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我覺著你剛才的那招根本就是神話,我都沒看著你如何過去的?!睂幝迓飞险f起蔣華雪那一手絕殺,她可是連師父影子都沒瞅著,要是小闕在他該會見著師父行動的路徑吧?
蔣華雪和煦微笑道:“那一招我出了全力,你還差些火候,等你內(nèi)功在強(qiáng)些就可以了?!?p> 司空明慧,江湖劍術(shù)第一重出江湖,消息一經(jīng)傳出,恐怕整個江湖都要炸鍋了。
寧洛眼里師父蔣華雪天資超卓,雖說師父承認(rèn)她功力還不如白衣酒鬼些,亦不改寧洛的心思。
劍舞傾人城,師父蔣華雪可是那樣一個柔弱絕艷的人?。?p> 歷城是通往中州的近路,蔣華雪由歷城直奔中州,自然是預(yù)備著造訪一位老友,壓抑十年的心緒,蔣華雪大有找人痛快打一場的沖動。
……
午間,寧闕與白子叡在李景院里吃過飯,回李通那院子,于叔、褚玉都已經(jīng)不在,李佟席地打坐練功,周身冒著白氣。
李佟見是寧闕、白子叡,笑著道:“寧小友、白姑娘,吃過了?”
“嗯,于叔他們忙事務(wù)去了?”寧闕隨意的拎著一只屋里的擺件,一個半人高的青花瓷青釉瓷瓶,這樣貴重的擺件他還是頭一次見。
白子叡朝李佟點頭致意,斜倚在座椅里,嬌慵的姿態(tài)美極了,一只繡鞋嬌俏的搭著。
李佟給的瀝骨功具寧闕說是內(nèi)功心法里拔尖的一部,白子叡便有心把原先的內(nèi)功都扔下重新練習(xí),有底子在,只消一年窮追猛趕就夠重回巔峰。
李佟起身拍拍土,打量著瓷瓶,彈指一敲,“嘩啦”,瓷瓶碎了一地。
“哈哈哈,假青花瓷,小友,像這樣式的物件,你就看它耐不耐敲擊,做工精致的,就愈發(fā)不怕輕敲……那種燒制的劣質(zhì)貨,一敲即碎?!?p> 寧闕捻著手里的一塊瓷片,使力重壓,那瓷片碎成了齏粉。
“李家還擺假貨,可見李通那廝貪財已到何等著魔的境地?!睂庩I將指尖的碎瓷吹落,感慨道。
李佟道:“是啊,貪財,白花花的銀子窖藏了無數(shù),可連一成都沒花掉,不知是為何啊?!?p> 愈是貪財?shù)?,對人對物就愈克扣,還有些待自己都不肯花銷的,李通窮盡一生沒花了積蓄的一成,攢著埋入黃土嗎?
“對了,前輩,李公升沒跟你說李家的事嗎?”寧闕隨意問起。
李佟自桌邊取了信紙,遞給寧闕,道:“公升邀我留守李家,我答應(yīng)了?!?p> 李公升言語尊重李佟,事理明銳,還提起舊怨舊情來,果真李公升脾性迥異,跟他那哥哥李公誠遙隔天地云端。
“瞧這不錯,那意思是沒我們事了?”寧闕笑問道。
李佟作揖一禮,道:“事不是沒有,就看小友還有沒有空兒客留李家了?”
寧闕扶起李佟,說道:“我不急,三五日的都可以,前輩大仇得報,我初入江湖也算行了件大善事?!?p> “說到這個,還得謝你,沒你和白姑娘幫扶,老頭我估摸著就栽了,???哈哈……”
“哈哈。”
寧闕怪不好意思的,給人盛贊至此,整個人都覺著飄忽。
江湖行俠,為義為情,于雙方都有妙處,蕓蕓蒼生千千萬,遇著了,哪怕是仇人也該是一份難得難覓的緣分。
李佟取了老酒,開壇與寧闕飲酒談事,白子叡獨自在一邊練習(xí)瀝骨功,初窺門徑,白子叡知道她未來能不能追隨著寧闕的步伐就看瀝骨功了。
清虛、瀝骨、伐髓、歸化,瀝骨功這一門心法精簡巧妙的開辟了內(nèi)力周天運行的路徑,將本就連通的筋脈隔著位置貫融起來,尤以瀝骨那一環(huán)節(jié)為妙,瀝漏骨寒,將渾身的筋骨都剔除陰雜。
起手時,白子叡心澄貌恭,氣由神闕起,暖烘腹骨,繞石關(guān),遞進(jìn)天樞,巡回兩路,流繞玉都。
瀝骨功真氣運行路子簡單,講求“進(jìn)退”,能循著去就能回流,白子叡引導(dǎo)著真氣換位,由氣海穴轉(zhuǎn)神闕,可真氣就仿佛亂了性,沒了方向,白子叡筋脈給真氣撐得漲起,吐了口血昏厥了過去。
“哎?”寧闕扶起白子叡,見她又幽幽的醒來,星眸半闔,額頭皺成一團(tuán)。
寧闕褪下白子叡衣袖,捏著她手腕,隱隱覺著真氣亂,又貼到她腹部感知真氣流向。
呦喂,穴位都快脹爆了!
白子叡體內(nèi)真氣滯留在神闕穴,還在充斥,寧闕剛要運功打散她堵著的穴脈,李佟攔著他。
“小友,白姑娘是哪個穴位堵了?”
寧闕擔(dān)憂道:“巨闕,真氣都卡在那里,莫非這是瀝骨功的效用?”
李佟撫須笑道:“自然,瀝骨功么,沒點給勁的還能叫上乘功法?”
看李佟的意思就是白子叡堵在神闕的真氣無需疏導(dǎo),寧闕壓著她穴位,運功護(hù)著,以免出意外。
白子叡得以緩了口氣,寧闕導(dǎo)入她體內(nèi)的那股真氣護(hù)住了穴位,神闕穴開始以緩慢的速度拓寬,那意味著白子叡往后練功的進(jìn)展會因此有顯著突破。
神闕,人之生門,第一要害穴位。
寧闕的裹覆不無效用,白子叡主動導(dǎo)入真氣沖入神闕,要害穴位的開拓對習(xí)武人的重要白子叡也明白。
起初練習(xí)瀝骨功時白子叡還沒看著那句瀝骨的意思,清虛是指心境,開始瀝骨功都會有控制心境的過程,瀝骨那句極為簡略,她就沒有辨析分明。
真氣涌入神闕,外邊還有寧闕以渾厚的邪冥功功力壓制,瀝骨功為陽,邪冥功陰寒,兩者互補(bǔ),白子叡神闕穴撐到了原先兩倍寬的樣子。
“繼續(xù),我瞧著還不錯,你能忍著嗎?”
白子叡定神,將真氣由開啟的神闕導(dǎo)入陽關(guān)穴。
神闕、陽關(guān),前后連通,陰陽和合,陽順陰逆。
陽主生門,陰主死門,那種匯通的戰(zhàn)栗感,讓白子叡差些弓起來腰一頭撞在寧闕臉上。
“好痛啊,嘶——”
白子叡攥著粉拳,細(xì)汗直冒,神闕、陽關(guān)兩大穴交疏,那種酸爽的滋味除過痛再無可描摹了。
寧闕小時候藥浴,給師父蔣華雪打通周身穴位,辛辣的藥效通入穴位,其痛感足有白子叡三倍有余。
弱女子就比寧闕當(dāng)年金貴,再入師姐寧穎、寧洛當(dāng)初是給綁著打通穴脈,哭嚎徹天,白子叡沒經(jīng)歷藥浴的痛,可單就疏通穴位也不是常人能忍著的。
白子叡扯著寧闕衣領(lǐng),就像要把寧闕生吞活剝,寧闕攔不住,只得將白子叡橫著抱起,如此一來她就沒了活動的空間。
李佟修煉瀝骨功一輩子,早已忘掉幼時瀝骨的痛,可也知道瀝骨那個環(huán)節(jié)有驚無險,便沒很擔(dān)憂。
整整半個時辰,白子叡一動不動的攤著,疏通經(jīng)脈那種徹骨的痛真是不想再感受,要是身邊沒寧闕給她一路壓著穴位漲寬的勢頭,白子叡寧愿勞苦些將瀝骨功分作半年,以笨功夫練過。
真氣游過周身大穴,末了又神闕回流丹田,白子叡昏昏然不知身處何地,只是覺著瀝骨功帶來的那種變化能讓她家禽變鳳凰。
李佟道:“寧小友,帶白姑娘去休息吧,瀝骨功瀝骨過后,乏累的很?!?p> 寧闕抱著白子叡,笑道:“那我就去李家三小姐院里安頓下子叡,前輩有事大可去那邊尋我?!?p> “嗯,你且放心去吧?!崩钯∏浦鬃訁背蹙殲r骨功,效用還不錯,一門功法到他耳順之年終有了傳承者,李佟亦是欣慰的。
寧闕出了門抱著白子叡一路往李景院子走,天光明朗,昏乏的白子叡見著耀目的光亮,回復(fù)了些精神氣。
院里守著的巫谷高手不敢阻攔,權(quán)當(dāng)寧闕空氣般飄過,待到白子叡睜開眼時寧闕已經(jīng)抱著她走出幾十步的樣子。
“我渾身痛……你放我下來?!卑鬃訁碧m心蕙性,羞意上頭。
寧闕笑著道:“算了,我估摸著你站不穩(wěn)的,去李景院里要間客房,休息吧?!?p> 白子叡道:“男女授受不親,你放我下來我能走?!?p> 寧闕搖頭,堅決道:“管他呢,我?guī)煾刚f過的……頭昏腦漲的就該休息,傷身是次要的,關(guān)鍵是傷腦?!?p> “你……你這人,登徒子!”白子叡咬著下唇,眼里水朦朦的,氤氳著霧氣。
“好吧,你試試,走不動就依我,好吧?”
寧闕將白子叡放下,扶著她,慢慢松開。
逞強(qiáng)強(qiáng)忍的白子叡不穩(wěn)的搖了搖,站著時扯動腹內(nèi)傷,喉頭甜甜的,眼前一下黑了。
“呦,我就說,真是的?!?p> 寧闕掐著她人中,待白子叡轉(zhuǎn)醒,輸了些真氣給她。
“哼……”白子叡猶自覺著不快意,寧闕太木了,姑娘家走不動路他該背著的。
寧闕作勢要抱,白子叡提議道:“背我過去吧,背著好?!?p> 寧闕無奈道:“背著會扯動傷勢的,那時更麻煩,你想好不容易得來的造化付之東流嗎?”
白子叡腮暈桃紅,咬字不清道:“那便……便抱吧,你自覺些……”
給抱著走,白子叡還是生平頭一遭,余光觸及寧闕時,白子叡心里貓抓般悸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