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邊塞，寒城。
城門前，士兵已經(jīng)排好了整齊的迎接隊伍，城主則背著雙手緊張地在門口來回踱步，時不時向遠處張望著。
“怎么還不來？都這個點兒了，應該快到了吧，”他自言自語著，“肯定快到了……”
他是個有些消瘦的駝背老頭兒，還有點兒老眼昏花，年輕時也曾隨軍征戰(zhàn)沙場，還立過戰(zhàn)功，只不過現(xiàn)在人已老去，別說打仗，就連抬手吃飯有時都覺得費勁兒。
忽然間，天色一轉，漆黑的天空中剎現(xiàn)一道耀眼青光，宛若天神降臨，兩匹長著巨大翅膀的銀鬃天馬拍打著雙翼從天而降，身后拖著三輛環(huán)環(huán)相連的巨大金色車廂。
馬車停在了城門前，剛一落地，天馬身后的車門便“啪”的一聲打開，從后車上整齊有序地下來一路身著青白色長袍的梓云山弟子，分列在馬車兩側。接著，中間的金車上又走下來數(shù)名白衣長老，城主見狀連忙顫顫巍巍地快步迎上前去，他活了這么久還是第一回見到這么大的陣勢，不由得開始手心冒汗。
“北疆可真是夠大的，”凌木從最前面的一輛馬車上走了下來，順手整理了一下衣領，“不過卻是荒無人煙。”
“您一路上辛苦了，”城主看到他立刻行禮道：“屬下是總管北疆諸城的城主，外面天冷，大長老請到屋里就坐，屬下已經(jīng)派人準備好了房間和宴席，特地為諸位長老們接風洗塵……”
“不必了，我們此次來北疆是有要事在身，想必你也聽說過前一陣子西疆失守的事了吧？”
“是，屬下今晨剛剛聽說，正要派人傳信去末城……”
“不需要，我們此次正要去往末城?！?p> 二人來到大堂，凌木左右環(huán)顧了一圈，堂里的設施十分簡陋，雖然一看便知事先精心打掃過，但整體來看還是有些破舊寒酸，屋體都是些陳泥爛瓦搭建而成，屋內鮮有陳設。凌木入座后，仆人立即端上熱茶，他端起茶碗一看，茶色晦暗發(fā)黃，輕啜一口發(fā)現(xiàn)非但沒有一絲茶味，還留下了滿嘴干澀的苦味。
許是瞧見了凌木品茶后的臉色，城主連忙尷尬地解釋道：“我們這兒交通閉塞，貨源落后，這茶葉的味道肯定比不上內陸的醇香，讓您見笑了。”
凌木也笑了笑，揚起袖子擺了擺手。
“我聽說寒城是北疆最大的要塞了，但一路走來卻是人跡罕至，這又是為何？”
“這就說來話長了……”城主無奈地嘆了口氣，“實不相瞞，北疆自古以來便是地廣草木疏，自從十年前玄界破天之后，這里更是直接與焚界相連，黑沙浮塵遮天蔽日，早已不適于居住，本就為數(shù)不多的百姓幾乎全都搬走了，現(xiàn)在殘存的城鎮(zhèn)基本也都已經(jīng)荒廢，留下的只剩守城的軍官士兵了?！?p> “十年前那場惡戰(zhàn)確實給玄界帶來了毀滅性的打擊，”凌木不自主地轉動著手中的茶杯，又輕啜了一口，苦澀的味道也隨之滲入到了他的心里，“西疆已是人跡罕至，沒想到北疆更為艱苦，這天上連太陽都見不到！”
“大長老，屬下還是派人先去末城傳達消息，讓他們加強防守吧！屬下聽聞前段時間，天隔外焚軍甚是猖獗，不僅犧牲了好幾名五級軍官，就連不少內陸諸侯派來守邊的戰(zhàn)士們也都敵不住，紛紛請求支援……”
“不，焚軍暫時不會再來犯了，”凌木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安慰道：“你們不用擔心，梓云山的軍隊已經(jīng)重新收腹了西疆，估計現(xiàn)在北疆的天隔外也應該平靜下來了，這都是伍教主的功勞啊?！?p> “啊，原來如此，那就好，那就好，不愧是教主大人，”老城主聽后長舒了口氣，欣慰地看著凌木，“屬下今晨才收到消息，說前幾日西疆戰(zhàn)況十分危急，梓云山甚至還為此召集了禁軍，本來屬下還很擔心……沒想到這短短幾日就平息了焚軍，這下總算可以放心了，不過教主大人沒有受傷吧？”
凌木沒有回答，他仿佛什么都沒有聽到一樣，只是呆望著窗外灰暗的天空，一幅幅畫面突然閃現(xiàn)在他的腦海中：紅坊浮華的夜市，風云閣熱血沸騰的擂臺，還有記憶里那些曾經(jīng)鮮活的人、曾經(jīng)年輕的人、曾經(jīng)善良的人……
“大人，剛剛又收到了從內陸發(fā)來的信件。”侍者悄悄把一封還未拆開的信遞給了城主。
他拆開信封，看著上面的字，雙手開始有些顫抖，額頭上也開始冒汗，他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正對著窗外發(fā)呆的凌木，手中的信件滑落到地上。
信上只有短短幾個字：“伍教主已陣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