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聚眾
鐘衍終于拿到了這塊匾額，這是他接下來在大梁活動的通行證、護身符。
不過拿到手也就不在意了，只是撩開遮在上面的絹帛看了看，便尋了處干燥的廂房放好，又吩咐江峰仿照著做一塊一模一樣的，他欲將仿制的放在前廳中堂，以防賊人來壞。
然后尋了塊布，屏氣凝神寫上“大梁第一劍館”六個字，讓桓楚尋個大桿子掛上，戳在門外。
經(jīng)今夜一事，桓楚等三人對鐘衍更是敬服，往日里高高在上的上卿都奈何不得自家先生，且大王賜匾，其中看重誰人不知？
韓成離開鐘衍處，心中一股子火沒處發(fā)，蕭猛知道此刻的韓成不好惹，即便梁王金令在手，他依舊是引兵遠遠的墜著。
相槐卻唯恐韓成戮殺民眾，引城南巡衛(wèi)軍士緊緊的跟著。
如今天色已黑，街上馬蹄聲宛如戰(zhàn)鼓一般，普通民眾那敢出屋？再說城南實屬大梁城最窮，中行氏與公冶氏在這邊卻無幾家產(chǎn)業(yè)，韓成巡了一圈，一無所獲，心下恨恨，往他處去了。
相槐見韓成遠去，心下長舒了一口氣，令軍士散去，自歸家中。
這一夜，城南雖無大事，城中其余三處卻受了不少波及，殺人者難尋，韓成卻是順帶將公冶氏與中行氏產(chǎn)業(yè)掃蕩了不少，故一夜間無眠者甚重，城中民眾受波及者亦有幾何。
翌日，桓楚外出探看歸報，言說如今城門雖未封閉，四門守衛(wèi)卻比往日多了一倍，且嚴查來往之人，百日雖未見韓成引著軍士在城中巡查，各處巡衛(wèi)軍亦較往日巡查更嚴。
鐘衍點了點頭，“可有民眾受到波及？”
桓楚點了點頭，長嘆一聲，“聞說韓成尋釁公冶并中行二氏商鋪時，有兵士闖入民宅之中殺掠，雖被斬殺并懸首示眾，卻已造成害損?！?p> 鐘衍長嘆一聲，“兄長這便開了后門，讓商老與江老煮些粥，分與饑寒者，再收攏些年歲差不多的入館做學徒罷。”
桓楚應聲而去，鐘衍在院中練了一個時辰的劍，換過衣衫之后，亦往后門去。
卻說韓勝之死導致韓成將中行氏、公冶氏商鋪禍禍了不少，中行息與公冶良二人心下皆怒，只是公冶良心里發(fā)虛，不敢去硬剛韓成，故差公冶長去請中行息往來商議。
公冶長引著中行息至公冶氏族中，公冶良至府門相迎，二人微拱手一拜見禮后，公冶良屏退下人，請中行息入內詳談。
二人入內，下人奉上茶點后緩緩退去，公冶良望著中行息那張略有陰沉的臉，長嘆一聲，“息公，那殺人者卻是將我害慘也，如今我公冶氏在城中商鋪，幾乎盡為韓成毀去，韓成老賊，著實可恨！”
中行息聽到公冶氏亦損失慘重，眉間陰翳散去些許，“良公所言不差，韓勝一死，韓成便如瘋狗一般，四處攀咬，著實可恨！”
公冶良面帶憂色，“若再教其這般折騰下去，我兩家豈有好活？須得遏制此賊！”
中行息點了點頭，面帶探詢之色，“良兄可有妙計？”
公冶良沉吟半晌，“如今只有吾二人往宮中去，面見大王，于大王面前痛斥韓賊，如今韓賊勢大，也只大王可遏制也。”
中行息點了點頭，“如今也只能這般了?！?p> 二人商議半晌，計較完畢，備好車馬同往宮中來。
卻說如今韓氏盡著縞素，下人皆不敢有分毫逾矩，只因今晨韓成歸來之時見十數(shù)人扎堆私語，心下大怒，竟將那十數(shù)人盡皆杖斃！
韓成揉捏著眉心恢復精神，一身著白麻衣，腰間扎著一條白繩的青年人深深一拜，“父親，大兄葬禮所需已然籌備完畢。”
韓成聽的動靜，睜開眼，略帶厭惡的看了一眼這個庶子，“今夜你為勝兒守夜。”
韓肥又是深深一拜，“謹遵父親之命?！?p> 韓成皺眉道：“汝如今是我韓氏唯一繼承人，如何這般卑躬屈膝，將那下人做派帶到這來！”
韓肥唯唯諾諾，韓成心間更添煩躁，擺了擺手，韓肥躬身退去。
韓成哼出一口怒氣，冷冷的望著透入晨光的窗子，“公冶，中行......”
卻說南城這幾日遂不算遭了災厄，卻難免有所波及，往日里乞兒便討不上多少飯，這幾日更是不好過，因此桓楚于府外施粥時，確實吸引了一些人。
只不過幾個乞兒將肚皮吃的渾圓后便欲躺在府外檐下歇息，絲毫沒有去喚同伴的意思，這看的鐘衍眉頭暗皺。
鐘衍擺了擺手，桓楚當即近前來，“兄長觀此些人如何？”
桓楚長嘆一聲，搖了搖頭，“無情無義，絕不可招納入府?！?p> 鐘衍點了點頭，看著縮在檐下的數(shù)個乞兒，高聲道：“爾等食畢便去，不可于此處久留，若喚同伴來，可再得粥一碗！”
那數(shù)人佯裝未聞，只等著腹中粥消化完畢再去取，誰人愿意召朋喚友分享那燙口暖腹的粥！
桓楚見這些乞兒窩在那里不動，心下大怒，連踏幾步上前欲叱，踏步的威勢卻是駭?shù)哪菐讉€乞兒抱頭鼠竄。
鐘衍見了也只是長嘆一聲，未曾讀書開智，也未受過教導，也難怪一心為己。
又回府取了些錢交給商單，囑咐其再去采辦些食物。
這期間又來了不少乞兒，只是各個搶食，甚至有爭執(zhí)廝打之事，雖有桓楚喝罵住了，但是鐘衍卻看到眾人眼中的怨憤。
嘴角緊繃，眼皮上擠，推推搡搡，一副不情愿的模樣。
鐘衍搖了搖頭，知禮，懂恩的人生活在世上才會教人感到心中舒暢，而施粥反倒惹來怨恨當真讓人心寒。
而想要改變這種局面，只能等待機會，等待一個掌控權力或者揭竿而起的機會。
鐘衍眼看著兩個瘦弱的小孩打了兩碗粥后沖著桓楚深深躬身后，瑟縮墻角依偎著小口引用的模樣，心中終于有了安慰。
“喂，你兩個不要靠在那里，要是惹得這家不放粥了，我打死你！”
那兩個小孩心下一慌，剛欲站起身來，鐘衍已然蹲在二人身前，笑道，“你二人可愿隨某學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