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主和仙君坐下來,兩人神情嚴厲地望著流渠一步一步走過來。
兩邊仙僚的目光儼然都是看客的模樣,靜等著她的笑話。
“四妹妹,你自己說吧,這孩子是不是你的?”竹泫直言不諱。
“仙母,請聽女兒解釋?!绷髑蛳聛?,懇求到。
“你還想解釋什么,不過讓你去一趟神界,卻中途跑到人間去和凡人生兒育女了。你太讓本宮失望了。”
“仙母,不是您想象的那樣。女兒沒有故意而為之,我是在與兇獸廝打的過程中墜落凡間,然后失去了記憶,變成了凡人之身,才會犯下如此過錯。望仙母明察?!?p> “四公主,有些事做了就是做了,不管出自什么原因,過程是怎么樣的,事情的本質(zhì)是不會變的?!庇懭藚挼臐?,在這種時候肯定少不了他的火上澆油。
“可是我......可是我自己當時都不知道,如果我的神識是清醒的,我斷不會明知故犯?!?p> “四妹妹,你這樣說是不愿意承擔(dān)責(zé)任,也不愿意接受處罰了?仙界的條條仙規(guī)立在那里,可不能當擺設(shè)的?!?p> “依諸位愛卿之見,流渠此番過錯,當如何處置?”仙主很平靜地,向眾仙征求說到。
“按照仙界歷代仙規(guī),仙界中人私自與凡人相戀者,當處以極刑。關(guān)進禁魂塔,雷電鞭笞七十二下,天河燭水腐蝕九九八十一天之刑,再削去仙籍,永不能再入仙班?!睗佑心S袠拥兀裾裼性~。
“我不是她生的,我有親爹親娘,還有干爹。我從未見過她,我的娘親才不會是她,你們快放了我?!焙⒆舆@時試圖掙脫竹泫的束縛,掙扎著哭喊到。
“你瞎說什么呢,自己親娘都不想認,乖乖地別動,不然我不僅不會放你,還會打你?!敝胥浦顾?。
“我沒瞎說,我真的沒見過她。我干爹跟我說,我娘親在生我的時候就難產(chǎn)死了,我爹爹覺得見到我會想起我娘親,所以就讓我跟干爹一起生活?!?p> “大人忽悠小孩子的話,也只有小孩子才會相信。你娘親確實是死過一回凡身了,但因為她是神仙,是仙界堂堂的四公主,哪有這么容易被凡人射一箭就死,這不又回來了?!痹谶@種情景下,也只有竹泫能把所以的事都說得這么輕飄飄。
“我不要進禁魂塔,我不要雷電鞭笞,我不想被削去仙籍,仙母我知道錯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求仙母饒過我這一次?!绷髑俅吻箴?。
“你若不想進禁魂塔,不想雷電鞭笞,可以讓你孩子來替代,讓他這半仙半凡的弱小身板來承受這些,或許更有意思?!睗雨庩柟謿獾兀瑴惖搅髑叺吐曊f。
“不可以,孩子是無辜的,此事從頭到尾都跟孩子無關(guān)?!绷髑馑?。
“仙主,依臣之見,原封不動地按照原來仙律來執(zhí)行處罰,未免不妥。四公主畢竟是仙界堂堂四公主,關(guān)乎到我們仙界的聲威,如若將公主除去仙籍,對我們仙界也有損失。不如這樣,我們改極刑處罰公主和凡人生下的孽子,子代母受過,也合情合理。”濟河陰陽怪氣地說。
“這絕不可以!我自己犯的錯,與任何人無關(guān),尤其與這孩子無關(guān),孩子是無辜的。你們要怎么罰就怎么罰,哪怕十八層地獄,被墜入無生道永不能輪回,我也毫無怨言?!绷髑?jù)理力爭。
“啟稟仙主,臣有話要說。”大家循著聲音回頭望,說話人正是東海上仙,滋柔之父。
“請講。”
“仙規(guī)也是人為定出來的,四公主無心之失的案例,卻也是我們仙界千萬年來不曾出現(xiàn)過的,我們是否該酌情考慮處罰的輕重問題?!?p> “養(yǎng)不教,父之過。流渠所犯的錯,我身為她的父親,有重大的過錯。若要按原仙規(guī)來處罰,本君有責(zé)任承擔(dān),愿為流渠接受所有處罰。”臺上仙君也開口,袒護著她。
流渠萬般自責(zé)地看著他,不知該如何回絕他的這一聲偏愛。
聽見仙君這么一說,眾仙們又開始議論紛紛起來。
倘若仙主仙君兩人因受刑有什么差池,恐會使得仙界陷入混亂,這時很多人都提出了反對的意見。
在最后一輪的激烈商討爭論中,最后決定對流渠的處罰是關(guān)進禁魂塔,受雷電鞭笞七十二下,再天河燭水腐蝕九九八十一天,暫保留仙籍。孩子畢竟是仙家血脈,留在了仙界,交由仙君代管教。
流渠被審?fù)旰螅敿幢谎哼M禁魂塔。
塔在上古仙山的禁地斷泉谷里,傳聞此處是專門幽禁仙界重犯之谷,禁魂塔里鎖的都是他們的魂魄。
才進來不一會兒,各處的孤魂幽靈,穿透墻壁,疾馳地過來,流渠嚇得額頭手心直冒汗,躲了又躲,才不至于被吞噬過去。
這一陣幽靈攻擊過去后,接踵而來的是雷電鞭笞。雷公電母合力,四周亮起了刺眼的火光電石,他們每一鞭下來都像要抽斷了流渠的頸骨。
才打不到二十下,她就暈過去了。
待流渠醒來時,渾身無力躺在地上,衣衫布滿血跡,四周站滿了人,有仙主和仙君,淺草、靈云天君、幾位公主們,濟河一干人等,所有仙界里她認識的和她不認識的,這一天都趕來看她受刑,看她的不堪。
雷電鞭笞已過,等待流渠的是被天河燭水腐蝕。這是一項六界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變態(tài)刑罰,所行的處罰。犯了此罪之人,只要被水一觸到肌膚,就會有被烈火灼燒之痛,久之肉體會被腐蝕而變得糜爛,甚至肌膚會壞死,被毀容。情之越深,被傷就會越嚴重。
流渠望著一尺見方的一汪天河燭水,內(nèi)心的恐懼感比之前的禁魂塔和刺魂針更強十倍,恐怕被這水浸泡三天她就會肉體糜爛不堪,不用等到九九八十一天。
“不用再等了,行刑吧?!毕芍鞣愿赖?。
流渠被扶起來,手腳帶著鐵鏈鐐銬,一步一步地被送進燭水池。右腳先觸到水,一陣劇痛襲身;接著左腳也放進來,雙腳瞬間有被灼傷之感,疼得她直叫。
沒多久,她的雙腳通紅,發(fā)腫,隨之周身受到感染,支撐不住,直接倒了下來。
“渠兒?!?p> “流渠?!?p> “四公主?!?p> “流渠丫頭?!?p> 倒下來的那時候,隱約聽見有很多人在喊她。接著她又被扶了起來,給了一個木制浮水圈,繼續(xù)讓她在水池里浸泡。
“誰都不許把她從水池里救起來,就讓她這樣,直到浸泡到九九八十一天為止?!毕芍鲊绤柕叵旅?。
說完,眾人散去,只留流渠一人在燭水里浸泡著。
流渠是基本沒有任何清晰的知覺躺在水里,大概是疼痛到幾乎到了麻木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