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時三刻,乘著微弱的月光,長林軍舉起火把,驅(qū)趕著車隊和人馬悄悄出發(fā)。
到了布索那格峽谷關,三支軍隊,兵分三路行走。
小土隨著平西侯這支往北走。半路上,趁著天黑分不清我們這些蝦兵小將,只要一有空隙的機會,她都搶先推著自己的車趕去前面,跟上和靠近平西侯——她心心念念的旌塵的坐騎。
終于到了城門下,她也恰好趕上站在了離旌塵最近的身后。
透過四周忽明忽暗的暗黃光線,她看見他的背影,很自然地流露出堅定、果敢和無畏的王者風范魅力。
軍師指揮先鋒立于城下宣戰(zhàn),大喊了三聲,城門上燃起了火炬。不多時,城樓下便涌現(xiàn)了黑漆漆一片人群,抄起了各種兵器,看起來也不是沒有準備。
“那達冷木(伯慮國軍隊頭領),我們已經(jīng)斷斷續(xù)續(xù)打了一個月,兩敗俱傷至今還未分出勝負。我不想再跟你耗下去了,今夜便是我同你最后一戰(zhàn),你若是爺們,就出城來,我們兩個單挑,決一勝負,免得再殃及無辜,禍害手無縛雞之力的老百姓?!逼轿骱顩_著城樓上大喊到。
“單挑!單挑!”士兵一起大喊。
“我家將軍正在就寢中,誰和你們單挑,你們有種自己上來打。”城上一守衛(wèi)囂張地回應。
“難不成是你家將軍怕了我,不敢出來?敵人已兵臨城下了,他作為頭領,好意思在被窩里縮著,讓你們這些小嘍嘍來逞強?”平西侯繼續(xù)挑釁到。
“誰怕你,我們將軍是不屑于同你們打,就憑你們這些手下敗將也想攻得下這座城,做夢去吧,趁現(xiàn)在天還沒亮,趕緊滾回你們的狗窩里去做春秋大夢。哈哈!”
城上守衛(wèi)對言語挑釁依然保持鎮(zhèn)定,按兵不動。
這時,軍師探頭到平西侯耳邊,低聲說:“依我看,現(xiàn)在的形勢他們是有所準備的,要那達冷木出來不太可能。您繼續(xù)和他叫囂,我下馬偷偷走到前面去,用箭把此人射下來,給他們一個下馬威?!?p> “好?!?p> “不過,這樣一來會縮短開戰(zhàn)的時間,后面我們此處一千人要撐住兩個時辰,才能等到東南和西南分支打入敵人巢穴腹地。您覺得,我們能行嗎?”
“不行也得行?!逼轿骱钅抗鈭远?,斬釘截鐵地回答。
軍師下馬,躡手躡腳地往前鉆過去。往前,便看不到他人影。過了不到一刻鐘的時間,只聽見“嗖”一聲響,城上口出狂言的士兵就倒下了。接著城上城下慌亂起來,兩軍開戰(zhàn),亂箭四射。
由于人員偏少,平西侯、軍師和能力較強的弓箭手射箭,其他大多以擋箭為主,推著車,不停地挪動草人接箭和擋箭,給草人潑水以防帶火之箭射過來大片燃火。
敵人兵力充足,一個時辰后我方就幾乎撐不住了,老弱殘兵死的死傷的傷,倒了一大片。
小土一直徘徊在平西侯身邊躲閃,每一箭射過來,她都很擔心會落在他身上。后面圍繞在他身邊的士兵越來越少,軍師也一躍飛到前面去,攀上了城墻廝殺。
平西侯回頭看見倒了滿地的傷員,神情悲痛不已,轉而繼續(xù)呼喊到:“那達冷木,你這個縮頭烏龜,貪生怕死,不敢出來和我打,算什么英雄好漢。”
“我滄陵國平西侯在此,有槍有箭盡管沖我來,我是沙場的王,刀槍不入?!?p> 他越說,箭雨越是往他那邊狂射,他拼盡全力了不停地擋箭。
軍師上城半刻鐘有余,大概在他的協(xié)助下,城門得以沖開。我方士兵拼命地殺進去,敵方也氣勢洶洶殺出來,城門上上下下亂成一鍋粥,飛箭和槍刀狂舞,鮮血四射。
“平西侯,你趕緊回去吧,不然就不要怪我今晚就你長眠在此。”城上突然傳來一蒼老油膩的男人聲。
“那達冷木,你只烏龜終于出來了,還以為你冬眠了呢。你要是夠爺們,就下來跟我打?!?p> “我下去為何,嫌覺不好睡嗎?我老了,不如你們年輕人,要多修養(yǎng)。你吵了大半宿,應該也累了,讓老夫送你回家休息休息吧?!?p> 說完,小土依稀看見那老男人拿起了弓箭,正在瞄準平西侯的方向。
平西侯被刀槍圍攻和亂箭狂射,根本不知道還有一支精準無比的箭要從高處朝他射來。
任前方刀槍箭雨萬千,敵人無數(shù),都是一片模糊,小土只看得清要射向旌塵的那一支,本能地她一躍,飛到他前面去,以自己的肉身給他擋住了那支疾馳飛來的箭。
霎時間,她胸口一陣巨痛,口吐紅血。
最后的意識里她感覺發(fā)帶被東西刮到,頭發(fā)散落了下來,整個人也徐徐倒下,半空中卻被一雙遒勁有力的手接住。彌留之際,她的強撐睜開雙眼,看見抱著她的人,恰好是旌塵。
他橫眉怒目地看著她,不說一個字。
“對不起,不經(jīng)過......你的......同意.....我又......進了軍營。我以后......不會了,請你......原諒?!毙⊥两吡巫∫豢跉猓粋€字一個字吐出來。
“你怎么那么傻,沒有必要這樣做?!膘簤m看起來有一絲心疼責備到。
“孩子,很平安......是個男孩,還沒起名字......你要幫他.....起個比我‘小土’這個名.....更好聽點.....的名字,好不好?”
“你堅持住,我馬上帶你出去?!膘簤m第一次,在小土面前哽咽到。
“我生......是你的人.....死也是。我們曾.....對六界蒼生......九州大地......發(fā)過誓,要.....生生世世......永不分.....”
最后一個字沒說完,小土就倒下了,魂魄脫離了肉身飛升起來。
只見小土中箭死后,平西侯狂喊起來。繼而瘋狂地廝殺,原先圍困他的那一堆人不到半炷香的時間統(tǒng)統(tǒng)被他殺個精光。
后來西南和東南兩個方向救兵趕來,他所向披靡,帶著眾人一舉成功殺入城內(nèi)。給平西侯射箭的那達冷木也是戰(zhàn)場上赫赫有名的驍將,但在東西雙方向夾擊兵亂中,他被身手敏捷、錯號為“颶風”的軍師拿下。
至此,拉希城被滄陵國成功攻下,平西侯收復了西部邊境失地,平息了滄陵國和伯慮國長達十六年的戰(zhàn)爭。
平西侯把為他擋箭的小土,抱回自己的營帳中,讓所有的士兵退下。他幫她束起頭發(fā),依然將打扮成她原來帥小伙的模樣,并在軍中宣告示,追封她為一等戰(zhàn)士,以殉國之禮厚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