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時代,地之東南,為靈界,歸靈族所有;而在靈界之外,玄、冥兩界彼此相連,為閻魔一族所統(tǒng)治,但他們生性殘暴,且與妖族為伍,殘忍迫害人類。于是當(dāng)時的人類成立梓云山玄坤教,第一任教主炎羅古帝在靈族的幫助下帶領(lǐng)人類各族奮起反抗,最終將戰(zhàn)敗的閻魔一族封印于地下。此后,各族族長便在自己各自所屬的領(lǐng)地里建國封王?!?p> “可隨著時間的推移,各國相爭,小國為大國所吞,最終只剩下奕、煜、靖、珩、暨、鉞、蕪七個國家,形成了如今七國鼎立的局面。然而閻魔王雖死,其殘黨卻化作焚鬼殘存世間,禍害世人,于是世人便在靈族的幫助下筑起西、北兩道天隔。自此,天隔以內(nèi)為玄界,以外為冥界,而玄界的東、南方則與靈界相連?!?p> “為減少大國間的戰(zhàn)亂紛爭,梓云山在玄界中央劃定一塊區(qū)域作為中央邊界,由各國選派成員組成長老閣,并由長老閣推舉教主,負(fù)責(zé)協(xié)調(diào)七國之間的利益關(guān)系,維護(hù)七國秩序和玄界的整體安全?!?p> “所以說,梓云山是為了維護(hù)七國的秩序而存在?”洪斌抬起頭問。
“可以這么說,但在這個尚武的世界,七國內(nèi)許多諸侯的勢力其實(shí)早已遠(yuǎn)遠(yuǎn)大于王室,這些大勢力之間相互吞并、互相殘殺,在一些國家,國王早已是有名無實(shí),變成了大勢力的傀儡。而梓云山要做的,就是制約這些無限膨脹的大勢力,維護(hù)七國安全和百姓生計?!蹦妈鬏芬贿呏v著一邊看著拿著紙和筆,專心致志記筆記的洪斌,有些好笑地說,“你不用記得那么認(rèn)真,聽懂了就好。”
“唉,不行,大人,我腦子笨,忘得快,得記下來回去好好復(fù)習(xí)!”
穆梓莘看著他的小本本,上面寫的歪歪扭扭,還有不少錯別字,不過對于他這種從小沒上過學(xué),小小年紀(jì)就被送到邊塞干苦力的孩子來說,能自學(xué)到這個地步已經(jīng)很不錯了。
臨走的前一天,穆梓莘到洪斌的住處看望他,順便給他送來藥膏。洪斌的住處靠近關(guān)押囚犯的牢房,條件十分惡劣,屋門已被雨水腐蝕得不成樣子,屋里充斥著一股酸腐的味道,家具也十分簡陋,只有一張床和一張桌子。洪斌當(dāng)時正在角落里忙活些什么,見到穆梓莘走進(jìn)來嚇了一跳。
“小的拜見教主大人!”
他“噗通”一聲跪在地上,高舉雙手像見到活菩薩一樣給穆梓莘連磕了好幾個響頭。
穆梓莘也被他嚇了一跳,趕忙上前拉起他來。
“快起來啊,你這是做什么?”
“讓您見笑了,這是我老家那邊的習(xí)俗,我們那兒見到您這樣的大人物都要磕頭跪拜。”
“這是誰規(guī)定的陋習(xí),以后不要再這樣了!”穆梓莘有些不太高興,“洪斌你老家是哪里的?”
“煜國的紅山,”洪斌說著拍了拍身上的塵土,“您肯定不知道這個地方,紅山很小,我們家住在山腳下的紅山村……”
“紅山村?”穆梓莘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睛,“等一下,我記得大約十三年前,紅山村發(fā)生了一場大屠殺,從村民乃至牲畜幾乎無一幸存,”她又上下打量了一眼洪斌,“為什么你……”
“您也說了是‘幾乎’無一幸存,”洪斌低下了頭,眼神變得有些黯淡,“恐怕我就是那個唯一的幸存者了?!?p> 說完他又抬起頭來,看著穆梓莘憨厚地笑了笑,不知是在笑自己的幸運(yùn)還是不幸。
“當(dāng)時我才三歲,也沒多大印象,只記得被屠村的前一天我和母親進(jìn)城買東西,結(jié)果我不小心走丟了,又迷了路,還好后來碰到了一個特別漂亮的小姐姐……我從未見過那么好看的人,簡直就像是仙女一樣。她說她也是紅山村的,給我買了好吃的,還領(lǐng)我回家……”
說到這時,他突然沉默了良久,穆梓莘耐心地等著,“我們快到村子時,看到村頭聚集了大量的煜國官兵,還有很多看上去很厲害的人,我能感受到他們身上強(qiáng)大的氣勢,所以很害怕……那個小姐姐好像認(rèn)識他們,她上前跟幾個大哥哥說了些什么,我感覺到氛圍不太對,接著她就‘唰’地一下消失了……我猜她應(yīng)該是往村子里去了,但她速度實(shí)在是太快了,身邊的人都拉不住她,接著另一個看上去美的像仙女一樣的阿姨朝我走過來,她說了什么我記不清了,但后來是她把我領(lǐng)走了……”
“那后來呢?你怎么樣了?”
“她把我?guī)У搅艘粋€特別特別大的紅房子里,把我交給一個穿著女人衣服的滑稽大叔照顧,那時我還不太明白發(fā)生了什么,我就問那個大叔發(fā)生了什么,我為什么不能回家?然后他告訴我,我的家已經(jīng)沒了,我以后就和他住在這里,幫他干活……”
“那你再見過那個把你領(lǐng)回村子的姐姐嗎?”
“見過,那時我們經(jīng)常見,”說到這時,洪斌面帶笑容地仰起頭幸福地說,仿佛是在回憶一段非常美好的時光,“她經(jīng)常來看我,給我買各種吃的和穿的衣服,帶我去逛廟會,還教我讀書寫字和功法,雖然我不知道她為什么要對我這么好……她特別溫柔善良,聽別人說她對所有人都很好,紅坊的人都特別喜歡她……”
“然后呢?怎么不說了?”穆梓莘專注地聽著,催促著他。
“后來有一天她突然也消失了……我問周圍的人她去哪兒了?但周圍的人卻都表現(xiàn)的很緊張,他們告訴我以后不許再提她了,還說她是壞人……可我不信,她是我見過最好的人了,而且大家之前都說她好,怎么突然就改口了呢?然后我就向大家解釋她不是個壞人,但是聽到的人卻都很生氣,因?yàn)檫@事兒我被關(guān)在屋子里鎖了好久……再后來,有一天,一個渾身上下一身黑還帶著一半面具的陌生人來到紅坊把我?guī)У搅诉@兒,我問他我為什么要來這兒,他說我犯了罪要來這兒接受懲罰……可我明明什么也沒做!更何況一個六歲的孩子能犯什么罪?我問他我犯了什么罪,可他卻什么也不說……這就是我能記起的所有事了。”
穆梓莘不再說話,她感覺自己的喉嚨有些發(fā)緊,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原來她和洪斌是同一年來的邊塞……而且恐怕都是因?yàn)橥粋€原因,因?yàn)橥粋€人……
“你還記得那個小姐姐的名字嗎?”
洪斌搖了搖頭,他看上去十分的失落、疲憊。
“剛剛你在角落里干什么呢?”穆梓莘見他這般,馬上轉(zhuǎn)移了話題。
“我在練字?!焙楸笳镜揭慌?,露出身后一片墻壁,墻上已被劃的不成樣子,她看到墻角堆滿了折斷的矛、生銹的刀、還有廢舊的鐵器。
“這些都是那個姐姐教我的,她說這些對我會很有用。后來我發(fā)現(xiàn)這些字果真很神奇,每次我在心中默念這些的時候,就會感到有一股神奇的力量在體內(nèi)涌動,有幾次我受了重傷,默念它們的時候傷口竟然不治而愈了,”他一臉自豪地說,“我怕自己忘了,所以每天都練,現(xiàn)在已經(jīng)爛熟于心啦!”
穆梓莘走到墻前,看著墻上密密麻麻、用刀刻出的字,這些字重疊覆蓋著,很多都已模糊不清,但仔細(xì)看卻依舊能清晰地辨認(rèn)。穆梓莘眼中忽而閃過一抹淚光。
沒錯,這是只有那個人才知道的心訣——《金玉神訣》。
她突然覺得很可笑,過去二十年來玄界無數(shù)強(qiáng)者費(fèi)盡心機(jī)卻都沒能尋得的心訣,卻被拋棄在了在這個地方,這個角落里,在一個幾乎沒有任何修為的少年手下完整的呈現(xiàn)了出來……
穆梓莘一揮手將墻壁刮去了一層,恰到好處地抹去了墻上所有的痕跡,她看著呆愣在原地的洪斌。
“明日你隨我一起回梓云山,如果你愿意,今后你就是我的手下了,我們一起離開這個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