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出數(shù)里后,余煙將遇到黑貓的詳細(xì)經(jīng)過告訴了舞飛天,看著懷里半瞇著雙眼的黑貓,“我把雪峰玉露給它喝了一瓶?!?p> “你做主就好?!蔽栾w天漫不經(jīng)心地抬起右手摸了摸黑貓頭頂,這次黑貓沒有抓他,瞥了他一眼窩進(jìn)余煙懷里接著睡覺。
“我出來已有半載,該回去看看師父了?!蔽栾w天停下腳步憂心忡忡地看著余煙,“回去的路你認(rèn)得嗎?”
“嗯,認(rèn)得?!?p> “照顧好她?!钡皖^看了一眼余煙懷里的黑貓,舞飛天說。
“放心吧,我會照顧好它?!庇酂熞詾槲栾w天是在對她說。
“那……我先走了?!蔽栾w天轉(zhuǎn)身前行,數(shù)步后欲語還休地轉(zhuǎn)頭回望著余煙,半晌,搖首長嘆,縱身飛掠而去。
余煙這才知道,原來舞飛天與自己并不順路。
感覺到余煙的異樣,黑貓?zhí)ь^望了一眼遠(yuǎn)去的舞飛天,心道,少年郎啊太靦腆了,這要是他才不會如此。
孤峰之上。
涼亭之中,一身著墨綠長袍的身影立于涼亭之內(nèi),反手就是一巴掌將跪在亭前身著銀色斗篷的瘦弱身影扇的歪倒在地,咆哮之聲回蕩在空谷之內(nèi),“你干的好事!”
氣猶未消,墨綠長袍上前又踹了一腳,“怎么不說話!你以為我不敢殺你嗎!”
“不敢?!倍放裣聜鱽砩倌赀鲞龅穆曇?。
“不敢?還有什么是你不敢的!本座多年來苦心經(jīng)營的計劃全讓你毀了!”墨綠長袍怒目相向,“此事若再辦不成,就不要再來見本座!”
“成事不足,敗事有余!”墨綠長袍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少年緩緩自地上爬起,嘴角依稀帶血。
暮靄沉沉,獨自坐在涼亭之內(nèi),少年面上浮現(xiàn)一絲苦笑,良久,憂怨開口,“只有如此你方肯見我嗎?只有此時你我方能同處一處嗎?”
“哈哈哈哈?!毖鎏扉L嘯,少年的笑中有悲凄有自嘲,有無奈有無助。
山巒疊嶂。
霧嶺之中座落著一處三進(jìn)三出的小院,雕梁畫棟,美輪美奐,仿如人間仙境。
大院之內(nèi),一位身著藏紫長袍的老者自袖筒中甩出六枚弧月形飛鏢,飛鏢急速旋轉(zhuǎn)而出,懸浮于虛空之上,霎時回轉(zhuǎn)歸于老者袖筒之內(nèi)。
院門匾額上,刻著三個清秀的古篆字“舞月派”,院中的這位老者面容慈祥,約莫耳順之年(六十歲),這位老者正是“舞月派”門主舞清秋,而門派之中實則只有他和徒弟兩人。方才他自袖筒之中所擲出的飛鏢,乃是五大神兵之一的“弧月”鏢。
“弧月”鏢,形如弧月,飛鏢首尾分雕日月,暗蘊乾坤。
望了望院門,舞清秋長嘆了一聲,“天兒,怎么還不回來?!?p> 舞清秋口中所指的“天兒”正是舞飛天。
正說著,舞飛天自院墻之上飛掠而入,飄身落于舞清秋身后,縱身一躍跳到舞清秋背上,雙手親昵地攬著他的脖子,“師父,我回來了。”
“天兒,快下來,都這么大了還要人背?!蔽枨迩镅凵裰袧M是寵溺的笑意,“為師已經(jīng)老了,背不動你了?!?p> “胡說,師父不老,師父正值壯年?!蔽栾w天跳下來走到舞清秋面前嬉皮笑臉地道。
“你啊你,就會耍貧。”洋裝微怒地瞪了舞飛天一眼,舞清秋說,“臭小子,餓了吧?”
“嘿嘿,還是師父最了解我。”舞飛天做了個鬼臉。
“少拍馬屁。走吧,先去吃飯?!蔽枨迩锿熘栾w天的手,向后院走去。
舞飛天緊握著舞清秋生滿了皺紋的右手,突然覺得這次回來師父蒼老了許多,頭上的鶴發(fā)也多了。
他永遠(yuǎn)忘不了,十年前,正是這只手在荒郊野嶺將他自死亡的邊緣拉了回來;十年前,正是這位鬢發(fā)斑白的師父,為了哄他入睡常常將他背于身后;十年之中,也正是師父悉心教授技藝才能有如今的他。
回想起十年之前,同齡的孩童有父母疼愛,而年僅八歲的他卻要四處飄泊,以乞討為生來養(yǎng)活自己,舞飛天臉上不禁浮現(xiàn)出一抹苦澀,當(dāng)舞清秋轉(zhuǎn)頭看向他的一瞬間,舞飛天將那抹苦澀掩藏在笑容背后……
飯桌前,舞清秋不停的往舞飛天碗里夾菜,“天兒,多吃點?!?p> “師父,太多了,照這么吃下去我要變豬了?!蔽栾w天哭笑不得。
“胡說,你這一走就是半年,這次回來你都瘦了?!睕]理會他的抗議,舞清秋又夾了一大塊兒肉放到他碗里。
望著尖尖的一海碗,偷偷瞄了一眼正盯著他看的舞清秋,舞飛天只好硬著頭皮將平時三天的飯全吃進(jìn)肚里,等放下碗筷,肚子已經(jīng)撐成了球形。
清風(fēng)攬月,小院之中,梧桐的葉飄落而下。
舞清秋自石桌前斟了杯酒一飲而盡,緩步院中,弧月鏢自手中飛轉(zhuǎn)而出,與夜空之中那一弦彎月遙相輝映。
舞飛天走到院中,將手中的大撆披在舞清秋肩上,“師父,您喝醉了,當(dāng)心夜露寒涼?!?p> 舞清秋拍了拍舞飛天的手,“無妨,天兒回來了,為師高興?!?p> 舞飛天一臉愧色,久久無語。
夜雪。
日月更替,星辰在歲月的長河中潛吟低唱。夜寂無聲,萬物入眠,數(shù)朵飛花自夜空之中曼妙飛舞,山巒疊翠,輕紗素裹,北國的初冬來臨……
草原之上。
行了數(shù)日,尋了一處干爽的草坪余煙坐下來歇息,雪峰玉露原本剩下四瓶,這些天一瓶不剩全都喂給了黑貓。
“你到底是什么呢?”看著懷里貪睡的黑貓,余煙百思不得其解。
舞飛天曾經(jīng)說過,雪峰玉露藥效奇佳,服用一瓶便可立竿見影,如今黑貓將五瓶雪峰玉露全喝光了才剛剛見好。
黑貓似是聽到余煙說話,伸了個懶腰,喵叫一聲跑到草叢里追逐著隨飛搖曳的稻草打起滾兒來。
余煙被它憨態(tài)可掬的模樣逗地捧腹大笑,忍不住將它抱起來親了一下,黑貓愣了半晌反應(yīng)過來回舔著余煙。
“哎呀,好癢,別舔了,別舔了?!庇酂煴缓谪垞涞乖诘亻_懷大笑。
玩耍了半晌,黑貓這才跳到一邊,以后腿抓撓著耳后,余煙并未注意到它嘴角上揚的那抹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