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點也不驚訝辛葉的問題,許招陽知道,這個游戲開始的時候,今天就必須要把一切實情都說出來,他沒辦法對辛葉撒謊,因為總是用“我很好”、“不需要”這樣的謊言來堆砌與逃避生活的辛葉,最能夠拆穿謊言,所以許招陽只好如實說:“我已經(jīng)接受過四次化療了,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我的病有些棘手,找不到合適的骨髓,沒辦法做骨髓移植,現(xiàn)在還在找合適的骨髓,不過,我并沒有報太大的希望,得了這種病,最怕的就是失望大過于希望,我想要活下去,卻也不懼怕未來的也許的死亡?!?p> 說完這句話,許招陽抬手把自己的帽子拿下來,入了辛葉眼的,最后是已經(jīng)剃光的頭。
其實,許招陽的頭發(fā)還沒有完全掉光,只是大把大把地往下掉,還不如直接都給剃光,所以許招陽選擇了自己把頭發(fā)剃掉,每天都戴著帽子。
曾經(jīng)有過幾個因為患了絕癥而得了抑郁癥的患者,許招陽見過他們最狼狽的樣子,在治療身體上的病痛的同時,還要治療心理的病痛,這些患者最后都是被雙重折磨之后才迎接死亡的。
許招陽很清楚,作為一個絕癥患者,或多或少他一定會有些心理上的影響,可是作為一名心理醫(yī)生,他又深知自己一定要和其他人不一樣。
如果死亡是必不可免的,那么不如在生命沒有枯萎之前,選擇性做一個真正理想化的人,畢竟這個世界上,能夠理想化的人寥寥無幾。
沒有理想化的人,只有理想化的階段,而許招陽覺得,自己現(xiàn)在就是那個階段。
“那……別人都知道你生了這樣的病嗎?”辛葉問這個問題之后,許招陽抿嘴一笑:“這算是第三個問題嗎?如果是的話,我回答了……”
“不是!”辛葉看起來十分在意這一次問問題的機會:“不是,你還有一個問題,你問?!?p> “好?!痹S招陽想了想,問道:“你和你媽媽,除了寫東西的事之外,其他的矛盾在哪里?!?p> 又是一個不愿意回答的問題,辛葉有些開始抵觸,后悔自己為什么要玩這個游戲,可是當看到許招陽的眼睛,她又會覺得很安心,可以安心地訴說這些事情:“我媽媽是一個很不會表達的人,我曾經(jīng)一度覺得我不是她親生的孩子,她很要強,也很強勢,她容不得我有難過矯情的時候,生病之后,那是我最難熬的日子,她的每一句話都很惡毒,她從不會安慰我,溫柔地和我說話,她脾氣很差,發(fā)火的時候甚至想讓我去死,她說我就是她的克星,我們兩個之間,只有死一個,生活才能平靜,她說她希望在我出生的時候就把我掐死,她寧可我從來沒有來到過這個世界上……其實她不知道,我只是想要她的一句關(guān)心而已?!?p> 說到這里,辛葉哽咽了,許招陽從沒有見過辛葉這樣發(fā)泄情緒,這樣的辛葉,才像是一個有血有肉額的活生生的人:“可我偏偏知道,她還是愛我的,她對我好的事情有很多,可偏偏我只記住了她的惡毒的話,只是因為那些話像刺一樣,狠狠扎在我的心上,我努力得想要拔下來,可是拔掉刺,我的心就剩下了很多深深的洞……我嘗試過,可是堵不起來……每一天都很痛很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