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是目高于頂?shù)脑兰疑贍敚察o好潔,遺世獨立的富貴公子,竟破天荒地來到這等低賤濁俗之地!
“嗚嗚,我,我錯了!”一個含糊的聲音從人群中央低低響起:“姐姐們饒,饒命!”
丫鬟們這才回過神來,一面撤離,一面慌忙跪拜:“公子?!?p> 岳天這才看見一個衣衫襤褸蓬頭垢面的人,蜷縮在地上,抱頭求饒。一想到這可能是偷窺她沐浴的登徒子,他便壓抑不住憤怒,沉聲喝道:“光天化日之下,你們個個衣衫不整,不去忙活,在此處嬉鬧,是何道理?!”
“公子容稟?!币粋€膽大的丫頭往前跪行幾步,抬頭看他,也不去管胸前的大片春光。
岳天別轉(zhuǎn)了眼,環(huán)視眾人,眼睛急切地搜尋,口中卻平淡無波:“說?!?p> “我們準備沐浴之際,卻見這個登徒子滿院亂竄,色膽包天,竟敢偷窺眾人沐浴?!蹦莻€丫頭見岳天并不看她,自覺地系好了衣帶,恭敬地回道。
“你,”岳天穿過跪了一地的丫鬟,徑直走到那個傷痕累累的登徒子面前,命令道:“抬起頭來!”
那登徒子放開雙手,仰起頭,卻依舊抱緊了自己。
這一看,卻是驚著了岳天。
只見那男子滿面淤青,似乎被甚么給撞的,人中一道血跡尚未干涸。最好笑且叫人意外的是,他的眼睛上一團白色粘稠物,將眉目遮了個嚴嚴實實。
“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岳天疑惑地問道。
那男子嗚嗚地低聲哭了起來,與此同時,有丫鬟忍不住低低笑了起來。瞬間,場面再次熱鬧起來。
“公子不知,他的眼睛是被漿糊給糊住了。”
“漿糊?”岳天一時未聽清。
“是啊公子,他四處偷窺,被念念捉住,我們便把他捆起來,用漿糊糊了他,省得他去禍害別的姑娘?!?p> “漿糊糊眼?”岳天不禁輕笑道:“是誰的主意?”
或許是怕被罰,先前七嘴八舌的丫頭們一時間都閉了嘴,不再說話。
“是我?!蹦莻€悅耳的聲音自東南方而來。那個角落,應(yīng)該是廚房。
岳天轉(zhuǎn)頭,念念挽著衣袖,端著一盆熱水而來,站定后,大大方方地任他打量。
衣著整齊干凈,神色不徐不急,坦然沉靜,似乎并未意識到這是一場怎樣的惡作劇。
“你?”岳天遲疑道:“沒事吧?”
念念眼神微動,意味深長地瞥了他一眼,恭敬而疏離地答道:“謝公子關(guān)心,奴婢們都沒事?!?p> 不知為何,看到她這副模樣,先前的各種擔憂都拋之腦后,一股無法言說的憤怒油然而生。
他重重地連連點頭,對著一路趕來的此刻正忍俊不禁的阿三吩咐道:“送官罷?!?p> 說罷,轉(zhuǎn)頭看了看念念,欲言又止,最終揚長而去。
人真是種奇怪的生物。岳天躺在竹榻上,瞧著滿院的花紅日影,暗暗地想。先前擔憂她受了欺負,可是眼見她欺負了妄圖欺負她的人,他的心卻滿是挫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