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 真正的牧師
“你說呢？”海勒的聲音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相比于這個亡靈擁有無比純凈的神圣之力，他更受不了對方的語氣，明明有這么卓越的能力，還說得這么無辜。
“我和父親被你的天賦嚇到了。”凱瑟琳笑起來。
“我看到了神圣之種，還看到了納魯?shù)幕孟螅苯卑炎约簞偛趴吹降木跋竺枋隽艘槐?，但不知道怎么確切來形容，“感覺上……它好像很純凈，沒受過一絲污染?！?p> “我們也感覺到它很純凈！”海勒都快要抓狂了，這個亡靈再敢說得這么無辜，他就要打人了。
“那我可以學治療術了吧？”江北問。
“能！你當然能！”海勒咬牙切齒地說，“我這就教你！”
“我惹到你了么？”江北感覺出海勒非常憤慨，但不知道為什么。
“不要再用這么無辜的語氣說話了，我受不了！”海勒徹底抓狂，走到閣樓窗口前，像餓了三天的狼一樣嚎叫，“啊——”
“你爸是不是有狂犬?。俊苯北缓＠盏呐e動嚇了一跳。
“不，父親是高興的，”凱瑟琳微笑起來，溫柔的波光在明媚的雙眸中流動，這一刻，苦行僧和亡靈的形象在她心中徹底融為了一體，“能教授你這樣的牧師，他高興壞了。”
“我先教你最基本的燭光術，這是所有神圣魔法的基礎?！?p> 海勒的情緒平穩(wěn)過來后，又開始了教學。
“首先，你需要集中精神，把神圣之力引導到雙手上，然后用意念力控制它，讓它維持一定的規(guī)模，最后不斷壯大它，直到能用出去。”
“不需要念咒語么？”江北記得海勒治療被他抽走疫病的病患時，每次都會念咒語，而且聲音大得像肛裂了一樣，生怕木屋外的人聽不到。
“你說的咒語也是種禱言，它是牧師們經(jīng)過漫長的實踐，總結(jié)出的和圣恩溝通的語言，”海勒解釋道，“它的作用是引導燭光術產(chǎn)生不同的治療魔法，你還沒學會燭光術，就想學咒語，就像還不會走路，就想學習跑了，自不量力?！?p> 海勒揣著陰暗的心理打擊了江北一下。
“燭光術是像這樣么？”江北用意念控制體內(nèi)的神圣之力，在掌心凝聚出了一團暈黃色的光暈，晶瑩的光點像倒飛的雪花一樣從光暈上飄起來，這個過程不費吹灰之力，仿佛他天生就會一樣。
“啊——”
海勒又竄到窗口旁大喊大叫。當年他花三年十個月才用出第一個治療術，三年時間用來匯聚神圣之種，那十個月就是用來學習燭光術。
可這個亡靈不到一分鐘就學會了，而且強度居然比他現(xiàn)在用出來的還要高，這是要氣死他么??？
“咦？你……你的手！”凱瑟琳明媚的眼睛又瞪大了，視線的落點不是那團閃閃發(fā)亮的光暈，而是江北的手。
那是一只完整的手，手指纖長，皮膚晶瑩剔透，像由玉石打造，反射著燭光術的光澤。
順著凱瑟琳的視線，江北也看向自己那只手，笑了起來，鎮(zhèn)上爆發(fā)的疫病中蘊含著豐富的能量，他每天治療病患，血肉生長得非?？欤L好的遠不止這只手。
“為什么？”凱瑟琳抓住了那只手，馬上確定這是一只有溫度的活生生的手，瞪大眼睛問：“你的手為什么還能長出來？”
“還記得我說過么？”江北神神秘秘地說，“我從苦行僧變成了亡靈，但有朝一日，未必不能從亡靈變回一個人?！?p> 凱瑟琳還記得這句話，她帶亡靈去冷爐莊園的那天晚上，回來路上亡靈說的，但怎么也想不明白，這種只能用神跡來形容的事是怎么發(fā)生的。
“我們繼續(xù)教學！”
海勒喊叫了一陣，又走了回來，強烈的嫉妒讓他沒留意江北那只手的變化。
“牧師的魔法分成兩部分，除了治療術，還有暗影魔法，但暗影魔法需要進行額外的苦修才能做到，我暫時只教你治療術?！?p> “治療術也分為幾類，有持續(xù)治療傷勢的恢復術，有耗時短但很費精力的快速治療術，有用時長但治療效果很好的強效治療術，還有增強耐力的韌和提供神圣護盾的盾等真言術。”
“每種治療術都有不同的咒語，它的威力取決于三個因素，圣光的純凈程度，精神力的強大程度和熟練度。所以只要學會了一個治療魔法，就能通過苦修慢慢提升它的威力，而且熟悉后，還可以跳過凝聚燭光術的步驟，直接用出來，我先教你最簡單的恢復術?！?p> 海勒開始講解恢復術的施法流程和對應的咒語。
恢復術的施法流程確實不復雜，只需要把匯聚出的燭光術施加到目標身上，燭光術就會周期性地治療目標，它的咒語也非常短，只有幾個音節(jié)，幾乎就是瞬發(fā)的。
在海勒的指引下，江北匯聚出一團燭光術，心里選定凱瑟琳為目標，輕輕念出了咒語的幾個音節(jié)，感覺手中的光團仿佛受到了某種牽引，從他手上飛出去，進入了凱瑟琳體內(nèi)。
在恢復術的作用下，凱瑟琳整個人開始發(fā)光，晶瑩如雪的光點溢出她的身體向上飄飛，映亮了她白得剔透的肌膚。
“感覺好暖?！眲P瑟琳打量著自己，一種溫和、純凈而又強大的暖流灌輸進了她體內(nèi)，使她感覺像泡在溫暖的山泉里，渾身充滿了力量。
僅憑感覺，她就知道這個恢復術比他父親用出來的要有效得多。
海勒已經(jīng)說不出話來，這個亡靈用出的第一個恢復術，已經(jīng)達到中階牧師才具備的水準了。
這絕不是天賦好壞的事，而是奇跡，是圣恩！
也許圣光納魯在遙遠的虛空俯瞰著這個亡靈，他憐憫這個丑陋的生物，賜予了它無與匹敵的神力。
海勒甚至懷疑這個亡靈不需要艱苦修行，就能邁入光耀級的門檻兒，繼而進入殿堂級，再跨過去，一路成為像安度因大帝那樣的傳奇級牧師。
假以時日，這個亡靈甚至可能會成為像阿隆索斯·法奧大主教那樣的傳說級牧師，將圣光播撒至整個艾澤拉斯。
而這是個亡靈！它本應該站在和圣光水火不容的對立面！
海勒感覺自己的世界觀都要崩塌了，甚至懷疑自己這么多年苦學的圣光教義是不是隨便寫來開玩笑的，要不然一個亡靈怎么可能掌握這么卓越的治療魔法？
——其實海勒最想問的是，這種好事為什么就沒落到他頭上？
從自己用出的恢復術中，江北也感到了卓越的治療能力，但同時清楚這不是他自己的實力，而是這具骨骸，它一定隱藏著和圣光有關的秘密。
無論如何，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個真正的牧師了，興致勃勃地問：“海勒牧師，你還會什么別的魔法么？”
“我還會快速治療術和強效治療術，全教給你?！?p> 海勒不服氣地把快速治療術和強效治療術教給了江北，還教了他可以用來攻擊敵人的圣光擊，同時陰暗地希望江北遇到一些困難。
這三個魔法需要對燭光術有非常好的控制能力，尤其是圣光擊。凝聚的神圣之力必須具有足夠的強度，才能產(chǎn)生灼燒活物的效果，他當年花了很久才學會的。
當江北只用了三個小時，就把三個神圣魔法全學會，而且用得比海勒還出色后，海勒徹底沒話說了。
他這個人類，兢兢業(yè)業(yè)當了二十多年牧師，始終碌碌無為，可有些天賦絕艷的人易如反掌地就能超越他，而且還是個亡靈，亡靈！
“我沒什么可教你的了，”海勒垂頭喪氣地說，“牧師還有很多強大的魔法，韌、盾等真言術，痛苦壓制、圣光灌注等戒律魔法，圣靈之泉、守護之魂等神圣魔法，甚至還有無比強大的復活術，可惜我都不會，你需要拜訪名師才能學會它們?！?p> 他頓了頓，又補充道：“我相信你都能學會，有什么是你學不會的。”
“父親，”凱瑟琳笑道，“你的語氣聽起來酸溜溜的?！?p> “但我想提醒你，”海勒沒理女兒，吐了口氣，接著說，“如果你想在牧師這條路上走下去，就不要輕易去碰觸暗影?！?p> “為什么？”江北在教義中讀到過牧師的暗影力量，那是攻擊性質(zhì)的魔法。
“圣光納魯消耗完圣光后，會墜入黑暗，墮落成暗影熵魔，”海勒說，“所以暗影和圣光是對立的兩面，掌握它需要研習黑暗教義，在你徹底掌握圣光之前，會對你產(chǎn)生沖擊，就和我一樣，貪多嚼不爛，最后落個兩不像?！?p> “那我什么時候能學？”江北倒挺想學學暗影魔法的。
“當你凝練出牧師的脈輪，成功晉入光耀級，”海勒笑了笑，“你現(xiàn)在的能力，就我感覺應該在中階，已經(jīng)很不錯，但距離光耀級隔著一個高階，還差得遠?！?p> “聽起來好像是挺遙遠的?！苯蹦鄢鲆粓F燭光術，低頭看著那團溫暖的光簇，暫時打消了學習暗影魔法的念頭。
“我去休息了，你也下去，不要總呆在閣樓上。”海勒成功打擊到了江北，拉著凱瑟琳離開了閣樓。
目視兩個人離開，江北抬起手掌，看著掌心暈黃色的光團笑起來。
一個會治療術的亡靈，這個世界對他還是很友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