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就此罷了
“?。 狈揭棠锖翢o防備地被盈盈推到了地上。
“大膽奴才!”沈茂青大聲呵斥道,一旁的下人們急忙上前攙扶起方姨娘。
“姨娘可有傷著?馬嬤嬤素日是怎么服侍的!怎能讓姨娘如此冒險(xiǎn)!”沈知嵐探了探身子,緊張地說道。
趙軫斜睨了她一眼,漫不經(jīng)心道:“這丫鬟似乎對姨娘有些怨言?。俊?p> 沈茂青此刻也反應(yīng)過來,略不自然地看了面色哀戚的方姨娘一眼,嘆了口氣轉(zhuǎn)身繼續(xù)盤問道:“姨娘掌管侯府中饋多年,你如何會不認(rèn)識她?今日之事是否與她有關(guān)?你只需點(diǎn)頭搖頭便可。”
沈知嵐瞧著建承侯終于開竅了,便也不再多言,素手纖纖撫面輕咳了幾聲。
“嵐嵐可是累了?”趙軫側(cè)身輕聲詢問著。沈知嵐端坐在一旁,冷不丁地聽著趙軫這般語氣倒是忍不住羞赧地垂下了頭。
“咳咳”沈茂青略不自在地咳了兩聲,語氣也不自覺緩了下來“今日之事,是否有人指使你進(jìn)入羅解元的房中?”
盈盈泫然若泣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忽然又仿佛想到什么別的一般猛烈地?fù)u了搖頭,嘴里咿咿呀呀地發(fā)出些難以辨聽的話音。
“是便是,不是便不是。你這般顛三倒四的可是在幫人隱瞞什么?”羅同知見狀譏笑道,反正人是在建承侯府出的事兒,他沈茂青縱使攀上了皇親有皇子作勢,也萬不敢在天子腳下耍什么把戲。
沈茂青本就是個(gè)閑散侯爺,沒遭過什么罪,一向小日子過得安安穩(wěn)穩(wěn)的,可最近也不知是惹到什么不干凈的東西了,竟接二連三樁樁件件都是沖著自家去的。怒斥道:“二殿下在此,你休要再有什么隱瞞,本侯再問你一遍,到底是否有人指使你?”
盈盈見狀知道自己不論如何也躲不過今日這遭了,只恨她錯(cuò)信了人,落到此刻這般有口不能言,有冤無處訴的下場,惡狠狠地朝著方姨娘處點(diǎn)了點(diǎn)頭。
眾人見她這般,再沒有不清楚的。建承侯氣急抬手便給了方姨娘一巴掌,瑩潤如玉的臉上頓時(shí)泛起了紅腫。
馬婆子也愣了半刻,萬萬沒想到沈茂青竟能下此狠手,忙揀了好話相勸:“侯爺使不得??!您怎能聽信這毛丫頭呢!姨娘這些年任勞任怨地服侍您,里里外外操持侯府大小事宜,她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再說了,若真是姨娘指使的,對她又有什么益處呢?”
沈茂青也是氣糊涂了,當(dāng)下便后悔了,又見方姨娘釵環(huán)散亂地半靠在馬婆子身上,戚戚哀哀的模樣委實(shí)令人心疼。
沈知嵐眼見自己這不成器的爹不中用了,掩面低聲說道“是了,姨娘這么些年操持侯府諸多事務(wù)。還有什么事能瞞過姨娘呢,連我房中那些雜事姨娘都事無巨細(xì),可見她平日的辛勞。爹爹先息怒,這丫頭著實(shí)古怪,說不準(zhǔn)她是被外面的人收買了亂攀咬人也未可知啊。”
方明心聽得沈知嵐這樣說,幽幽地看了神思已有些迷離的盈盈,拭了拭眼角咬牙道:“大姐兒說的是,還請侯爺明察?!?p> 趙軫轉(zhuǎn)了轉(zhuǎn)拇指的扳指,輕笑道:“既如此,本宮看這丫頭也是一肚子壞心眼兒,如此女子想來羅大人也不愿娶進(jìn)府中了。”
羅同知忙應(yīng)道“二殿下說笑了,我兒早有婚配,豈能同這般不知禮義廉恥之人結(jié)親。”
“本宮倒有一計(jì),不知侯爺與同知可愿意一聽?”趙軫眼波流轉(zhuǎn),刻意落在沈知嵐處笑著說。
“還請二殿下明言。”沈茂青拱手道。
屋外夜色漸濃,月光落在密如魚鱗的屋檐角,映出點(diǎn)點(diǎn)光斑,隨著燭光的跳躍,竟似一盤殺得正酣的棋局,詭異難辨。
趙軫捏了捏眉心,慢條斯理道:“將這丫頭送去京兆尹,本宮明日派人傳個(gè)口信,悄聲便把此事了了,也莫要聲張,省的妨了羅解元的大好姻緣。本宮奉皇爺之命為兩位大人調(diào)解,誰知竟碰上了這事,若是壞了沈羅兩家的交情明日皇爺追問起來,怕是本宮也難交差了?!?p> “這......”羅同知瞥了一眼仿佛被抽了魂了盈盈,暗暗思索起來。且不論皇爺是不是真派二殿下來調(diào)解他二人,光是今晚這事兒,若是被張家人知道了,往后還不知要怎么為難自己,特兒的婚事只怕也是不成。若是真能如二殿下所言,偷偷摸摸地了結(jié)此事,只要沈羅兩家不走漏風(fēng)聲,往后各過各的日子,誰也不干涉誰,倒也罷了。
沈茂青聞言只覺得沒有比這更好的法子了,連帶著看沈知嵐的眼光都更加慈愛起來,自己這女兒真是轉(zhuǎn)性了,運(yùn)道也好了起來,當(dāng)了皇妃不說,還給自己解決了這么大的麻煩。
“就依殿下所言,我羅家自不會聲張此事,只是侯府這邊......”羅同知順勢而下。
“羅兄且寬心,今日之事,建承侯府絕不會吐露一個(gè)字出去。”沈茂青拱手誠誠懇懇行了個(gè)禮。
“既如此,今日之事便可了結(jié)了,兩位大人也乏了,本宮也不打擾了?!壁w軫說著起身便要離去,又轉(zhuǎn)身柔聲叮囑道:“嵐嵐也早些歇息吧,身子要緊。往后這些事,還是不要參與得好。”
方姨娘聞言身子一顫,只覺此人深不可測,明明事最溫和的口吻,卻怎么字字句句像是在針對自己似的。
“姨娘,姨娘!”馬婆子推了推倚在床畔的婦人?!耙棠锟靹e傷心了,老奴為您涂些藥膏,不然明天這臉該腫起來了?!?p> 方明心這才回過神來,自己已是回到了扶風(fēng)閣,廳內(nèi)眾人見二殿下已去,也都各自散了。馬婆子將羊脂玉片烤熱了些,刮了刮些乳白色的藥膏便要往自己臉上涂,忙推開:“不必涂了,明日若是腫脹起來更好,必得讓侯爺瞧見?!?p> 馬婆子又怎會不知她心中所想,只是見她執(zhí)意如此便不好再勸,只得服侍了她安置。
“前幾日,只覺得這個(gè)傻子像是開竅了,倒是我小瞧她了?!狈矫餍膿犷~,幽幽地說道。
“可不是,瞧著她近來是大變了。”
“你和方海也說下,往后咱們行事要更謹(jǐn)慎些?!?p> “這是自然,姨娘且放心。方海老練著,諒她個(gè)小丫頭片子也不敢怎么動咱們?!?p> 方明心抬手摸了摸自己紅腫的臉頰。
哼
她不敢?
她身后的人可未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