下心來掃了四周一眼。

  這是一座破敗不堪的茅草屋,身下墊著的,也是亂糟糟的雜草堆。她盤腿而坐,凝神運(yùn)氣,體內(nèi)的神力果然絲毫不剩。

  可她如今還活著,至少可以證明,那窮追不舍的數(shù)百發(fā)金烏羽箭,并沒有落到自己身上。

  真是不幸中的萬幸。

  她果然猜得不錯(cuò),有人氣的地方,金烏羽箭便會(huì)忌憚。

  至少不能讓凡人看見金烏羽箭。

  想起方才的少年,黛烏的視線落在了那碗清水上,不過兩息時(shí)間,她便挪開了目光,撐著地緩緩起身。

  身上厚重的黑袍被撕扯得不堪入目,幾條破爛的布條垂在地上,有些礙眼,更有些阻礙步伐。黛烏撇撇嘴,毫不猶豫便將布條撕下。

  她將黑布條隨手扔在一邊,緩步朝門外走去。

  彼時(shí)正是正午,日頭高照。她抬手擋住刺眼的光線,見籬笆圍成的簡陋的院子中,少年正拿著竹簍鋪置東西。

  她默不作聲地立在門口,面無表情地盯著少年的動(dòng)作。

  少年似乎并未發(fā)現(xiàn)她的到來,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待他鋪置好手中的東西,回身時(shí),才被突如其來一身黑衣的她嚇了一跳。

  少年上前,笑著將竹簍擱在一旁:“奶奶你怎么出來了?”

  黛烏身軀一震,終于聽見了他的稱呼。

  “你叫我什么?”黛烏的目光冷厲了些。

  少年被她的目光盯得一愣,眨眨眼,驀地閉上嘴不說話。

  她隱約察覺到了什么,左右掃了一眼,見牛棚旁有個(gè)大水缸,直奔而去。

  黛烏雙手撐著水缸,向內(nèi)看去,幾乎是一瞬,她便怔在了原地。只見平靜的水面,映出一張發(fā)暗的面龐,面龐上,是交錯(cuò)刺目的皺紋和渾濁的雙眼,一派老態(tài)龍鐘。

  “??!”她啞著嗓子尖叫一聲,忙不迭退后一步,指著水面怒道,“你是誰?!”

  這幅畫面,倒讓一旁的少年有些看不明白了,他上前來,又不敢靠得太近,輕聲詢問:“奶奶,你怎么了?”

  黛烏豁然轉(zhuǎn)過頭瞪著他,眸中泛著寒光:“閉嘴!”

  少年登時(shí)閉上嘴,立在原地?fù)敢陆牵髿獠桓页觥?p>  她不可置信地抬起手,只見自己這雙原本嫩如青蔥的手,此時(shí)也布滿了歲月斑駁的痕跡。

  自己真真正正,變成了老嫗?zāi)印?p>  她有些沒站穩(wěn),一個(gè)踉蹌,最終扶住水缸堪堪站穩(wěn)腳跟。

  “怎么會(huì)……怎么會(huì)……”黛烏咬緊牙關(guān),雙手有些顫抖,她的目光落在平靜的水面上,忽的雙眼一紅,漫上狠意,只見黑袍下瘦弱的雙臂胡亂地輕輕一推,水缸便豁然倒下。

  清水涌出,彌漫了小半個(gè)院子的土地,更是浸濕了黛烏的鞋襪和裙角。

  少年驚懼地怔在原地,悚然盯著面前的人。

  這奶奶,力氣怎么這么大?!

  推倒水缸似乎并不能讓她解恨,黛烏提起裙擺,一腳又一腳地踩在水漬上,最終的結(jié)果,只能是腳下濺起水花,再一次打濕自己的黑袍。

  少年愣愣地看著她近乎頑童般的舉動(dòng),默不作聲退后兩步,避開水花。

  他退后的動(dòng)作落在了黛烏眼里,她忽的停下舉止,扭頭定定地盯著他。

劍上飛花

當(dāng)當(dāng)當(dāng),咱們的小徒弟出現(xiàn)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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