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練,你莫惱!我方才是有些吃驚,”大約是見我情緒低落,他坦誠道:“雖不知為何如此,但無論你變成什么模樣,你始終是我初見時的阿練?!?p> 他雙眼清亮,有如月光,我促狹之心頓消,被他看得臉色微赧,便隨口道:“你所言極是!你一無所有身無所長,我無需讓你負責。你好生養(yǎng)病,痊愈之后便走吧!”
他眼中的月光仿佛被烏云遮蔽一般,再無半點光芒。
我有些心慌,轉身瞬間,卻被攔住,他掌心托著一枚掛飾,碧玉的菱框,框內嵌著一顆白色轉珠。我不解地看著他,他解釋道:“這是我的貼身之物碧玉白轉珠,其功效來歷價值幾何,我已全然不記得,你收著吧!權當聘禮!”
我不免驚愕,慌忙擺手:“我方才是有意捉弄你,你萬萬不必掛懷!”
“我明白,是我配你不上?!彼s回手臂,神情黯然。
我默然,將其按于座椅,澀然一笑:“莫要妄自菲薄,你是良人,卻非我所屬。我已有意中人!”
他自是不信。我便指了指手腕上那玄色手鐲,懶洋洋地躺在炕頭上,與他說起了冥靈。
冥靈他總是一襲碧色長袍,著木簪。據說他法力高強,仙法功德可入仙界卻不愿入,只喜歡占山為王,天天擺個山主的臭架子。又貪財又小氣,稀罕古玩寶物,錙銖必較,重利愛財,整日除了處理山務,打坐、入定便是他的日常功課,還禁止眾人下山玩耍,實在是無趣得緊。
洛齊似信非信,困惑道:“他既如此不堪,你又怎會心儀他呢?”
我打著呵欠,迷迷糊糊地說:“縱然如此,我卻知他赤子之心,寬容豁達,善施博愛?!?p> 月華如水,涼風習習,被褥清香,我心情輕松,漸入夢境,仿佛冥靈就在眼前,翻身之際含糊地說了一句:“可是,冥哥哥,我只想你偏愛,可以嗎?”
夢中似乎傳來他的回應:“等我!”
我閉眼甜甜一笑,抱緊了那松軟的被褥,點頭應道:“嗯,等你。”
洛齊腿傷好后,我便帶著他繼續(xù)趕路。
我見他雖然功法受損,體魄稍有缺憾,但神志日漸清醒,便想著要同他分道揚鑣。他卻不依,一路指責我,使喚我,時而怨天尤人,時而尋死覓活。想當初他也是個翩翩佳公子,彬彬少年郎,如此轉變,也委實怪我。
那日共處一房后,我也不知何時睡沉。翌日一早,我在睡夢中感覺陽光扎眼,便將頭往被褥里鉆,突然聽到近在咫尺的一聲悶哼,便迷茫地睜了眼。
好家伙,這一睜,目眥盡裂!我竟然趴在洛齊的身上,他的新衣被蹂躪得不成體統(tǒng),讓人想入非非。
莫非他想強我?!
此念一生,便又聽到他痛苦的抽氣聲。
我頓時起身,居高臨下地審視他。
他一臉痛色,說話也斷斷續(xù)續(xù):“阿練,你……未免……太過霸道!”
我霸道?
我倒是有些好奇,便緩和了臉色:“何出此言?”
他似乎輕松了些,掙扎著坐起身,豆大的汗珠從雙鬢冒出,順著棱角分明的臉頰往下,來到了脖頸前突出的一塊。他的嘴一張一合,那個凸出物也一上一下。
我摸了摸自己,又伸手去摸他,他嚇得往后仰,語速飛快地說:“你依仗自己有術法,半夜攝我到炕上,將我當作被褥揉捏了一整夜。你需要我給你暖床,便不由分說占我便宜,現下醒了不想承認自己荒唐,又不知使了什么手段,使我全身如同針刺火烤。方才竟還想調戲我?!”
“怕是你自己跑上來的罷?”我不確定地問。
聰敏冷靜如我,倉促之間便找了個臺階:“休要賴上我!”
“阿練!”他顯得很悲憤激昂:“我雖無記憶,但絕不是那種紈绔子弟,花花公子,你怎可如此污蔑我?”
“好罷,就算是我對不住你!”我想了想,補充道:“你也無需激動,權當抵了我對你的救命之恩!”
蒼天可鑒!我原本以為那話是封火磚墻,未曾想會火上澆油!
似是晴天霹靂砸到他頭上,他臉色蒼白,難以置信地瞧著我。
見我一臉坦然,便邊搖頭邊顫顫巍巍地掙扎下床,泫然欲泣:“士可殺不可辱!我寧愿把這條賤命還你,也不愿受你如此折辱!”
言畢,他竟以頭撞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