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瞧著雇傭冷畫仙沒幫著大忙,可李萌覺著那是給三弟李公升提個醒兒,倘若沒有巫谷的人在幫他,可能他連大哥李公誠都斗不過。
寧闕挨著白子叡,還能嗅著雅香,道:“不知你們誰有去過荊州,那邊的世家是不是特別猖獗?”
李萌對荊州頗有了解,還曾特意去往荊州探望二妹李書涵,便道:“對,荊州那邊世家傳承百年,盤根錯節(jié),多有姻親關系,咱們益州還算好的,荊州士族在整個中州都是出名的富?!?p> “哦……不知那些荊州大家,養(yǎng)的高手是否夠格呢?”寧闕問。
李萌解釋道:“世家富,支脈多,養(yǎng)高手是有的,但還是以底層的為主,一些大的世家可能會投效大勢力,那些江湖大勢力需要銀子,正好他們有銀子,就借名,狐藉虎威,李家在益州屬大世家,那楊明、楊朔不就是高手嗎?荊州世家養(yǎng)的高手,還要看那世家如何實力。”
楊明、楊朔兄弟受恩于李通,形勢一邊倒時也只得離開李家,荊州那邊形勢應該不會太過分,寧闕已經(jīng)與大師姐寧穎商量好等他抵達荊州再動身。
正如李萌說的,大勢力求財,世族求武護家,兩者互補,皆大歡喜。
“三國時,蜀漢諸葛亮將荊州視為進退天下的踏板,荊州兵家必爭,而世族一直都在,那可是一片膏胰,西涼那邊經(jīng)商的沒不知曉荊州的?!崩洚嬒烧f起來荊州,只是從長輩耳朵里聽到,那邊國富民殷是世人皆知的。
寧闕笑道:“荊州實在富,益州雖說不差,可益州易守難攻,荊州那邊應該早就熱鬧的不像樣了?!?p> 李萌道:“確實如此,荊州那邊有教派良多,為首的乾文閣、藥谷,在荊州占據(jù)不俗的勢力,簡單些說,荊州的大世家都投效在乾文閣、藥谷手底了?!?p> “姐,藥谷就是曾給我治病的江湖方士的出處?”李景亦不知藥谷,問道。
李景幼時出天花,險些沒熬過去,還是靠著一藥谷游歷江湖的醫(yī)者出手救治,李景那時小,事都是聽長輩說起來,因此她對藥谷的知曉片面。
李萌給了李景一爆栗,嚴肅道:“藥谷的人不是江湖方士,他們自稱藥師,對藥理藥物的造詣當世第一,藥谷的人善,扶救百姓是常有的,沒人家,你小命還能留著嗎?”
“哦,我聽說藥谷的人還有毒師呢,就那種打斗時灑出毒來毒人的?!?p> 李景光交友,聽人家一本正經(jīng)的胡說八道,藥谷無非兩種:毒師、藥師。
藥谷如何區(qū)別不得而知,那是藥谷的家事,人們只知道藥谷的人手不多,但在精。
藥谷的人不只是會行醫(yī)救人,武功亦是在行,對勢力的追求只為了將藥谷發(fā)揚光大,一些大勢力對著藥谷便能讓一步是一步。
荊州地界擠著藥谷與乾文閣,乾文閣可沒藥谷那份與世無爭的心境,在荊州與藥谷成鼎足之勢。
白子叡道:“對藥谷我還算知道,據(jù)說藥谷那邊醫(yī)師占有九成,毒師占一成,菜包說的毒師,在藥谷都是稀缺的,不會隨便在江湖上溜達。”
寧闕托著下巴嘆道:“荊州是個好地方,一聽就知道事多,我學過一本拳法,就是我?guī)煾笍那拈w那邊弄來的,只可惜原冊在我學會后,師父就燒掉了……叫兩儀卦拳?!?p> “兩儀卦拳,好像是乾文閣的絕技,能給你學嗎?”李萌懷疑問。
寧闕哈哈道:“我?guī)煾改桥f友遍天下,我給你算算……九宮門、雀神閣、乾文閣、北地異族、南夷好些勢力的武功我?guī)煾付冀柽^,我大師姐學過雀神閣李幽夜的一套掌法,我二師姐學過九宮門的九宮門刀法,其他的不計其數(shù)。”
白子叡嫉妒又羨慕,道:“都沒見你用過,莫非你學會那些都是擺著看的?”
寧闕道:“當然不是,我覺著師父的花舞幽典更合適我,花舞幽典里邊功法十幾部呢?!?p> 博學萬事,不如專精一事,對寧闕來說,師父蔣華雪教的花舞幽典才是對敵的首選。
憑著蔣華雪的關系借來那些功法不難,都知道蔣華雪不屑于偷學他們的秘笈,賣人情不過,誰還會吝嗇呢?
李萌嘆服,笑著道:“寧公子得天獨厚,身懷百家所長,來日不可限量啊?!?p> 寧闕謙虛道:“滿招損,謙受益,我覺著還有待進步,學的雜,還是用不到的時候多些。”
“你用不了,教我啊,我正缺呢。”李景看著寧闕就像一個藏書閣,腦袋里邊擺著一排排天下聞名的功法典籍。
寧闕苦笑著,看著李景,道:“師父答應過人家,只把那些功法教給我們,教完就燒,且我們不能傳授那些功法給外人,真從我們嘴里傳出,師父她老人家名聲就毀了?!?p> 李景道:“行吧,說的真的似的……”
其實蔣華雪最初目的是給寧闕師姐弟合適的功法,花舞幽典不一定合適所有人,譬如寧闕內(nèi)功練得就是邪冥功,寧洛刀法主體來自南夷、九宮門。
若非寧闕師姐弟承襲蔣華雪衣缽,江湖上那些巨擘鬼會認識他們,全靠蔣華雪名譽人情取得那些功法。
寧闕要考驗白子叡并將花舞幽典授給她,原因簡單,就是花舞幽典是師父傳下來的,自家典籍不遭人非議。
百家所長,要融會,何其難?
寧闕在精熟花舞幽典的同時會選擇的取舍,留不得許多,奇才要學會忘記。
忘招式,忘套路,忘功法。
忘記所有不代表你沒法起用它,而是把它的形態(tài)由靜化動,變?yōu)榱晳T。
以筷子夾取食物你不必費神去注意姿勢手法,為何?
因為習慣了,倘若將一身招式功法都變成自然的接受,那將會形成一個拿意識去對抗招式的局面。
當寧闕把這些講給白子叡等,她們恍然徹悟,那般絕對會讓寧闕成江湖大宗師,那樣的境界是隨著年歲增長開始的,而寧闕靠著感悟靜心去達到。
寡欲清心,不看年歲,可實則年歲大些心境就成熟點,反之年少氣盛,對事就沒有大多數(shù)年長者的自若。
“醍醐灌頂啊,我感覺我一口氣能把內(nèi)功心法都學透徹!”李景興奮道。
李萌則道:“聽著是悟了,自行去做時還是沒夠格,那種是要天賦在的,更重要的是心……”
李萌在聽寧闕說他鉆研功法時的意境,雖說都能聽懂,可就有種人到心不到的落差,難以補漏。
白子叡俏顏不改,只是道:“安穩(wěn)練功才是正道,畢竟咱們都是尋常貨色,寧闕這樣的還是老天多給他好處了……追求意境,都把自身搞得沒趣味了。”
“?。俊睂庩I不解。
白子叡不允以解釋,只顧與李萌說,將寧闕晾著。
寧闕問過些其余事,將荊州的事摸明白,冷畫仙自西涼來,聽他們說起中州事來倒是津津有味的,差些就化身空氣了。
……
待到天陰云低,烏云叆叇,眼瞧要有雨下,眾人方才各自回屋。
冷畫仙給李景安排在了客房,挨著白子叡屋的客房,寧闕自回屋就在不理外事的醉心練功。
雨夜天,傾盆大雨澆下來,打的屋瓦叮鈴,南疆雨大且多,這夜便是再尋常不過的雨夜。
寧闕練功后隨意在書架挑了本冊子看過,給里頭酸腐酬應的字弄的不大舒坦,沒個事務可做,只得端著書,乏悶的看著。
到紅燭燃燼,“噗”的滅了,寧闕才起身去點蠟燭,一暗一明,臨屋白子叡得知寧闕還沒睡著。
“喂,寧闕?”白子叡敲門聲低,冷畫仙她們畢竟已經(jīng)睡下了。
寧闕隨口道:“沒上門栓,進來吧?!?p> 白子叡推開細縫,竄入屋里,見寧闕還端著本《易解》,那種枯燥的文字。
“嗨,你無聊不無聊,大晚上的看這東西作甚?”白子叡將寧闕手里的書拍掉。
寧闕坐起,問:“你還沒睡,是等我?”
白子叡白眼道:“切,臭美吧你,本姑娘就是睡不著,雷聲隆隆的……”
夜雨驚雷,確實不易睡。
一道萬丈閃光的雷芒打破深邃的夜空,照亮白子叡面龐,嚇得她一抖。
白子叡其實不怕雷雨夜的,見慣生死流血的她把雷雨夜視作無物,可就不知為何她開始怕了,暗夜雷雨。
往年她孑然一身,她遇著不能解釋卻繞著心頭幾閘的絲線,拉扯間會將心纏緊。
隱隱的就算她想要將那細微的雜念避除,可難在一點,白子叡不敢,只空身一人與心有溫情的感覺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