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沉船外面,白離稍作查看,便進(jìn)入到一個爛房間內(nèi)。
房間的結(jié)構(gòu)有點像倉庫,所有的墻壁都擺滿了嵌入式的柜子,且周邊還擺放了不少的貨架,只不過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腐朽了。
倉庫的一角有2個大鐵桶,看起來像是燃油桶,桶口被焊得死死的,入手非常沉。
白離暫且沒去搬運這兩個大鐵桶,當(dāng)前最要緊的事情是抓住那條司南魚,晚點再看看有沒有機會把鐵桶給運出去。
倉庫往里有一扇門,里面是一個很小的隔間,有點像食物儲備間。幾個長柜上面放著兩個長條木箱,白離用小刀將其撬開后,發(fā)現(xiàn)里面是一些鐵罐頭,銹跡斑斑的,看起來已經(jīng)不能食用了。
把木箱推到一旁,白離伸手打開長柜的其中一扇門,一群小魚轟然從中沖了出來,把他嚇了一跳。
從隔間出來后,白離浮到海面換了一次氣。隨后,他來到沉船的另外一頭,鉆進(jìn)了船底下的隔水層。
每條輪船的最底下都有一層空間,一般用于應(yīng)對船底漏水和小型觸礁的事故發(fā)生,通常把這層空間稱之為隔水層。
進(jìn)入隔水層后,白離發(fā)現(xiàn)里面早已破爛不堪,斑駁的光線透過縫隙照射進(jìn)來,恰好為其尋魚帶來了方便。
沒有?
在里面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地轉(zhuǎn)一圈,并未發(fā)現(xiàn)司南魚的身影,白離不禁感到奇怪。這沉船就這么點大的空間,怎么就不見蹤影呢?
突然,白離的余光瞟到一個模糊的身影在微微顫動,側(cè)目望去,一個人影蜷縮在隔水層最里面的角落陰影處,手里正抓著一條魚。原來他不是在發(fā)抖,而是在吃魚時手撕魚肉所產(chǎn)生的晃動。
白離看向他的時候,他也發(fā)現(xiàn)了白離。撕扯魚肉的動作猛然停了下來,隨后緩緩起身,朝白離走去。
白離全身緊繃,閉氣時間已經(jīng)快要達(dá)到他的極限,而為了看清楚對方的樣子,他硬是咬緊牙關(guān)堅持了下來。
陰影處的范圍不大,當(dāng)人影走到光線和陰影接壤處時,他停了下來,原本牢牢抓在手里的魚被一點點地松開,隨后從手里滑了下來。
那是一條司南魚,是白離一直苦苦尋找的那條司南魚。
“啊!”
白離雙眼猛然一顫,情不自禁地張大嘴巴,瞬間,洶涌的海水直往嘴里灌,將他留到換氣的最后一口氣給逼了出來。而在這關(guān)頭,隔著不斷往上冒的氣泡,他看到那個人影突然張開手掌朝他撲來。
一把捂住嘴巴,阻斷了海水的涌入,白離強忍著不呼吸,毫不猶豫地朝隔水層出口游去。
此時的他急需換氣。
凌亂的長發(fā)蓋住臉龐,人影身穿一套灰色的礦工工作服,一雙腳裸正套著枷鎖,沉重的鏈條限制著他的行動,使得其走不出陰影處,但他的手臂是可以自由活動。因此他揮舞著手臂,倏然,長長的鎖鏈猶如毒蛇般飛出,纏住了白離的雙腿,將其快速拉回陰影內(nèi)。
鎖鏈纏住雙腿的剎那,白離忍不住張口驚呼,結(jié)果又被嗆了幾口海水,整張臉?biāo)查g露出痛苦的神情。
啊!好咸!
察覺到身體正被快速往回拉,白離在心中吶喊。
快放開我。
我快憋不住了。
再這樣下去會死人的。
人影才不管白離的死活,雙手拉扯的速度越來越快。眼看就要把白離拉到陰影處時,他嘴巴一咧,露出一口鋒利的尖牙,有種盛宴開席時即將吃到美味的感覺。
望著那張咧開滿是尖牙的嘴,白離頭皮發(fā)麻,不斷拼命地劃動雙臂,盡最大可能地阻止身體被往回拉,眼睛則在周圍不停地掃視,試圖找到一些可以防身的工具。
還真別說,地上恰巧有一把生銹的扳手。二話不說,白離迅速將它拾起,回身對著人影就是一敲,正好打在他的頭上。
這一下的力量非常大,白離隔著水都能聽到耳邊響起咕隆一聲,隨即扳手當(dāng)中折斷,人影拉扯鐵鏈的手臂也停了下來。
沒時間查看人影的生死,白離用手解開腿上纏繞的鎖鏈,快速朝外面游去。極限閉氣導(dǎo)致大腦缺氧讓他雙眼開始出現(xiàn)晃影,一股眩暈感直沖大腦而來。
沖出隔水層時,白離迷迷糊糊地回頭看了一眼身后,沒想到那個人影又動了。他張大的嘴巴一開一合,雙手瘋狂地拍打著面前的海水,顯得非常憤怒。
一沖出水面,白離如同看到腐肉的饑餓禿鷲,瘋狂呼吸著海面上的空氣。很快,那種眩暈感便消失得干干凈凈。
呼吸解決了,但身體上的疲憊一下子就跑了出來,尤其是剛剛在水里被人影的鎖鏈纏住雙腿帶來的恐懼感,壓迫得白離幾近窒息。
拖著疲憊的身體躺在沙地上,白離想著自己能捕捉到司南魚的念頭已經(jīng)不會在有了,他希冀著辛易兩人能夠好運附體,不然……
不過話又說回來,剛剛在隔水層遇見的那個人是什么情況?是誰把他鎖在水里的?又為何到現(xiàn)在還能存活下來?難道又是一個被邪祟所控制的亡靈?
正回想著剛剛的情景,白離忽然全身一個激靈,他發(fā)現(xiàn)了一件可怕的事情——在逃出隔水層的時候,那個吃掉司南魚的人影朝他張了張嘴,那嘴型怎么如此像是在說救我,救我……
越想越覺得像,白離猛地從地上站了起來,道:“不行,我得再下去看看,萬一還真是在向自己求救的話,即使是個亡靈,幫助他逃脫那里未必就是壞事?!?p> 說服完自己后,白離拿起地上的狼牙棍,轉(zhuǎn)身再次下了水。
上下?lián)Q氣3次。
5分鐘后,白離浮出水面,并攙扶著一個灰白長發(fā)的老者走到沙地上。
“你坐著別動,我?guī)湍惆涯_上的鎖鏈打爛?!?p> 白離高舉狼牙棍,卻被老者伸手?jǐn)r住了,他劇烈地咳嗽了幾聲,道:“小兄弟,別白費力氣了,這腳鏈并非普通之物,你能把老夫從那暗無天日的水底救出來,老夫就已知足了。”
看著老者臉上有著落魄之色,白離不再堅持,放下狼牙棍點點頭。之后坐在老者身旁,望著海面,不再說話。
兩人沉默了數(shù)分鐘,老者才笑瞇瞇地開口道:“你這小家伙很特別?!?p> “哦?怎么個特別法?”白離洗耳恭聽。
“呵呵,很多人做了好事后,都會不停地詢問對方的情況,以示關(guān)心,隨便看看能不能討到點好處?而你呢,就跟個木頭一樣,坐在老夫身邊半天不吭聲,你說特別不特別?”
白離搖頭苦笑:“我只是把老前輩從水中帶了出來,并沒有救您一說,有何好說的。”
聞言,老者微微一怔,長嘆了一聲,道:“是啊,老夫早已死去多年,至于為何一直以這種形態(tài)而存在,完全是因為害死我的那個家伙。它不愿就此放過我,便一直控制著我,說來……還真得謝謝你?!?p> “老前輩客氣了,”白離擺手,稍微頓了一下,問道:“老前輩說的那個控制你的東西是不是邪祟之力?”
白離只是隨口一問,沒想到還真被他給蒙對了。其實,他之所以會這樣說,完全是因為想到了桑柏,他們也是被邪祟之力控制后才得以復(fù)活的。
“看來你見過跟我一樣的存在了,”老者并未露出驚訝的表情,繼續(xù)說道:“我是這黑水島的島主。大概在100年前,黑水島開始滋生邪祟之力,當(dāng)時我并未注意。不,準(zhǔn)確地說,當(dāng)時我根本沒有將其當(dāng)回事。直到50年后,等我發(fā)現(xiàn)它后,邪祟之力早已茁壯成長到一定的程度,而那時我已抵擋不了它了。”
說著,老者滿臉痛苦:“50年的侵蝕幾乎讓我占據(jù)下風(fēng),在它控制的亡靈大軍下,我也只能堅持了片刻,便被它擊敗。不過,在最后的危難關(guān)頭,我怕它日后會危害一方,便釋放了黑水島島心加持的力量,重創(chuàng)并封印了它。之后就被它控制的亡靈囚禁在海底,給活活餓死了?!?p> 聽到這里,白離露出一臉凝重之色,同時心中感到特別震撼。他沒想到面前的老者竟然是這座島的主人,更沒想到當(dāng)年的邪祟之力強大到如此地步。老者對于戰(zhàn)斗的過程只是一筆帶過,他卻能感受到當(dāng)中的慘烈和舍生取義,不由得對老者感到欽佩。
“這些年過去了,雖然我人不人鬼不鬼地存在著,但是,我又感覺到它的力量在慢慢恢復(fù)。哎!一旦它恢復(fù)過來,怕是又免不了一場殺戮?!?p> “老前輩放心,”白離看著老者鄭重道:“晚輩此次來這里就是為了尋找進(jìn)入島心的辦法,相信很快就能將那邪祟之力盡數(shù)清除,以恢復(fù)黑水島原有的面貌?!?p> 此言一次,老者佝僂的后背挺直了幾分,一把抓住白離的肩膀,重重地壓了壓,渾濁的雙眼中流露出異樣的光彩。隨后,他的手臂一點點風(fēng)化、粉碎,連同身體,瞬間化作粉末。
“老前輩,”白離瞪大眼睛叫喚了一聲,卻依舊沒能阻止老者身體化粉。
看著老者一點點變成粉末,白離的心也跟著悲傷。尤其是老者走后看著他的那種眼神,雖然他沒有說話,但是白離依舊從中體會到,那是長輩對于晚輩寄托著希望的一種表達(dá)方式。
老者希望他能成功。
隨著老者身體全部化作粉末后,一個金色的漂流瓶從中滾了出來,白離不解地將其撿了起來,轉(zhuǎn)動瓶身一看,上面有一個腕表大小的顯示屏,里面的數(shù)字正在快速跳動。
“這是……”