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反算
自那日鐘衍與相槐飲酒后,二人來往愈密,鐘衍亦告與公冶離,最好在城南尋一處宅邸,公冶離爽快應下,甚是殷勤,鐘衍心知公冶離招攬之意,與之若即若離,頗顯渣男本色。
在府中又思慮了兩日,鐘衍確定計劃萬無一失后,去尋中行息商議。
如今鐘衍是他獲利的保障,他豈敢輕待?
“先生有何事欲與吾商議?”
鐘衍微一拱手,“息公,某欲言者,硯石街之事也?!?p> 中行息皺眉道:“先生不是已然與那相槐見過了?依吾對此人了解,其定會護衛(wèi)先生,莫非有甚差池?”
鐘衍道:“無甚差池,只是某心想,兩方廝殺起來,免不得死傷,若為大王知曉,其時豈不壞事?”
見中行息點了點頭,鐘衍又道:“某有一計,可避過廝殺,一路安穩(wěn)到那硯石街?!?p> 中行息來了興趣,“試言之。”
鐘衍笑道:“到那時可備兩架馬車,差一身形與某相仿之人于正門招搖入市,待行至人多處便罷,半個時辰后,某上另一駕馬車,自后門往硯石街去?!?p> 中行息面帶驚奇之色,“先生當真智勇雙全,此計一出,韓氏暗箭安能害了先生?”
鐘衍口稱“過譽”,中行息心下卻多了分猶豫,這等智勇雙全之人來日若是知曉吾謀了他王宮兵尉一職,會否翻臉?
不過想起公冶氏的許諾,中行息定了定心,一夏國王族,能在梁國翻起甚么風浪?
中行息笑道:“還有一事要告與先生。”
鐘衍微拱手,示意中行息但說便是。
中行息沉吟道:“來日先生若是取得魁首,大王封賞之時,卻要推拒一番?!?p> 鐘衍心下冷笑,面上卻作疑惑之色,“大王不是不與某兵尉之職?某還要推拒?還有何要推拒?”
這三問弄得中行息有些難以招架,中行息沉吟半晌方道:“本是不愿與汝說的,汝既然問了,吾便說與汝,然此事萬不可泄與他人知曉?!?p> 鐘衍心下好笑,面上卻一片凝重之色,“請息公賜教?!?p> 中行息道:“大王金口一開,自然不好亂加更改,因此得魁首者得王宮兵尉一職乃欽定!”
中行息擺了擺手,“當然,大王不欲使汝掌兵權亦是真,無需懷疑,然這話卻不能出自大王之口,尤其是在比劍結束后,滿殿文臣武將皆在之時。”
中行息意味深長的看了鐘衍一眼,“汝可懂了?”
鐘衍強忍著才未發(fā)笑,若非此計出自他手,換個人來聽了中行息這番話再加上自家腦補,說不定還真信了!
中行息見鐘衍低著頭無回應,忍不住發(fā)聲,“怎地?可是不懂?”
鐘衍低著頭拱手一拜,“某知也,若能奪得魁首,定在大王封賞之時出言推拒。”
中行息滿意的點了點頭,“如此則好,先生且去準備,馬車之事便由聞喜安排?!?p> 鐘衍退去,出了門方才搖頭失笑,這公冶氏到底給了他中行息多少好處,值得他這般盡心盡力,一點小小的細節(jié)都不放過?
想起中行息那好笑的模樣,鐘衍搖了搖頭,身在局中而不知,反作丑態(tài),當警醒自身也。
翌日,鐘衍方練完劍,聞喜來拜。
鐘衍收劍迎之,聞喜拱手拜道:“主人令某且聽先生差遣調度,小人唯恐誤了先生大事,故一早來尋?!?p> 鐘衍勉勵幾句,取出一被火漆封了的帛書,“確有一事要勞煩汝跑一遭。”
聞喜雙手接過書信,揣入懷中,“先生要將此信送往何處?”
“城南巡衛(wèi)軍兵尉相槐家中?!?p> 聞喜本欲先去告與中行息,怎奈何鐘衍一直送他到門口,他行了數十步回身依舊能望見鐘衍,只得滅了將此事告與中行息的念頭。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若知曉其中內容還好,若是不知反被責難,那豈不壞也?何況這帛書被封了火漆,卻是不好拆開。
鐘衍目視聞喜遠去,這才歸府練劍,硯石街劍館高手云集,不可大意,能不能在大梁奠定自己第一劍客的地位,硯石街一戰(zhàn)有重要意義。
約莫一個時辰后,聞喜便歸,言說相槐見書大笑,令其回言“定不辜負衍弟好意”。
因在與相槐書信中約定三日后,鐘衍遂使聞喜去安排馬車之事,兩日之內,一切盡要齊備。
聞喜應命而去,鐘衍只在房中修養(yǎng)精神,揣摩殺招,思慮當如何大獲全勝又不損分毫。
這三日中,聞喜來報,言說府門時見一些人游蕩,想來是韓氏派出的探子,鐘衍不以為意,若無這幫探子,相槐那邊難建功不說,他自己也沒法安心往硯石街去。
待到第三日,鐘衍收拾完畢,此時馬車已然備好,與鐘衍身形相當者也已然換上平日里鐘衍所穿青衫,手中亦拿了一柄布包的寶劍。
鐘衍叮囑車夫道:“務必往人多處行,務必往城南去,只這般方無殺身之禍?!?p> 車夫戰(zhàn)戰(zhàn)兢兢,卻知鐘衍叮囑是為他好,畢竟尚且未聞光天化日之下敢于鬧市中殺人者。
硯石街在城西,卻可從城南繞,而硯石街甚是熱鬧,若是到了硯石街,韓氏所依仗的便只能是其館中高手了,誰能想到他一小小劍手能故布疑陣,引蛇出洞,玩弄刺客于股掌之中?
馬車先出府,那喬裝成鐘衍的人低著頭提著劍在大門口上了馬車,帶了斗笠又背著身,監(jiān)視的那群人見了青衫以及布包著的長條物便開始自行腦補。
一部分人回去傳話,一部分人跟著馬車,中行氏門前,終于清靜了。
韓成聞說鐘衍上了馬車往城南去,忙令埋伏在城西的弓箭手往城南方向去埋伏,自以為看破了鐘衍繞路之謀,心下冷笑,“這下看汝死不死!”
城南,相槐點齊一隊全副武裝的兵士,“某得到消息,城南埋伏了一批惡徒,欲行不軌,身為巡衛(wèi)軍,吾等當如何為之?”
“擒殺惡徒,護衛(wèi)城南!”
“出發(fā)!”
“喏!”
此時已然過去半個時辰,鐘衍約莫著韓成布置的刺客已然轉移,遂上了馬車,沉聲道:“走,往硯石街去!”
車輪滾滾,載著鐘衍一路暢行無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