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去一人
卻說鐘衍穿的卻是那件梁王賜予的錦袍,王武等五人一看,心中便在嘀咕這主人家也忒怪異了些,這般富貴怎地住在南城?
鐘衍先讓五人換了衣服,飲了熱湯,再使商單將無人血衣扔進(jìn)爐中盡皆燒了,讓孩子們、江峰并商單二人且去歇息,又請五人入書房議事。
左下首坐著王武、齊溫等五人,右下首坐著桓楚、尉射、王邑,鐘衍與眾人道:“實不想瞞,先前與汝眾人錢幣,挑動汝等攻殺韓氏的,或許是某家叔父?!?p> 五人頓時色變,鐘衍安撫道:“依吳謀先前所述,某家叔父并未逼迫爾等,可對?”
五人點了點頭,鐘衍笑道:“如今諸位也算報仇,且得保性命,可對?”
吳謀不由得出聲道:“如今可算不得保全性命,如今滿城皆是兵丁,我等便是插翅亦難飛也!”
鐘衍笑道:“這確無憂,我自有保汝五人之法?!?p> 齊溫拱手拜道:“不知主人家以何等方法救我?guī)兹???p> 鐘衍沉吟道:“其一,便是想方設(shè)法將汝等送出城去,天高地闊,任爾等出游,將爾等送出城后,爾等與我叔父再無瓜葛。”
王武與眾人對視一眼,沉吟良久方開口道:“有其一定有其二,不知其二是如何?”
鐘衍笑道:“眾人也見我這府邸之大,其二便是,眾人暫藏于我府中避難,待風(fēng)波過后,眾人可入我府中做門客,眾人為我做事,我供養(yǎng)眾人?!?p> 吳謀笑道:“這其二甚好,某愿擇其二而從之。”
眾人亦有意動之色,鐘衍笑道:“某倒是愿意爾等留下做門客,畢竟是某叔父設(shè)計在先,做侄兒的不知也便罷了,既然知曉,如何能不替叔父補償諸位?”
眾人忙道不敢,齊溫道:“敢問主人家,我等文不成、武不就,主人家為何看上我等?”
鐘衍笑道:“諸位雖說是我叔父設(shè)計,其實我叔父不過推了一把,教眾人自行選擇罷了,眾人若是安穩(wěn)度日,又何至于斯?某所欣賞眾人者,其一因眾人之孝,爾等既孝,我若賞罰分明,爾等豈會不忠?”
鐘衍又正色道:“依某所見,眾人皆無甚武藝,無甚武藝尚敢刺殺上卿之子,此膽色過人也,英豪或不必武藝過人,然必膽色過人,故某愿收眾人做門客。”
眾皆拜謝,鐘衍笑道:“汝眾人可思慮一夜,明日再與我回復(fù)。”
鐘衍使王邑引五人去桓楚與尉射住處旁住下后,自來尋鐘衍。
桓楚不解道:“先生,此五人無一技之長,只血涌之氣,先生何必對他們這般客氣,且為人子女者,父母大仇,豈不應(yīng)報?將軍與其足夠資財買劍于其也算有恩也!”
鐘衍笑著點了點頭,“兄長所言不差,教局外人來看兄長所言更無偏頗,完全據(jù)實而言,然兄長莫忘了,此五人身在局中,豈能無恨?”
鐘衍輕嘆一聲,此時王邑正掩門而入,鐘衍指了指三人,“似君等這般有一技之長又心懷忠善者,又有幾人?這幾人雖說是尋常,然能籌謀去殺那韓肥,也算有些謀劃與膽色?!?p> 三人點頭,鐘衍又囑咐桓楚、尉射多聽著點隔壁的動靜,眾人遂各自散去。
鐘衍輕笑一聲,“如此籌建馬場,也算有了第一批管事?!?p> 卻說五人住在一處,齊溫讓騰貼著門口謹(jǐn)防偷聽,四人扎堆商議。
王武道:“眾人覺得如何,依某之見,這鐘衍算是個好相與的,不若便投托在其門下如何?”
齊溫?fù)u了搖頭,吳謀皺眉道,“怎地,老齊,汝看不上人家還是怕人家將汝給賣了?”
齊溫笑道,“這倒不是,此人但見衣著便知非富即貴,身旁更有一個劍術(shù)這般高強的人物,我如何看不上人家?人家若想捉我,方才將我縛了直接送官豈不更好?”
張正皺眉道,“只是我等尚不知這主人家姓甚名誰,萬一是個名聲不好的,我等投托在其名下,豈不是為虎作倀?”
齊溫皺眉道:“我不愿在其門下做門客,我愿往燕國去,汝等誰愿與我同去?”
王武、張正并吳謀對視一眼,張正起身,拍了拍騰,示意騰去議事,齊溫心中一沉,便知眾人并不愿隨他往燕國去。
“騰,汝愿往何處去?”齊溫沉聲道。
騰撓了撓頭,“某覺得這主人家是極好的,其叔父所為之事,其并不知情,反庇佑我等,若無這主人家,今夜想來我等性命皆無也。”
齊溫有些煩躁,他本以為刺殺完韓肥之后,他便能有一群亡命之徒的小伙伴,能跟著他往燕國去闖蕩,不然他也不會在諸般出謀劃策之中想要占據(jù)主導(dǎo),他就是想讓眾人以他為中心,“騰,汝直說便是,汝也愿留在這里?”
騰點了點頭,齊溫沉聲道,“需知曉,外城有不少人識得我等,城中也有數(shù)人見過我等面容,若是為其認(rèn)了出來,到時難免有性命之憂,爾等可要思慮周全?!?p> 吳謀冷笑道:“這主人家是個思慮周全的,他若處理不好首尾,豈能教我等現(xiàn)身?”
騰與王武皆點了點頭,“吳謀說的不差?!?p> 齊溫輕嘆一聲,“也罷,吾等便就此分開,汝四人留在這府上,某往燕國去?!?p> 王武欲勸,吳謀輕嘆一聲,“也罷,人各有志便是了?!?p> 張正也不守門了,眾人圍坐在一起,良久無言,稍頃便有人上榻歇息。
城中燈火亮了一夜,直到天光微白時尚有兵丁巡查,然而并無人見過究竟是誰殺了韓肥的四個侍衛(wèi)并將韓肥殺的就剩了一口氣,甚至是幾人所為亦不知曉。
清查瀟湘館下人發(fā)現(xiàn)并無一人離去,而瀟湘館的武士又確定見幾人破窗而去,都說不清是幾人,只說是最少三人,管事陶方與管事老頭似有所感,然兩人都很默契的一言不發(fā),這等事若是明確的知曉殺人者線索,說不定有賞,若是僅僅是一點皮毛,那些勛貴說不得會將汝打的皮開肉綻,求死不能,來發(fā)泄他們心中的憤恨!
梁王雖派高明醫(yī)匠去救韓肥,檢查了一遍才發(fā)現(xiàn),頭上的傷只是看著重要,真要命的是捅在后腰的那一刀,盡管瀟湘館的人很及時的給韓肥止血,但是傷了腎經(jīng),十分致命。
梁王只是令巡衛(wèi)軍把守四門,嚴(yán)格控制出入罷了,因為在梁王看來,這很有可能是因為爭風(fēng)吃醋引起的,不然為何不殺那個美姬?
只消不是以軍械攻殺,犯了他的忌諱便好。
卻說天色微亮,五人來拜見鐘衍,鐘衍洗漱完畢,使人端上早飯與眾人共食,王武欲稟,鐘衍擺了擺手,笑道,“眾人且食,待食畢再言?!?p> 過了不消一刻,鐘衍放下碗筷,眾人亦放下碗筷,鐘衍笑道,“眾人思慮如何?”
王武拱手道:“某與騰,吳謀,張正四人愿為主人家門客。”
四人站出來,微躬身一拜,鐘衍笑著點了點頭,隨后面向齊溫道,“汝愿離開?”
齊溫微拱手拜道:“有勞先生送某出城?!?p> 鐘衍笑道:“此卻易耳,兄長,汝留在家中,維岳,收拾弓矢備好車馬與某往城外去?!?p> 尉射應(yīng)了一聲,收拾好弓箭,將馬車套在矮腳馬上,鐘衍換了衣衫,掛上寶劍,喚齊溫與其同上了馬車,令齊溫坐在他身后。
二人一路往南城城門來,如今南城城門略嚴(yán),通過需得盤查,鐘衍對此一點也不擔(dān)心,甚至覺得若是這齊溫大膽一些,自行往城門那里湊,只消應(yīng)對得當(dāng),也能輕而易舉的出城。
畢竟昨日可以稱得上的完美的刺殺,巡衛(wèi)軍滿城捉拿賊人,然而莫說是賊人的容貌,便連賊人究竟有幾人都不知曉,汝可信?
車馬緩緩到了南城城門,守門軍士便欲盤查,方一撩開車簾,但見鐘衍這身紫袍,手邊放的那把寶劍,便不敢往車內(nèi)看,唯恐車內(nèi)藏了個美姬,惹的鐘衍不快。
“原來是先生,若是先生車夫早言是先生出城射獵,小人如何敢叨擾先生,小人因身形之故,那日得在場中戍守,先生那日風(fēng)采,當(dāng)真教人敬服?!?p> 鐘衍笑著點了點頭,微拱手道:“多謝夸贊。”
這人頗有些受寵若驚的意味,忙拱手一拜退去,不多時。車馬緩緩啟動,估摸著出了城門,齊溫方忍不住問道,“先生究竟是何等身份?”
鐘衍淡淡道:“并無官職,不過王族罷了?!?p> 齊溫心中慨嘆,頗有些羨慕的滋味,大梁城外有一逢澤,盛產(chǎn)黃羊,即先前桓楚曾以石射殺過于南市售賣的那種。
將近逢澤時,鐘衍開口道:“如今已至逢澤,我等自去射獵,汝且自去罷了?!?p> 齊溫微拱手一拜,下了馬車自往他處去了。
尉射皺眉道:“先生,某觀此人頗有悔意,先生不說此正用人之時,何不留下他?”
鐘衍一笑,“此人頗有些野心,還是放此人去闖蕩罷,今日還有勞維岳教某射箭?!?p> 尉射應(yīng)聲,尋一空地,準(zhǔn)備擺好箭靶。
鐘衍望著齊溫遠(yuǎn)去的方向,南方,嗯,應(yīng)當(dāng)不是去大夏,看來此人要往大燕或大雍去了,鐘衍察覺到這人小心思太多,唯恐此人反咬,故說了句王族,以之迷惑。
卻說齊溫心中慨嘆,那人竟是王族,若早知曉這人是王族,投在其門下,還怕甚么韓成?不對啊,他一介王族,怎地有行商的叔父?
齊溫百思不得其解,想起鐘衍面色,覺得還是其叔父身份多半是騙人的,不然也不至于隨后便走了。
齊溫深吸了一口氣,拍了拍腰間的大錢,這些錢,足夠我往大雍去了,攻殺各國,建功立業(yè),封侯拜爵,大雍,某來也!
卻說鐘衍在逢澤練了半個時辰弓箭,始終掌握不得訣竅,期間有只兔子呆呆的蹲在樹下,任鐘衍瞄了半晌射了一箭都未射中,鐘衍長嘆,“射術(shù)于我,何其難也!”
尉射寬慰鐘衍,“先生,只需多加練習(xí),總有一日先生射術(shù)定能如劍術(shù)這般?!?p> 鐘衍又練了半晌,終究是練不下去了,逢澤黃羊雖禁止用箭射殺,其他譬如野兔、野雞等并不禁止,鐘衍運氣雖極好,卻一只也未射中,鐘衍長嘆一聲,“今日不宜殺生,且歸,且歸。”
尉射只得套車收拾東西回城,在車上鐘衍笑道,“維岳,來日在城外建一座大莊園,由汝負(fù)責(zé)守衛(wèi)如何?”
尉射大喜,繼而饅頭道,“先生以為射能為之?”
鐘衍笑道:“高建塔樓,由汝訓(xùn)練弓箭手,每塔樓至數(shù)弓箭手,登高而射,孰敢來犯?”
尉射笑道:“先生安心,射必好生錘煉力氣!”
鐘衍點頭道:“汝只消再漲幾分氣力,有汝那張弓作配,再輔以精鐵箭頭所制箭矢,百步之內(nèi)便能射透箭靶,此大威力也!”
尉射重重的點頭,“先生所居之處,射定不負(fù)先生之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