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早上,我整個人心情都十分低落。
姑姑掛掉電話叫我再睡一會兒,我搖搖頭,姑姑對我說藍溪是跑回家了。路上手機掉了,沒有及時聯(lián)系她爸媽,讓她爸媽著急了。這都不是重點。
姑姑說:“她爸媽找不到她,著急得亂說話,說是不是你叔叔做了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情所以不讓她聯(lián)系藍溪,把你叔氣壞了,就把事情都說了出來。你叔叔知道藍溪回了家。”
“為什么不能告訴我?回家就回家,為什么不能告訴別人?!蔽倚闹星f個疑問。
姑姑沉默了一小會兒:“她是你的好姐妹,我以為你都知道。”
我怔怔的看著姑姑,沒有說話。
姑姑嘆了一口氣,又說到:“藍溪懷孕了。你叔叔和藍溪說好了,這事兒替藍溪保密,藍溪決定回去做手術(shù)的,你叔叔說每個人都有隱私權(quán),何況這關(guān)乎藍溪的名聲。只是藍溪的媽媽說是不是你叔叔對藍溪做了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激怒了你叔叔,你叔叔不得已才跟她解釋了這一切?!?p> 聽完姑姑的話,我的心情無比復雜。
我一直都認為自己是一個靠得住的人,但是在藍溪那里,連信任都沒有。我突然很想哭,最后我蜷縮在床上,我對姑姑說我有點累了。姑姑拍拍我的肩膀,對我說想哭就哭出來。
我搖搖頭,沒什么好哭的。
平靜了很久我才平復下來自己的心情,藍溪一直在QQ上和我道歉,說因為她害得我被我爸罵,被責怪。我生氣卻不是因為被罵了,而是她發(fā)生了那么大的事,對我卻隱瞞得那么好,一點點都不曾透露。
那一個假期,在這一件事情的波濤洶涌之中,很快就過去了,我的心結(jié)自此結(jié)下了,無法解開。
我和爸爸走在街頭的人行道上。
我爸突然問我:“藍溪和她男朋友還在一起么?”
我踢著空氣,甩著鞋子,酸酸的回答:“不知道,在吧。反正她過得好著呢,又什么都沒有告訴我,我知道個啥?你問我這個我怎么知道?”
我爸笑了笑,說道:“你有點搞笑。”
我抬起頭,不解地問他:“我有什么搞笑?”
我爸說:“你和她是好姐妹,但是她和她的男朋友是男女朋友,這不一樣的概念,你怎么脾氣這么古怪?”
我有些委屈得想哭:“我是她好姐妹嗎?她懷孕這么大的事情她告訴我了嗎?我什么事我都會告訴她,她什么事都不告訴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大清早打電話過去,劈頭蓋臉罵的也是我,我脾氣怪嗎?”
我爸摸摸我的頭發(fā),跟我說:“哎呀,這件事是我做的不對,我向你道歉,我不該罵你,就是擔心她真的失蹤了,著急了。”
我撇撇嘴沒再說話。
我爸突然很嚴肅地對我說:“這件事就這樣翻篇吧。你不要再對這件事情耿耿于懷,也不要再去追問藍溪任何關(guān)于這件事的問題,縱使是你內(nèi)心再不愉快,再大的委屈。你要清楚,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都有自己的選擇,無論這件事情的結(jié)果是什么,都是藍溪的選擇,她如果向你尋求幫助,你可以幫助她,但是不要干涉她的決定?!?p> 我爸說得很委婉也很深奧。
我不甘心地點點頭。
這件事成為我和藍溪的一道坎。當我在校園的路上偶遇渣男的時候,我們彼此都認出了對方,渣男沒有和我打招呼,我也不想搭理他。碰到藍溪的時候,我除了拋給她一個禮貌性的微笑不知道還能說些什么。
事情過了很久,我會詢問她是不是仍然和渣男在一起。她總是回我,還在一起。我問她有什么打算的時候她卻很迷茫。我說高考要報哪個大學想好了嗎?考不上難道就這樣嫁給他了?一輩子就這樣嗎?
她回我:“走一步看一步吧?!?p> 高三就在這種的人際關(guān)系過去了。
我曾是最關(guān)心藍溪高考結(jié)束后歸宿的人,到最后我最先放棄了高考。畢業(yè)后,我義無反顧的跑到了廚子的城市。我?guī)缀鮿h除了所有的同學朋友,并不是因為要斷絕關(guān)系,只是因為我想拋開原來的一切,重新來過。那時候的QQ還只是單方面刪除好友。
那一年的中秋,遠在他鄉(xiāng),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孤獨。離中秋大約還有十天的時候,我在QQ空間發(fā)表了一條說說,大概是這座城哪里的月餅便宜,想買幾個假裝自己也在認真過中秋。
藍溪快速的評論,問我原來我也在這座城嗎?我說是,她說她也是。字里行間,透著她的喜悅。
在他鄉(xiāng)能遇到自己認識的人,確實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
中秋佳節(jié),吃飽飯,心血來潮想跑到屋外看月亮,我和廚子溜達到門外,抬頭費勁的尋找。廚子嘲笑我沒有常識,說中秋的月總是要很晚才有。
就在我想吐槽的時候,手機響了起來。我一看,陌生而又熟悉。
“喂?您好,哪位?”
“妞……”那邊的聲音有些顫抖。
我深呼吸一口氣,平靜地說:“是我,我在。”
那邊居然哭出聲。
“怎么了?”握著手機,那是和藍溪認識六年,第一次聽到她的哭聲,而且是專門給我的傾訴。
“我好累?!笔謾C對面,仍然是顫抖的聲音,無力而震撼。
“發(fā)生什么事了?”我不知道她在哪里,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廚子拍拍我的肩膀,示意他先回屋了,我點點頭。
“我太難過了,沒忍住。我整理一下我的情緒?!彼{溪抽泣著,許久后,她漸漸平靜下來,但是聲音仍然在顫抖:“我不知道為什么,我們的感情出現(xiàn)了很大的問題。我念了大學以后,我來到這邊,他留在老家的城市,因為沒有考上理想大學,他去念了大專,我也不知道他哪根筋搭錯了,總是說他一個大專的配不上我這個本科的。你也知道,我喜歡參加學校各種活動,他經(jīng)常打電話給我,一旦知道我在參加學習社團活動就要生氣?!?p> “這有什么好生氣?”
“他說我總是喜歡去參加這些活動,他他還說他都懂,因為社團男的多,我多去點,才能認識更多的男生,才好跟別人跑了?!?p> 我聽到這里,覺得很是不可思議。這份感情這樣的不信任對方,這樣不給對方自由,還有什么可持續(xù)?
藍溪繼續(xù)說到:“我們這兩年來經(jīng)常吵架,尤其是我上大學以后。我昨天打電話給他,他沒接,我就隨口問他干嘛去了,擔心他而已,他就馬上發(fā)信息給我說有個女同學過生日,他去參加她生日去了。我知道那女的一直都有點喜歡他的,我就想著,參加個生日,又不是什么事,有必要整夜都沒有回復信息嗎?我給他打了很多電話他都沒有接,發(fā)了信息也沒回。我一開始就當他睡著了,可是到了今天下午,他還是沒回我。我晚上打電話過去,他就對我生氣,說我管得多,也不知道說的是氣話還是怎么的,我還什么都沒有問,他就吼著說他和那個女的昨晚去開房了,睡在一起了!”
藍溪顫抖著聲音說:“我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了,我真的很難受?!?p> 我聽完唏噓不已。心想渣男這個外號我起的絲毫沒毛病。同時又很心疼藍溪。
“我?guī)筒涣四闶裁?,他不在這里,我也不能去打他一頓,你不再這里,我也不能給你肩膀讓你哭,但是你講我有什么可以幫到你的,我盡量?!?p> 藍溪也許情緒是好轉(zhuǎn)了,對我說道:“說出來以后,我心里好受多了。謝謝你了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